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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 午夜镜中的陌生人:我42岁单身日记里的秘密与救赎

我又一次在深夜惊醒。

空调的微鸣是这间两居室里唯一的声音,衬得夜色愈发沉寂。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亮着,显示着凌晨两点半。身旁空着的半边床,像一张沉默的嘴,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形单影只。四十二岁了,田颖,你的人生,难道就要被这一室清冷和一张永远只睡一人的大床定义了吗?

白天,我是“田经理”。在一家不算顶大但也规规矩矩的企业里,做着中层管理工作。穿着熨帖的套装,踩着不高不矮的高跟,穿梭在格子间和会议室之间。下属眼里,我是那个严谨、甚至有点不苟言笑的上司;同事口中,我是那个业务熟练、值得信赖的搭档。我可以条理清晰地分析报表,可以雷厉风行地推进项目,可以在饭局上得体地应酬,可以用忙碌和充实把每一天填得满满当当。

但夜晚,剥去所有社会身份,我只是田颖,一个害怕关灯后,那无边无际的寂静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呼吸的普通女人。孤单,不是一种情绪,而成了一种物理存在,黏稠地附着在皮肤上,沉淀在空气里。

这种割裂感,在我搬进这套用多年积蓄付了首付的“小家”后,变得尤为尖锐。房子不大,却处处透着“新”的冷清。我试图用暖色调的窗帘、蓬松的地毯、绿植来填充它,但缺少了烟火气和人与人之间的温度,它终究像个精致的样板间。尤其在这样的深夜,醒来时,心脏会莫名地空跳一下,仿佛失重。

我起身去客厅倒水,赤脚踩在地板上,微凉。窗外,城市的霓虹模糊地亮着,这个庞大的机器从未真正沉睡,但它的喧嚣似乎与我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端着水杯,不自觉地走到玄关的穿衣镜前。镜中的女人,身材保持得尚可,脸上虽有岁月痕迹,但精心保养下并不显老态。只是那双眼睛,在卸了妆的深夜,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空洞。我扯了扯嘴角,想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镜中人却回馈我一个更显寂寥的弧度。

“田颖,你才四十二,人生还长着呢。”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这话,我对自己说过无数遍,像一句苍白无力的咒语。可心底另一个声音总会冒出来:长?长到足以让我习惯未来几十年都可能这样的夜晚吗?

我的单身,在老家那个叫“槐花坳”的小山村,以及留在那里的亲戚们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和家族之耻。尤其是我妈,每次电话,主题最终都会绕到:“颖啊,隔壁村那个王婶给你介绍那个,虽说离过婚带个孩子,但人家是开大货车的,收入稳定……”“你二姨夫单位有个老会计,老伴去年没了,条件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六十出头……”

开始我还争辩:“妈,我不急,我一个人过得挺好。”后来,我连争辩都懒了,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我知道他们是好心,但这种“好心”像细密的针,扎得人生疼。在他们,甚至很多村里人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女人就像地里的庄稼,到了季节就得收割、归仓(结婚生子),错过了时令,就成了瘪谷子,再也入不了粮囤。我们村里有个老姑娘,叫秀娥姑姑,一辈子没嫁人,年轻时还能帮哥嫂带孩子,老了就成了家族的边缘人,沉默寡言,眼神总是怯怯的。小时候我不懂,现在,我仿佛能从我妈担忧的眼神里,看到我未来变成“秀娥姑姑第二”的影子。

这让我更加不愿回去。槐花坳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我窒息的“同情”和“关切”。我宁愿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守着我的孤单,至少这里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没人会当面问我“田颖,咋还不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日子像上了发条,在公司和公寓之间两点一线地摆动。直到部门来了个新人,周瑞,二十八岁,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充满活力。他的到来,像一束强光,骤然打在我这潭波澜不惊的“中年死水”上。

公司安排我带他。周瑞聪明好学,嘴也甜,“颖姐”“颖姐”地叫得亲切。他对我这个“老大姐”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关心。会在我加班时主动帮我带咖啡,会记住我偶尔提起的胃不好,给我带家里做的养胃小米粥,会在团建时特意坐到我旁边,陪我聊天,讲他旅行中的趣事,逗我开心。

起初,我只当是年轻人懂事,会来事。但渐渐地,我察觉出一些异样。他的眼神,有时会停留在我身上过久,那里面不完全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似乎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一种……探究,或者说,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这让我心惊,又隐隐有一丝被压抑已久的、可耻的悸动。

是我太久没被异性这样关注了吗?以至于产生了错觉?我告诫自己,田颖,你四十二了,他二十八,这太荒唐了。我刻意拉开距离,摆出更严肃的上司面孔。但周瑞似乎浑然不觉,依旧我行我素。

转折发生在一个加班到很晚的雨夜。同事们陆续走了,最后只剩下我和他还在整理一份紧急材料。窗外雨声淅沥,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更显静谧。我起身想去倒杯水,或许是因为坐久了腿麻,或许是真的太累了,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颖姐!”周瑞一个箭步冲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心很烫,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袖子传过来。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心跳如擂鼓。“没事,谢谢。”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他却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低头看着我,眼神灼灼:“颖姐,你总是这么要强,不累吗?”

那一刻,办公室里空调的温度似乎陡然升高。他离我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合着年轻男性的气息。一种久违的、属于被呵护、被在意的感觉,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我的心。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推开他,但身体却僵硬着,贪恋着那一点点虚幻的温暖。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颖姐,”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独立,成熟,有魅力……我知道我比你小,但年龄不是问题。我……我喜欢你。”

世界仿佛静止了。雨声,心跳声,和他滚烫的告白。一个年轻、英俊、充满活力的男人,向我,一个四十二岁、内心荒芜的中年女人告白。这像是一出荒诞的戏剧,却又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巨大的晕眩感袭来,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像是在梦里。我明知这不理智,不合常理,甚至危险,但我就像在沙漠里跋涉了太久的人,突然看到一片绿洲,明知可能是海市蜃楼,也忍不住想扑过去。我们开始了地下恋情。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接吻,在加班后的深夜车里短暂拥抱,在微信上说着一些幼稚又甜蜜的情话。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岁,体验着久违的悸动和甜蜜。我甚至开始偷偷设想未来,或许,真爱真的能跨越年龄?或许,我田颖的人生,真的能在中年迎来转折?

周瑞对我极尽温柔体贴,几乎是无微不至。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在我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姜茶,会在我工作遇到瓶颈时,用他新鲜的视角给我启发。那段时间,我容光焕发,连同事都打趣我:“田经理,最近用了什么护肤品,气色这么好?”我只能含糊地笑笑,心里却像揣了个蜜罐。

但偶尔,在极致的甜蜜之后,深夜独处时,一种不安会悄然浮现。周瑞似乎对我过往的感情经历,特别是我的经济状况,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他会旁敲侧击地问我买房贷了多少款,有多少存款,投资理财情况。开始时,我以为他是关心我的生活压力,还感动于他的体贴。但次数多了,我心里开始泛起嘀咕。

直到那次,他说他一个朋友的创业项目非常看好,稳赚不赔,只是短期需要一笔资金周转,问我能不能先借他十万块,一个月就连本带利还我。理由充分,情真意切。我犹豫了。十万块不是小数目,是我省吃俭用存下的积蓄。我借口说钱大部分在定期理财里,一时拿不出来,需要时间。他当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某种算计,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长。我开始留意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细节。他用的钱包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却总说家里条件一般;他有时接电话会刻意避开我,语气闪烁;他对我虽然好,但这种好,似乎总带着一种刻意的“表演”痕迹,少了点发自内心的真诚。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末。我偶然在商场撞见周瑞和一个年轻女孩亲密地走在一起,举止亲昵,明显是情侣关系。那一刻,我的血都凉了。我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我看到他们进了一家珠宝店,周瑞搂着女孩的腰,指着柜台里的戒指,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和……真实。

我站在商场明晃晃的灯光下,却觉得如坠冰窟。所有的甜蜜、幻想,在这一刻碎得彻彻底底。我像个傻子,一个渴爱到失去判断力的老女人,被一个演技高超的年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看上的,恐怕不是我徐娘半老的“魅力”,而是我多年打拼攒下的那点积蓄,和我急于摆脱孤单、容易轻信的心。

我没有当场揭穿他。那样太难堪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那个我曾经以为会迎来新生的“家”,此刻冰冷得像座坟墓。我哭了笑,笑了哭,为自己的愚蠢,为这残酷的现实。原来,我所以为的救赎,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第二天上班,我直接走进部门总监办公室,关上门,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并提交了周瑞利用不正当关系企图骗取钱财的证据(我偷偷录了音)。公司对此类行为是零容忍。周瑞很快被约谈,然后悄无声息地办了离职。他走之前,给我发了一条长长的微信,有辩解,有道歉,最后一句是:“颖姐,对不起,但我最初……确实是被你的气质吸引过。”

我看着那条短信,心里没有任何原谅或释然,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连最后的“吸引”二字,都显得那么讽刺。

这件事像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我。我消沉了一段时间,请了年假,关掉手机,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思考,不社交,只是发呆,睡觉,看一些无聊的电视剧。直到假期快结束的一天下午,阳光很好,我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正放着一部老套的家庭伦理剧。剧里的母亲正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她的大龄未婚女儿,言辞犀利,句句扎心。

看着看着,我忽然想起了槐花坳,想起了我妈,想起了村里人那些或同情或议论的目光。但这一次,感觉不一样了。我曾经那么害怕变成秀娥姑姑,害怕被那种孤单和边缘化吞噬。可此刻,我忽然意识到,秀娥姑姑的悲剧,或许不仅仅在于单身,更在于她失去了与这个世界建立其他有效联结的勇气和能力。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而我呢?我有工作,有能力,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我的价值,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与一个男人的关系来定义?即使那个男人是真心,婚姻就是唯一的归宿和保障吗?周瑞的事件是打击,但反过来看,它也让我看清了,把幸福寄托在他人身上,尤其是寄托在一段始于虚幻的关系上,是多么危险。

我起身,再次走到那面玄关的镜子前。镜中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空洞和迷茫,虽然仍有疲惫和伤痕,但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坚硬和清明。四十二岁,单身,那又怎样?这代表我的人生失败吗?不,这仅仅是我人生的一种状态。我经历过感情的挫败,看清了人性的复杂一面,这难道不是一种成长吗?

假期结束后,我以全新的状态投入工作。我把更多精力放在提升业务和专业能力上,报名参加了一个行业内的高级管理培训课程。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有男有女,有已婚有单身,我们交流行业信息,探讨专业问题,偶尔也一起聚餐爬山。我的世界,不再只有公司和公寓的两点一线,也不再只围绕着“找个人摆脱孤单”这个执念打转。

我甚至开始尝试重新梳理和家人的关系。再次接到我妈电话,听她老生常谈时,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烦躁地敷衍或沉默,而是会平静地告诉她:“妈,我过得挺好的,工作顺利,最近还在学插花\/瑜伽(随便编一个),生活很充实。找对象的事,随缘吧,强求不来。你和爸照顾好自己,别老操心我。”

起初我妈很惊讶,后来次数多了,她似乎也慢慢接受了我的状态,电话里唠叨得少了,开始跟我分享老家的一些趣事。这种变化是微妙的,但让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一天晚上,我插好一盆自己刚学的东方韵味的花艺,摆在客厅茶几上,在柔和的灯光下欣赏。房间里很安静,但那种安静,不再让我感到恐慌和窒息,而是一种安宁、自在。我给自己泡了杯茶,窝在沙发里,打开一本买了很久却没时间看的书。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个培训课上认识的、同样单身的女友发来的消息,约周末一起去逛新开的艺术展。我回复了一个“好”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但这一次,我感觉我不再是隔着一层玻璃的旁观者。我在这光影之中,拥有了一个虽然不大,但完全由我自己构筑的、坚实的世界。孤单感偶尔还是会来袭,但我知道,那不再是能吞噬我的猛兽,而只是一种需要我去面对和共处的情绪。

镜子里那个女人的身影,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坚定。四十二岁,单身,我是田颖。我的故事,未完,待续,但笔,握在我自己手里。而那个曾经让我深夜惊醒、恐惧不已的未来,现在看来,也并非一片漆黑。它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也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我学会了,与自己做伴,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