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拨人,是由吴师母率领的风云岛众人,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江湖豪杰。
见识到遍布官道两侧的陷坑和萧麦玩命般的练兵法后,众豪杰无不议论纷纷。
有人惊叹于萧麦的武功之高。
民兵也是兵,凭他一人之力,居然就敢硬冲严密的战阵。
尤其是摆鸿门宴吞并清河帮,独占伦山金矿的黑云城主黑云正。
纵有妒忌,但更多的是兴奋,暗道如能得萧麦助力,与风云岛结盟,黑云城定能凭风好借力,一举成为威震一方的武林霸主。
至于这个机会,黑云正瞥向了立马于郑长风身旁的一袭鹅黄倩影。
小苏头戴斗笠,垂下来的黄纱,几乎遮住了整个身子。
她伸出纤指,轻勾起垂纱,望向田间正在冲阵的萧麦,咯咯地笑了起来。
郑若山嫉妒得牙都快咬碎了,听到的小苏的笑声,便骑马轻轻地靠近一些,说道:“你看萧麦的样子,像不像头蛮牛。给牛绑上刺刀,穿上铠甲,把尾巴一点,也能破敌冲阵。哈哈哈——”
他以为自己的比喻很贴切。
孰料小苏闻言孰为不悦,悄悄给了郑若山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垂下了丝纱。
除了惊奇于萧麦的武功,更多人诧异于风云岛的决心。
直到现在都有很多人觉得,总镖头在此压阵,剑仙与将主间的战斗,根本打不起来。
可看风云岛的架势,岂止是要开战,简直是准备一战吞灭将门。
一个满脸写着“睿智”的江湖中人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觉得,风云岛是在虚张声势。”
一边的同伴闻言道:“有何根据?”
“军阵排布得再严密,最多顶住将门冲击,又伤不了将种。真想跟将门死战,光布阵可不行。”
待到十二支军阵,全部历练完毕,萧麦才脱下盔甲,前去拜见吴师母。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吴师母微笑首肯。
萧麦道:“其实是师母的主意。您让我扮演将种训练师弟妹,大家还没来,我就先跟荆湘民兵切磋一二。”
吴师母提醒道:“切磋这么久,有没有发觉,差了点什么。”
萧麦微微皱眉:“目前的战阵,防御有余,进取不足。简单来说,就是只能被动挨打。”
吴师母指了指身后的箱子:“我带来了一百架蹶张弩,解决这个问题。”
“蹶张弩!”
江湖世界有两种堪称“开挂”的利器。
一种是盔甲。顶盔掼甲,越级强杀,硬扛武功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的敌人都无压力。
另一种就是弩。
在弩机面前,长枪弓箭都要往一旁稍稍。
人的筋骨皮肤,不论再怎么修炼,除非借助神通加持,否则都不可能比钢铁更坚固。
威力强大的弩机,可以轻松射穿铁甲。
更可怕的是,在机关术堪比黑科技的江湖世界,只要工匠乐意,就可以不断挑战弩机的威力极限。
弩机的上限远远比人的上限高,武功练到宗师级也可能被一箭射杀,令人如何不惧?毕竟没有法律规定,只有普通人才能用弩机。
两个差不多境界的武者约战,到现场一看,一个拿枪一个带弩,结果还用说吗?
蹶张弩是靠双脚引弓的弩机,使用时人要平坐地面,双脚踩弩臂,双手拉钩锁,张弦时全身发力,威力仅次于攻城用的床弩,可以轻松射穿将门的盔甲和将气防御。
这样的弩机,吴师母一口气带来了一百张。
风云岛表面不显山不露水,毕竟是宗师级高手坐镇的门派,底蕴之深厚,绝非小门小派可比。
见荆湘民兵依次装备蹶张弩,最后一丝迟疑也被打消。
毕竟是稍不留意,就会射出去的杀人利器。
此时再讨论风云岛想不想吞灭将门,已经没有意义,实力就放在这里。一旦打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吴师母建议萧麦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萧麦表示自己精力充沛,还有师弟妹们要训练。
跟历练军阵的方法一样,萧麦披甲冲阵,风云岛一方防守反击。
林小碗、洛痕、玉怀瑕持枪站在第一排;陆青、练铁、风无忌持破甲重器站第二排,也作为第一排的后盾,抵住身体孱弱的师弟妹,防止他们被轻易冲阵。
蛊心、蛊魄持大盾翼护两侧,白连翘、柳昭瑶列在第三排,施展潇湘花影剑神通。
这个阵型看似完美,可萧麦一冲阵,就发现了问题。
第一排足够坚固,萧麦颇费一番工夫,冲破林小碗等人的防线后,迎接自己的就是第二排劈头盖脸的斧锤砸击。
萧麦吃痛之下,还是强撑着掀翻了第二排的防线。
至于第三排的攻势,潇湘花影剑无法穿透盔甲,对萧麦毫无威胁。
于是,在萧麦的建议下,白连翘、柳昭瑶也换上了蹶张弩。
身处蹶张弩的瞄准下,萧麦还没尝试,就断定冲不了关。
他便不再冲关,而是围着战阵转悠,伺机寻找战机,以此锻炼师弟妹的应变能力。
动作看上去就像老鹰捉小鸡,围观的江湖豪杰,见状不由得发笑。
可效果立竿见影,阵型起初有点乱,但二师兄陆青很快掌握节奏,通过“向前”“后退”“向左”“向右”四个简单的口号,就令阵型如臂使指,不论萧麦如何试探,战阵总能正面对敌。
练到这一步,战阵实质上已趋近于圆满。
就是存在一个小破绽:后方空虚。
万一将种分成两拨,一拨在前方诱敌,一拨绕后包抄,阵势就会完蛋。
萧麦的位置是前锋,是要冲入敌军阵中,跟诸多将门高手混战,甚至跟李疏狂打配合,他自己是不能当后卫的。
总不能让吴师母当吧?
吴师母亦有武功在身,可她属于那种,从来不跟任何人动手的武者,纯纯的花架子。
须得找个武功跟自己差不多的高手,担当后卫。萧麦方可全力以赴,同将门厮杀。
若张逸能来,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可看样子,他铁定是赶不及了。
与此同时,距离荆湘二百里外的桃花酒家。
一个风度翩翩,却喝得酩酊大醉的江湖贵公子,躺在床上一边傻笑,一边嘟囔着“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身边一个小他好几岁的女孩儿,抓住酒公子的胳膊使劲掐捏摇晃:“哥哥、哥哥快醒醒!我们已经迟到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