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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莫名有种近乎偏执的感觉——就算真的死在梁再冰手里,他不会有什么遗憾。

就仿佛真切经历过一次那样笃定。

在那片只有他们两个的竹林里,在他心跳加速地翻阅那个隐秘的便签的时候,他听见有个人在他耳边说。

那幽魂一般冰冷漠然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蛊惑的感染力,穿透躯壳直接同他的灵魂对话

“他对你好,把你当朋友,是欺骗和谎言,是利用,唯独不是爱。”

黎川熄灭了屏幕,珍而重之地将这个封存了太多秘密的盒子原样装回了口袋里。

他的唇角忽然浮起一层很浅的笑,“还能有一点帮到他,我很开心。”

“反正我的身体早已死去,这微不足道的灵魂,如果他想就尽管用吧。”

小梁想做的事肯定有他的道理。

黎川默默在心里补上这句过分肉麻的话。

伏在耳畔的声音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

不知从何时起,熙攘的人流在散去,这条小巷很快只剩下两条离得很近的影子。

即将燃尽的火把寂寞地摇曳着,等一个回答,之后便会有一个安宁的夜。

“我不能这么自私,”黎川偏过头去,很轻地蹭了一下眼尾,“你回去吧。”

离我越远越好,不要再做傻事了。

明明该是蛊惑他沉迷溺毙的幻象,却违背了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对他说:我更希望你活着。

梁再冰近乎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摆。

这下他是真发了愁了,本来打算瞒着黎川把最后这两天开开心心地过完,结果搞成现在这样。

人情债难还啊。

他宁可站在他面前的是阿水阿林的组成的boss邪恶联盟,面对蛇蛊虫潮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抄起家伙事就能把它们砍得稀烂。

不就是蛇吗,他咬着牙也得把它们砍成七八段。

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惜他现在面对的偏偏是例外的那个。

黎川没等到他的回答,话却忽然多了起来。

简直像是……交待后事一样。

“分班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像块木头一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就想逗逗你,结果你怎么就赖上了呢?”

黎川温柔的笑意里含着追忆和失落,不避不闪地望进他眼底。

“真想和你一直当朋友啊,高考了上大学也不分开,毕业之后也住在一起好不好?”

“你说想去念警校,叔叔阿姨不同意,但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黎川柔软的身体贴近他,给了他一个亲昵的拥抱,“你会当个好警察的,我相信。”

好可惜,他没有以后了,不能亲眼看着小梁穿上警服,变成一个特别厉害特别伟大的人民警察。

—————

梁再冰的身体却忽然僵住了,声音梗在喉咙里,几乎令他窒息。

他不能告诉黎川,他没有成为一个好警察。

雨夜下的恶魔把他耍得团团转,他没能救下他的同事,甚至还软弱地选择用无辜者的血,来祭那个该下地狱的恶魔。

他想争辩,也可能是想胡乱地坦白些什么,黎川却没能等到他的话说出口。

梁再冰感觉到黎川贴着他侧颈的脸颊,温热的皮肤蓦地凉下来,渐凉的体温令他如坠冰窟。

黎川不该有人的体温,但他有。

梁再冰眼睫颤抖着,偏头去看黎川的脸。

黎川眼皮沉沉阖着,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沉默了很久,梁再冰才鼓起勇气做了个像样的告别,“再见,黎川。”

黎川听见了,但他没办法睁开眼睛也没办法张口,像一个真真正正的死人。

不要哭啊,那个人告诉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虽然黎川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个幽魂的话,但他觉得小梁应该需要这句话。

黎川缺乏血色的薄唇掀起一个冷酷的弧度,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再见。”

怀中的幻影重归虚无,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去做那个刽子手——黎川已经替他做了。

梁再冰依旧觉得心里闷得慌,有种无法发泄的狂躁和怒火。

这就是韩临想告诉他的道理吗?

活下去的代价就是长大,不要再那么幼稚,不要再念念不忘那些已经失去的、无可挽回的,和终究不属于你的东西。

和活着相比,没有什么不能舍弃和扔下,冠冕堂皇的道德廉耻,挡在自己生路上的任何一个人的血。

居高临下漠视一般施舍的指点,还真像他的风格呢,呵呵。

尖锐的犬齿刺破了嘴唇,血淋淋的几乎撕下一块肉来,梁再冰却没有感觉到痛,任由鲜红的血蜿蜒流下。

他绝对,绝对要弄死韩临。

—————

清明近了,逝者的哀伤眷恋凝聚成雨云,笼在清醴寨山头落下绵绵的雨丝。

苗寨灵秀的山水浸在蒙蒙细雨中,洗得碧绿晴朗。

梁再冰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雨。

剩下的两天不过是无谓等待的垃圾时间。

霍火同寨民买了两坛子自家酿的土酒,斜靠着椅背畅意地一饮而尽。

他自己喝不算,还给梁再冰也倒了满满一杯,“喝点,心情好。”

“不要。”梁再冰想也不想就拒绝,“我酒量可差,你找林奕森去。”

还没等问,林奕森头也不抬,“酒精会麻痹神经,影响我的思考和研究效率。”

霍火只得收回酒杯自己闷了,“不想喝酒的话,就跟我说说呗,陪聊不收你积分。”

刚才还一副知心大哥哥模样的霍火,在听他讲完之后默了好一会儿,才憋回卡在喉咙里的脏话。

妈的,最烦恋爱脑。

如果梁再冰听到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很认真地纠正他,我们是非常纯洁的那种革命友谊。

于是霍火憋了半天,也只有感叹一句,“你俩真是双向奔赴的病情。”

果然不能指望这个一根筋的货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梁再冰忽然转头,看向了林奕森。

“如果真的能在四天里研究透巫蛊之术,你愿意吗?”

当然,代价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