萧麦见状暗道一声:“有操作啊!”
那招瞬时闪身,多亏没用在自己身上,否则还真不好破解。
元镜想的也是,既然破不开红鬃马的铁甲,那他就一个滑铲,钻到战马身下,一刀豁开肚子,五脏六腑洒一地,那红鬃马不就死了吗?
第一步也相当顺利,使出压箱底的“暴突”之法,顺利铲入战马身下。
然而,哪怕他已尽可能地高估红鬃马,结果还是低估。
萧麦和红鬃马一看:“嚯,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有种,请你吃死亡践踏。”
元镜则正欲出爪,红鬃马那粗壮有力的后蹄就雨点似的落在了元镜身上。
“咚咚咚咚——”
劈头盖脸一番死亡践踏,当场把元镜彻底放倒。
换作常人,这几蹄子足以致命。
元镜武功深厚,有真气护体,未受重伤,但马踏之威非同小可,元镜又无将种之身,致使气息紊乱,一时间丧失武功。
这种非剧痛和重伤导致的武功丧失,持续时间比较多。
可对电光火石的战局而言,已经足够死上几十次。
元镜刚起身,愣在原地,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萧麦已经拨马回转,一枪杆抡在元镜后颈上。
元镜顷刻间向前扑倒数丈,后颈血流如注,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萧麦顾不得管他,直接拨马冲向汇川堂。
“凭小苏的武功,解决沈心易如反掌,为何迟迟不来与我汇合?”
“千万不能出事啊!”
话说小苏这边,察觉腰间冷意,回头一看,竟是沈心在背后捅刀子。
“有病啊?”遭此背叛,她眼神先是委屈不甘,进而又变作嘲弄愤怒。
紧接着,小苏猛地一耸肩膀,肩头撞到沈心的下巴,直接把沈心撞飞出去,头重重磕在墙上,昏死了过去。
飞身之时,匕首落地,居然只有柄,没有刃。
原来,小苏常听姚倩淑教导,挟持一个人时,要完全解除对方任何反杀的机会。
制伏沈心时,她发现对方腰间揣了把匕首,就顺手掰断了刀刃,把刀柄插了回去。
不成想,这一顺手之举,竟然救了自己的小命。
但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接下来的应对。
她抬起头,眸中映出尸棺老祖的倒影。
越平常,越恐怖。
之前总觉得,自己面对宗师级强者,会比寻常人更从容镇定一些。
一来有武艺傍身,二来从小就在宗师身边长大。
直到面对尸棺老祖,才知道,他和姚倩淑虽同为老虎,可姚倩淑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尸棺老祖是野外遇见的老虎,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小苏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挤出一脸微笑,打着伞,冲尸祖施了个万福:“晚辈姓苏,见过前辈。家师白玉宗长老,桃夭派掌门姚倩淑,时常提起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乃三生有幸。”
尸棺老祖把手背在身后,慈祥地说道:“娃娃,摘下面纱说话,让爷爷看向你。”
“……”小苏顿了一下,然后解开挂在耳上的扣子,摘掉面纱。
饶是尸棺老祖,望见小苏的容颜,也不由深吸一口气,叹道:“面纱之下,是另一张面具。娃娃,老祖我知道你的秘密,还有整个桃夭派的秘密。”
小苏闻言,左手莫名地抖了一下,她立即假装抚摸伞柄,以掩饰内心的不安,而后笑道:“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活在姚倩淑的控制下,做她的皮套傀儡,又有什么意思?老祖我可以帮你解脱,再赐汝人世间的极乐之乐。”
尸棺老祖的语调很慢,一边说,一边张开手掌,一道戾火升腾而出。
火焰之上泛出的幽幽绿光,映得整个会客室,化作了阴曹地府。
小苏望着那团戾火,唇边习惯性的笑意逐渐消失,她缓缓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微颤,眸中寒芒流转,犹如一头伺机扑食的雌兽。
“呵呵……哈哈哈哈……”
尸棺老祖不气反笑,那笑声如同腐朽的棺盖被缓缓推开。当对手过于柔弱时,对示威都显得如此可爱。
“名门正派的荣誉,桃夭高徒的皮囊,道德文章的教化……皆不过是庸碌浊世给予你的金丝笼。是执迷,是虚妄,是不得解脱,是消磨时光。”
“淫邪非堕落,杀生洗冤孽。天道本相,就是弱肉强食;欲念滔天,才是人心根本。将芸芸众生踩在脚下,投身彻底的放纵,享受极致欢愉。不受一切束缚,那才是真自在。”
“伪君子们所唾弃的,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娃娃,来吧,服下这道戾火,品尝一下,姚倩淑怕你品尝到的滋味。”
见小苏心怀犹疑,尸棺老祖的声音愈发慈祥:“娃娃现在会害怕,但你以后会感恩,因为老祖我,让你真正地活着。”
越温柔,越扭曲,声声蛊惑,锤击胸口,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口中越来越干。
表面看,小苏明艳照人的容颜,处事端方的做派,常给人以早熟之感。
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个年方二九的少女,一举一动,都镌刻着姚倩淑的规训和调教,近乎完美的皮囊之下,亦包裹着一颗冲动不安、真性叛逆的心脏。
服下戾火,就能实现对姚倩淑彻底的背叛。
光是想想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师父,遭遇最心爱之徒背叛时的表情,就不禁令人心中暗爽。
小苏笑了笑,用斜靠在肩上的罗伞,护在身前,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老祖前辈的话,似乎却有几分道理,只是晚辈有个问题,请前辈代为解答。”
“说来听听。”
“家师姚氏,常自言其贪,恨不得把所有好处都攥在手里。戾火要真有这么好,她为何不碰?”
“……”
尸棺老祖立时哑口无言,片刻后,才勃然作色道:“老祖座下首徒,为萧麦所杀,空出位子,才加以招揽。娃娃,不受极乐,即受永眠。”
小苏则道:“老祖好意,晚辈心领,只是当下并无改换门庭的打算。”
“当真不改?”
“不改。”
“也罢。那便休怪老祖我,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