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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另一个负责账目的黑衣人拨了一下算盘,低声报道:“大人,仅仅三天,我们抛售粮食所得,已经超过二十万两白银。东宫的库银,怕是已经见底了。”

“见底?”顾川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不,这才哪到哪。”

他停下手中的铁胆,抬头看向窗外。

“太子这个人,我研究过。他最大的优点,是自负。最大的缺点,是过于自负。”

“他认定这是他扳倒老二的绝佳机会,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当他发现自己的钱不够时,他不会收手,只会更疯狂。”

顾川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仿佛是为太子刘承乾敲响的丧钟。

“他会开始动用那些不该动的钱。”

“比如,挪用工部修缮河道的款项。又比如,向那些与他勾结的盐商借一笔‘孝敬’。甚至……他会开始卖官鬻爵。”

顾川每说一句,王虎的眼睛就亮一分。

这些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任何一件捅到皇帝那里,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

“大人英明!”王虎由衷地赞叹道,“太子这是自己往绝路上走啊!”

“不,是我为他指了一条看上去最近的路。”顾川纠正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向那个负责账目的黑衣人:“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放缓出货。让几家最大的米行关门,挂上‘无米可售’的牌子。城外的粮道,也给我派人‘骚扰’一下,制造一些‘山匪劫道’的假象。”

黑衣人一愣:“大人,这……这不等于是断了我们自己的财路?”

“财路?”顾川嗤笑一声,“钱,只是工具。我要的,是恐慌。是那种全城百姓米缸见底,东宫却再也拿不出一粒米、一文钱的……绝望。”

“当太子把自己塑造成救世主,却最终无力回天的时候,百姓的希望就会变成最汹涌的怒火。那股火,足以把他烧得连灰都不剩。”

“王虎。”

“属下在!”

“你之前在城防营的那些老兄弟,该请他们喝喝酒,聊聊天了。”顾川的目光变得深邃,“告诉他们,太子为了筹粮,准备对他们下手了。比如,克扣他们的军饷。”

王虎瞬间明白了。

这是诛心之计!

太子或许还没想过动军饷,但顾川先把这盆脏水泼了过去。一旦城防营的军心浮动,那就是天大的事!

“去吧。”顾川摆了摆手,“让火,烧得再旺一些。”

……

皇宫,御书房。

大夏皇帝刘政,正看着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

一份来自户部,言辞恳切,说通州仓失窃案只是小事,已在控制之中,请陛下勿忧。

另一份,来自他安插在京城的秘密卫队——“影卫”。上面详细记录了京城米价飞涨的每一个细节,东宫如何疯狂购粮,以及市面上愈演愈烈的恐慌情绪。

“哼,控制之中?”

刘政将户部的奏折扔在一旁,苍老但依旧锐利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

他执掌大夏三十余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小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

这分明是老二的人在粉饰太平,想要捂盖子。

而老大……

刘政拿起影卫的密报,看着上面记录的东宫流水般的银钱支出,眉头皱得更深了。

承乾此举,看似有储君担当,愿为国分忧。

可这手段,太张扬,太粗糙了。

他是在稳粮价,还是在向满朝文武,向自己这个父皇,炫耀他的“功绩”?

一个拼命捂,一个拼命捅。

这两个儿子,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陛下。”侍立在旁,如同影子般的老太监低声开口,“二位殿下,怕是又斗上气了。”

“斗气?”刘政冷笑一声,“这是在拿国本斗气!拿朕的江山斗气!”

他慢慢站起身,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下巨大的压迫感。

“粮价飞涨,东宫豪掷千金。承乾的私库,有这么殷实吗?”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老太监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老奴……不知。”

“你不知,朕知道。”刘政的声音冷得像冰,“他那点家底,朕一清二楚。三天,最多三天,他就会山穷水尽。”

“传朕的旨意给影卫都督。”

“让他给朕查!”

“朕要知道,承乾的钱,买来的米,都去了哪里。”

“朕更要知道,当他没钱之后,他的手,会伸向哪里!”

刘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ar?的杀机。

他可以容忍儿子们争斗,这是皇家的常态,是保持他们进取心的手段。

但他绝不容忍,有人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动摇他的国本!

他要看看,这两个自作聪明的儿子,到底会给他上演一出怎样的大戏。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是这场游戏的最终裁判。

他却不知道,在更深的暗处,顾川早已将他这位“裁判”的心思,也算计了进去。

……

三天后,东宫。

“啪!”

一只上好的定窑白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太子刘承乾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瑟瑟发抖的老太监。

“没了?你说没了?!”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块烙铁,“孤的库银,上百万两白银,你说没了?!”

“殿下……饶命啊殿下!”老太监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市面上的米价,就跟个无底洞似的,我们……我们填不进去啊!前脚刚买空一家米铺,后脚黑市的价格就又翻了一番!还有人趁机囤积居奇,我们……我们是真的没钱了!”

刘承乾胸口剧烈起伏,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不通。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政治秀。他出钱,买名声,踩着老二的尸体,在父皇面前挣足脸面。

可现在,名声是有了,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称颂他这个太子仁德,可他的钱袋子,却被彻底掏空了!

更可怕的是,粮价非但没有稳住,反而因为他的疯狂收购和某些人的暗中操盘,彻底失控了!

现在京城里,不仅是米价贵,而是有钱都买不到米了!

他把自己架在火上,成了唯一的希望,可他现在却拿不出半点柴火来添了。

如果他现在收手,之前所有的投入都将付诸东流,他会从“救世主”瞬间变成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不!

他不能输!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钱……钱……”刘承乾喃喃自语,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来,抓住老太监的衣领。

“去!传信给户部侍郎王普!让他想办法,从今年漕运的税银里,给孤挪五十万两出来!”

“还有!去联系江南的甄家,他们不是一直想在京城开辟盐道吗?告诉他们,孤准了!让他们拿一百万两银子来‘孝敬’!”

“还有……”

刘承乾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接连说出了好几个名字,下达了一连串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命令。

每一道命令,都是在动摇国本,都是在挖大夏朝的墙角。

老太监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他知道,太子疯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什么都敢做。

而就在刘承乾疯狂下令的时候,宫殿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负责打扫的年轻太监,看似在专心擦拭着一尊铜鹤,耳朵却微微动着,将太子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名字,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擦拭完毕,他躬身退下,穿过幽深的回廊,来到一处无人注意的偏僻角落,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竹哨,模仿着某种不起眼的鸟叫,吹出了几个短促的音节。

黑暗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接过了他传递出的“死亡名单”。

网,已经收紧。

只待最后的致命一击。

夜色如墨,泼满了京城上空。

一间位于陋巷深处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一个年轻人的侧脸。他叫顾慎,一个两次科举不第的落魄书生,这是他在京城所有“大人物”眼中的身份。

他摊开一张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数字。

户部侍郎,王普,五十万两漕运税银。

江南甄家,盐道,一百万两“孝敬银”。

……

这些字眼,每一个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顾慎的指尖在“王普”两个字上轻轻划过,嘴角噙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冷意。太子殿下,真是饿疯了,连看家护院的粮草都敢动。

【顾慎视角】

有意思。

刘承乾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他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二皇子刘询?

错。

他最大的敌人,是他那深不见底的愚蠢和贪婪。

我放出消息,说城中几大粮商联手囤米,暗示背后有二皇子支持,他果然信了。为了所谓的“仁德”名声,不惜血本地往里砸钱,试图用钱砸出一个朗朗乾坤。

天真得可爱。

他根本不知道,京城九成以上的黑市粮食,都握在我手里。他从米铺买走的每一粒米,转个圈,第二天就以翻倍的价格重新出现在了黑市,等着他的人再次高价买入。

他的库银,就是这么被我一点点抽干的。

现在,他没钱了,开始动国库的歪脑筋。

很好。

我正愁没有把柄,他就亲手递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政治斗争了,这是自寻死路。

顾慎拿起笔,在王普的名字旁边写下两个字:可用。

又在甄家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圈。

他不需要阻止太子拿到钱。

恰恰相反,他要帮太子拿到这笔钱。

而且要拿得“干干净净”,拿得“神不知鬼不觉”。

只有这样,当所有证据摆在皇帝面前时,那份冲击力才会足够震撼。

他要让太子死在一个他自以为最安全的梦里。

他从书架的夹层里抽出一本看似平平无奇的《论衡》,翻到某一页,用特制的药水在空白处轻轻涂抹。

一行细小的字迹缓缓浮现:

“引蛇出洞,饵已备妥,助其食之。”

写完,他将纸页在烛火上引燃,看着它化为一撮灰烬,飘散在空气里。

做完这一切,顾慎站起身,推开窗。

窗外,是死寂的黑暗。

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黎明时分,那座巍峨宫城上空,即将燃起的熊熊烈火。

……

与此同时,二皇子刘询的府邸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截然不同。

“哈哈哈!好!好啊!”

刘询将手中的密报拍在桌上,英俊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他与刘承乾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天差地别。刘承乾是烈火,而他,是藏在鞘里的冰冷刀锋。

“皇兄啊皇兄,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大哥!”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语气里满是快意,“为了一个虚名,把自己掏空了!现在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着他,等着他开仓放粮,可他拿什么放?拿他的太子冠冕吗?”

下手处,他的首席幕僚,一个山羊胡的中年文士抚须微笑:“殿下,太子此番是骑虎难下。他若收手,立刻身败名裂,之前所有投入付诸东流。他若不收手,就是个无底洞,迟早把自己埋进去。”

“先生说得没错。”刘询踱着步,眼神闪烁,“不过,本王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他死得太快,太容易,岂不是便宜他了?”

【刘询视角】

这个蠢货大哥,总算把自己玩进去了。

父皇最重民心,他想学父皇收买人心,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

现在粮价飞天,民怨沸腾,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全天下都以为他刘承乾是救世主,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个救世主是个连裤子都当掉的穷光蛋!

到那时,民怨反噬,会把他撕得粉碎。

我该怎么做?

直接上奏父皇,弹劾他?

不,不行。父皇生性多疑,只会觉得我在落井下石,搞兄弟倾轧。

而且,证据呢?就凭一些市井流言?太弱了。

我得……换个玩法。

大哥不是想当救世主吗?

那我就让他看看,真正的救世主,该怎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