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藏锋忽然觉得,自己该道个歉,毕竟剑山和大师姐培养自己都付出了很多,结果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对不起。”他说的有些着急,怕来不及。
“对不起什么?”李一此时提着剑,反而忽然有了说话的耐心。
“我不该。。为了女人就把剑心。。。”吕藏锋努力的组织了一个句子,说到最后肺开始疼了,而且刚才翻滚带来的眩晕和刺激已经消退,周身都开始泛起针扎似的疼痛,他闭上眼开始缓慢的喘息。
“为了女人剑心崩碎?”李一替他补充。
吕藏锋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关系呢?”李一耸肩。
吕藏锋不解的睁开眼,李一依然那么淡漠的看着他,声音里全是确定,“为了女人剑心崩碎很有剑山的风格啊?难道搞杀妻证道这种才算是了不起吗?”
吕藏锋脑子有些乱了。
“明明杀道证妻更难得吧!”李一的声音像是遥远天边的小雪,落得细细碎碎,但挨到你的身体时,却像是一粒粒冰凉的吻。
“剑山的人,当然要全力的爱,头颅若不滚到爱人脚下,岂不就是肩上的负担吗?”
雪花开始变大了,寒冷变得厚重,周身凉的像是在冷水中,让你不敢睡也不敢动。
“如果所有人都告诉你奋不顾身的爱是愚蠢的,那你就去告诉所有人,你自己乐意好了。”
那道声音化为暴雪,掩盖了一切,吕藏锋的那些愧疚、那些挫败以及那些自我否定,都被大雪掩埋,就在刚刚,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被他人生中最崇拜的人给予了肯定。
“我杀你只是因为你逃跑了而已,你既然喜欢她,剑心也已经碎了,为什么不留在那里呢?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可你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逃避,也间接选择了放弃!这才是你丢掉剑山颜面的地方。”
李一的话音缓缓落下,她将剑扎向吕藏锋的胸口,剑尖点破了血肉,也点开了蒙住剑心的灰,甚至点亮了,玉屏观通天路上那幕本该明亮至极的阳光。
吕藏锋不解,为什么远不如他想的疼,他微微低下头,发现胸口并没有那柄无比长的紫云剑,也不见李一的身影。
他的胸口插着的是一柄断剑,或者说是一截剑刃。
他没有死去的唯一原因就是,那是他的剑,是响雷剑的剑尖,是被唐真扔下玉屏山通天路的那截响雷剑。
李一确实说到做到。
只不过,用的是另外一柄剑而已。
吕藏锋猛地把头落下,看着天空喃喃道:“还说什么懒得帮我捡。。。不还是捡了吗?”
是啊,剑飞到街的那头,李一懒得去捡,可这半截掉下了通天路,李一却跑到了玉屏山脚下给找了回来,并一路送回到了吕藏锋的手里。
懒确实懒,但大师姐就是大师姐。
当然她不会承认就是了,毕竟帅帅的才是她的风格。
只是。。。她是怎么找到的呢?吕藏锋心里想着,闭上了眼,耳边传来了江流的呼喊声,师兄师兄的没个头啊,小孩子果然很吵!
。。。
“呼!呼!”周东东拄着膝盖满头大汗的站在街道旁,大口喘着气,余庆叼着一根草叶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打量着周东东。
“跑的倒是挺快,紫云大剑仙,差点就拦不住你了。”余庆笑着看他。
周东东粗着粗气,不想理三师兄,他忽然的离开是因为自己在场也没什么用,不如抓紧时间跑去皇宫求助四师姐,还能给吕藏锋争取一丝活着的希望。
结果跑到那正好遇到同样赶到皇宫拦住他的三师兄,余庆胸口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但在这具强健的身躯上其实并不显眼,不过可以想象,应该是手段尽出后,依然被一剑砍翻了。
他没让周东东闯宫门,而是把他拉了回来,按他的话说,“刚才交手,疯剑仙杀机有余,杀心不足,事情应当有转机的。”
实在不行,他还有个绝招,咱俩一大一小不给四师妹帮忙就算了,总不能跑去添堵吧!
周东东是不信的,但拗不过三师兄,没想到结果真的如余庆所说。
“江流!小骗子!”周东东调息了两口,忍不住骂道。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且确信主要就来源于江流那诡异的直觉,过往从来没错过,所以当他喊出快走的时候,周东东没有一丝的犹豫,就相信了对方,谁知道这次竟然是谎报军情?
“这不能怪江流那孩子判断出了错,他的直觉就是确定李师姐要捅穿吕藏锋,所以他觉得这一定是要死了。”余庆挑眉笑道:“这就是为什么疯剑仙很少依靠那般可怕的直觉来做事,因为人所想到的东西一定是片面的,任何未来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如果盲从,那早晚会落入深坑。”
“要学会相信事实,而不是相信自己的经验或者任何人的判断,当你想解决一个问题的时候,要多方面考虑佐证。”
周东东沉默了,他仔细咀嚼了两遍这些话,然后抬头问道:“所以,师兄能不能告诉我幺儿到底去了哪里?”
余庆一愣,摊手道:“师兄我怎么知道?”
“是在四师姐那里吗?”周东东眼睛明亮,少年的脸色平静。
为什么三师兄宁可拿出自己的底牌来救人,也不让他去找四师姐,还专门一路追了过去拦自己呢?
是三师兄不想让自己去?还是四师姐不想让自己去?
“你这孩子。。。”余庆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四师妹就交给自己一个活,把东东带好,别再在皇都出事,结果自己好像也办砸了。。。
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