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袖本身并不十分宽大,使出这招后,袍袖散发的虚影,竟如大盾般将郑长风全身遮住。
花瓣撞上去,就像撞到了一层棉花,深深陷入其中。
萧麦预感不妙,准备收回剩下的花瓣。
谁知,袍袖之上,竟传来极强引力,好似镇元子收孙悟空般,把全部花瓣都收入其中。
郑长风再猛地卷起衣袖,缠在胳膊上,试图以甚深功力将花瓣碾碎于袍袖内。
与此同时,萧麦被弹开的剑,又以“梨雪惊鸿”一招,扫向郑长风的咽喉。
郑长风这会儿若站着,萧麦保管连他一根发丝都碰不到。
可郑长风就没想到,萧麦能做到这一步。
匆忙之下,他翻转左腕,抓住茶杯迎上。
“砰——”
锋利的剑刃,立即砍入茶杯之内。
正常来说,无双剑可以轻松把瓷杯劈作两段,切口整齐。
但现在郑长风以内力加持在瓷杯上,等于把萧麦的剑夹住了。
“剑客缴械,意味着败北。”
郑长风心想,萧麦虽然败了,但一度让自己手忙脚乱,可以说值得夸奖。
然而,夸奖的话还在喉边,郑长风就发现萧麦正在用力向内抵剑,似是要切断瓷杯,继续砍向自己。
“还没放弃?精神可嘉,但也到此为止了。”
郑长风左手以瓷杯夹住萧麦的剑,趁萧麦中门大开,右手化掌为指,狠狠地戳向他胸口。
他知道萧麦抗打,所以这一指用上了致死劲力。
可就在指力将爆发的瞬间,郑长风忽觉袍袖之内,花刃骚动不止,似乎要齐心合力,切碎自己的胳膊!
“振臂功!”
刀剑无眼,很容易伤及手臂。
是故郑长风特意修行了一门振臂功,可从手臂之上激发剧烈真气,震开周围的刀兵。
没想到这次竟用在了抵挡潇湘花影剑上。
只听“嘭”的一声,郑长风整条衣袖爆裂开来,破布连同无数花瓣四散飞溅。
趁剑招被破,郑长风再聚真气,准备戳向萧麦。
“咔嚓!”
突然,掌中一道爆裂声,瓷杯竟真被萧麦砍断!
原来“天下大同”的场域下,郑长风的境界也被压得极低。技巧再高,力量终归有限。
他汇聚致死劲力于指尖,瓷杯上分配的力量不足,自然压制不住萧麦的剑。
萧麦切断瓷杯,顺势砍向他握杯的手指。
郑长风自然不会束手待砍,猛地向后缩手、倾身,在无双剑砍中他的前一刻——
“咔嚓!”
他竟一口死死咬住了无双剑。
已经很久没用过如此不体面的江湖打法,郑长风眸中闪过怒意,准备激出指劲。
萧麦深知,自己费尽心机,侥幸之下才打乱郑长风的节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进攻、进攻、再进攻!
以排山倒海的攻势,层层施压,不断搅乱他的节奏,扩大他的破绽,绝对不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
于是萧麦无视郑长风的指劲,一心以意念操纵四散的花瓣,空中转向,先指劲一步,朝郑长风激射而来。
八面张网,十面埋伏。一代宗师,殒命在即!
郑长风会死吗?
当然没那么容易。
尽管境界被压得很低,郑长风毕竟是三年入化,五年宗师的绝世天才,对武学的领悟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出招的速度比萧麦快太多,萧麦的红花尚在半途,郑长风的劲力已达指尖。
一旦激发出去,常人必死无疑。萧麦天赋在身,或许能逃过一劫,但也不是绝对不会死。
照理说,萧麦应该腾出空来闪躲,可他的信念坚若磐石,一心只有进攻。
不闪不避,拼尽半数气力,试图把被夹住的剑,抵入郑长风的脸颊,最好再顺势削掉他半个脑袋。
剩余半数力气,则全部用于操纵花阵,向郑长风万箭齐发。
“这小子要跟我同归于尽!”
郑长风的实力被气域压制,一旦中招,恐有性命之虞。
生死一瞬,郑长风一掌拍碎身下木板。
木板上面是客房,下面是仓库,他是要遁地而走,以躲避红花。
可嘴里还衔着萧麦的剑,一旦松口,就会被他削掉脑袋;不松口的话,又遁不下去,转眼就要被花阵凌迟。
等于说,身体被宝剑拽住,无法下落。
情急之下,郑长风“咔嚓”一声,竟用牙齿生生咬断天下无双剑。
那可是李疏狂生平最钟爱之剑,拥有两条器髓的神兵利器!
断剑失去阻挠,顺势划过郑长风的右脸,留下一条殷红的血线。
同时,郑长风以瞬移般的速度,骤然遁入下层,花刃与其擦身而过,切断了数缕发丝。
萧麦竖起耳朵,听声辨位,操纵花刃穷追猛打。
“咚咚咚——”
耳畔忽传来脚步声,离房门越来越近。
萧麦心尖一紧,立即收回花刃。
在最后一枚花刃缩入指尖的一刹那,“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
“萧麦!”
小苏夺门而入,大声喊道,身后还跟着郑氏兄妹。
她听得屋内传来激斗之声,尤其是最后一道木板破碎声,担心萧麦有事,立即闯进来查看。
谁知竟见到萧麦毫发无伤。
他手持一把断剑,身前地面上破开了一个大洞。
“我爹呢?”郑若衡脱口而出。
下一刻,只听得又一道爆裂声,郑长风冲破地面,回到了客房之中。
郑若山、郑若衡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被打落地下的竟是自己的父亲。
此时的郑长风,右边袖子已经碎掉,发丝也有些散乱。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脸颊上,竟出现一道血丝,殷红的血珠正在从伤口渗出。
“啊!”小苏惊讶地捂住了嘴。
她试想了一万种结果,就是没想到郑长风居然会受伤!
从小被姚倩淑带大,她对宗师级强者的了解再清楚不过。
倒不是说宗师不会受伤,但非偷袭状态下,寻常武者想要正大光明地击伤一位宗师,好比痴人说梦。
“爹爹,您没事吧!”
从没见过郑长风受伤的郑若衡,带着哭腔地抓住了父亲的衣角。
“无事。”郑长风语气淡然,极力平息心中的骇浪惊涛。
只是这一开口,众人就又看到他唇齿间的血色——这是咬断天下无双剑所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