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楠看了看李三妮,连忙拉着李三妮的手对宿管阿姨说:“嗯,合住!太好了,我还担心剩我自己一个人,我晚上得多害怕呀,幸好看到了本家三妮!大救星,你就是我的大救星!”
李三妮也冲宿管阿姨尴尬地笑笑点了点头,宿管阿姨嘱咐道:“那行,今晚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儿直接给我这边打电话就行。”
“好勒,谢谢阿姨,晚安阿姨!”李佳楠拉着李三妮便打算上楼。
突然宿管阿姨又叫住了两人:“再等一下!突然想起个事儿,这里有526宿舍的一封信,你俩给拿回去。”
李三妮脱口问:“谁的呀?”
宿管阿姨说:“给你,你自己看,反正是一封上海的信。”
李三妮一听“上海”二字,心里一咯噔,该不会是郑秋月寄来的吧?他怎么知道自己是526宿舍的,李三妮仔细回忆了一下,想到很有可能是自己写的一篇qq日志出卖了自己的个人隐私。
回到5楼宿舍,李佳楠就将自己的铺盖搬了过来,三妮将流星的床收拾干净,给她腾了出来。正如她所猜想的,几个暖壶里还都剩了一些热水,应该是够两人今晚洗漱用的了。
“佳楠,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李三妮边说着,边给李佳楠的洗脚盆里倒上了热水。
“哦,我今天被老张叫去整理书架了!元旦过后咱们图书馆就开了,好多书都在图书馆地上堆放着,张主任去3号男生宿舍拉壮丁,结果没拉到几个人,路上碰到我,也把我叫去了,男生们负责搬运,我们几个女同学就负责整理,一直忙到了现在。”
李三妮了然:“哦,这样啊,现在留守的同学肯定不多,他肯定是看到一个逮一个,也不管是哪个楼哪个班的,抓住就用呗,快,先泡脚,准备睡觉吧。”
“谢谢本家三妮,有你真贴心!前段时间我们宿舍刚给我讲了几个鬼故事,听得我那个害怕,今天就特别担心自己一个人睡觉,嘿,结果我运气这么好,就遇到了你。”
李佳楠很开心,鞋袜脱了,将双脚慢慢试探着伸进了盆里:“泡泡脚,真舒服。”
李三妮也将自己的水倒好,准备坐到床上开始泡脚,想到了那封信,就拿了出来,果不其然,是郑秋月写的。
她将信封拆开,将信纸取了出来,刚要开始读,耿向坤的电话便打过来了,于是她将信纸放下,接起了电话。
“三妮宝儿,到学校了吗?”
“到了,刚刚干嘛挂我电话?我不是都说了,要一直保持联系!”
“哎哟,我的三妮宝儿,冤枉啊,我刚刚不是有意挂电话的,是手机没有电自动关机了,我那个倒霉催的舍友将我充电器也装走了,我找了一圈,才找到我的另一块备用电池,刚开机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
“好吧,好吧,原谅你了!”
李三妮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低头泡脚的李佳楠,意识到自己的电话可能会让她有些失落,毕竟部队的纪律还是很严的,她肯定不能时时和李教官通话。
于是李三妮捂住自己的话筒,对李佳楠说:“佳楠,我先出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回来!”
李佳楠冲她笑笑:“真幸福,去吧!”
李三妮去了楼道边上,和耿向坤开始聊起了天:“你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可害怕了,脑子里越过很多出事的画面,结果你还把我的电话挂了。”
“对不起,对不起嘛!以后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害我家三妮宝儿这么害怕,我错了,我错了。”
“没有事啊,没有怪你。对了,我刚刚听佳楠说,下周我们图书馆就要开放了。”
……
虽然三妮出去的时候将宿舍门关上了,但是由于整栋楼都太安静了,坐在床上的李佳楠依旧能将楼道里李三妮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佳楠将头转了一个方向,一眼就看到了李三妮摊在枕头上的信,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实在是这封信的字体正好朝向她,一眼就扫去好几行。
原来三妮还经历过校外惊险事件呢,真恐怖,还好有惊无险,不过三妮男朋友对她可真好,人也浪漫,明明电话可以讲,还非要写封信,以后她也让李教官给她写信!
她没再往下看,床上的信件依旧老老实实可怜巴巴地躺在那里。这封不再有人问津的信件,却还在述说着千里之外郑秋月那最隐秘最纠结的心声。
三妮:
对不起,还是想给你写封信。
提笔时手指都在抖,可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不把这些话说出来,我怕自己会撑不住。
上次你在校外遇到醉鬼,我握着手机的手也在抖,手机按键都被我按得发烫。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买最早的票去石家庄,到你身边去。可我除了对着电话吼,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把我淹了,直到现在想起来,胸口还堵得喘不上气。
我承认,我做过非君子所为的事,偷偷在你qq上做了手脚,不是想窥探什么,只是想在你隐身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个灰色头像亮着,知道你在线。这成了我每天的执念,看到你在线,我的心跳就会漏半拍,既盼着你发来消息,又怕你发来消息。真看到“正在输入”时,我会赶紧关掉窗口假装没看见,我怕我的回复会打扰你,更怕你根本不想理我。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我该祝福的,该消失掉不去打扰的,可我做不到。每次想到这个,心口就像被针扎,密密麻麻地疼。
我们见面越来越少,甚至连一句寒暄都变得奢侈,可我控制不住地想你。这种想念像藤蔓一样缠着我,越挣扎勒得越紧,有时候走着路眼泪就下来了,我只能赶紧抬头看天,怕被人看见。
我像是一个病人,一个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人,我甚至习惯了这种自虐,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现在的你,三妮,我真的撑不住了。我能哭吗?我可以哭吗?我好想哭啊。
一个大男生这样是不是很丢人?可我没有办法,我的快乐早就被这种变态的想念挤走了,剩下的只有化不开的忧郁。我试过逼自己不想,可越克制,记忆就越清晰。
所以,我决定在这个学期结束后,让自己彻底离开这里,我选择去参军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应征结果如何。不是什么伟大的决定,只是想换个地方,也许这样,就能少想你一点。
我不想给你添烦恼,更不想成为你学习和恋爱的阻碍。你该往前看的,而我,就在这里目送你就好。
最后还是想啰嗦一句,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早点回学校。还有,别总熬夜。专业课多花点时间。把精力多用在正事上,努力提升自己。你那么聪明,无论学什么,一定能学好。
如果风能带着我的话到你耳边,我只想说:三妮,我从没忘记过你,一秒都没有。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的人
郑秋月
2006年12月22日
信纸的背面,满满当当写了一篇“对不起”,中间还用“对不起”拼凑了一个“祝好”的字样。此刻的李三妮在走廊处的通话里有说有笑,让这封孤孤单单躺在枕头上的信件显得更加可怜和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