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喜在这一日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当曦辰王出现在曦辰王府黑着脸要清点府库的时候，他以为他死定了，虽然他没敢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但在皇室，从来就是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结果清点出来的东西都送五味居了，寿喜壮着胆子问这赏赐缘由，李莲花揉着额角说道：“在五味居住了些时间，有个院子不小心被砸了。”
寿喜没问为什么被砸了，曦辰王愿意说这么一句，已经是和善了。
寿喜毕竟是王府管事，这么大批量的东西流出府库，若是没个来由，即便说是王爷的意思，他也难辞其咎。
随后李莲花就让寿喜安排洗漱和王妃的衣饰，然后再准备膳食。
从昨日午后桃夭吃了几块烤肉，到今日也没吃东西，昨夜又消耗过大，今日找不到他醒了一回，只说了几句话，又睡了过去。
寿喜的天，彻底亮了。
王妃呀，曦宸王妃呀！
王爷从来不着家，他这个堂堂的王府管家就跟个二等人似得。
但，男人不着家，肯定是因为媳妇不在家啊，有了主子娘娘，王爷肯定不能再一天天不着家的。
寿喜喜极而泣。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有的男人会带着老婆一起不着家。
李莲花坐在桃夭床头，哄了好半天才哄起了，洗漱过后，寿喜在屏风外带着挑选的贴身伺候的人给王爷王妃请安行大礼，然后让内院女管事带人进去给王妃选服制配饰。
大启有史以来只有这么一位王妃，关键宫里面也没有皇后，反正也没有高品阶的命妇，启辰帝也没那么多空去管内命妇的杂务。
但这位王妃在开国之后便很少出现，开国那时各项规制不明，便就沿用了大熙的规制。
后来其他地方的规制都特意避讳了曦宸王妃，但有一个地方，是万万不能避讳的，那就是曦辰王府。
这王妃的正服朝服常服祭祀服，全都没有个定数。
桃夭没见过这场景，穿个衣服怎么这么多人跑出来，李莲花也有些头大，揉揉额角，本来就有些精力不济，有些不耐的说道：“日常的穿着就行，”结果看了一圈，都繁琐的令人头大。
女管事大着胆子抬眼看了王爷王妃一眼，她没见过王爷，但是当初她被选为曦辰王府的女管事，被人带着去见过启辰帝，虽然李相显和李莲花的面相都变过，但血脉就是这么神奇，即便两个人都变了，但一眼看上去，竟然还奇异的看的出相像。
王妃就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难怪王爷对这些服制不满意，这些服制都是重装，且按曦辰王的实际年岁和宫廷记录的王妃年岁，风向自然是往深色去做，得压得住年岁。
可王妃如今这模样，显然这些服制都不合理了，女管事想了想，便大着胆子上前说道：“王爷，王妃，奴婢们考虑不周，请王爷王妃恕罪，还请容奴婢带人去换些适合王妃的装束过来。”
能换，自然是好的，李莲花应下，那便先吃饭吧。
桃夭真的觉得自己要饿死了。
桃夭吃东西，其实是不喜欢很多人看的，李莲花便也没让她们跟在身边，夫妻俩吃过之后，新的衣裙也送来了。
女管事确实挺会看人，这回送来的都是鲜嫩的颜色。
桃夭一向喜欢鲜嫩的颜色，李莲花也觉得小姑娘就应该穿这么鲜嫩的颜色。
挑了件蓝色的，又留了套红色和黄色的。
女管事迟疑了一会，还是对李莲花说道：“王爷，之前那些规制的服饰，既然不适合王妃，这便都改了，只咱们这的服饰，都是天启定制好送过来的，咱们这改了，天启也得改，尤其是正装大服，制作都需几个月，您过年还得回天启呢。”
曦宸王妃总得见人，大过年总不能这么穿，陛下没有皇后，曦宸王妃就是唯一的高位内命妇，总得受朝拜的。
突然并不是很想回天启了。
这王爷似乎也没那么想做了。
李莲花忍不住想到。
他当王爷好像也没这么多麻烦事啊。
嗯，他当然没有，他哥都替他干完了，就连曦辰王的正装朝服，都是他哥亲手设计的，问都不用问过他。
但他哥能替他做决定，却不能替弟妹做决定啊。
桃夭不想理会的事情，就是装作听不见，衣服很漂亮，她抱在怀里欢喜的看着，然后看向李莲花。
皇家的服饰出了名的繁杂，但好看也是真的好看，小姑娘喜欢的眼神发亮也很正常。
桃夭并不是真的不爱美的小姑娘，哪有小姑娘不爱美的，只是以前穷的舍不得买好衣裳，她就没见过几身好衣裳，连自己手作都做不出好看的。
李莲花含笑问道：“喜欢？”
桃夭点头。
那双美眸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女管事确实眼光毒辣，赶紧笑容满面的哄着桃夭：“娘娘，奴婢们给您梳妆吧。”
几个梳妆的侍女都是经过宫廷训诫的，往那一站，很是得体，但桃夭防备的往后撤了撤身子。
虽然她不会穿，复杂的衣服需要别人帮忙，但那个别人，也就仅限李莲花，其他人给她穿衣服，她听见就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李莲花还不知道她，让人都出去了，就给桃夭换了衣服。
衣服布料滑滑的，摸起来很舒服，李莲花看了看配饰，有些过于复杂了，自己挑了几个给桃夭坠上，其他的都舍去了，倒是更加清丽了。
桃夭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欢喜的不行。
李莲花突然问道：“不喜欢这里？”
桃夭抬眼看了看李莲花的神色，才慢慢说道：“人好多，不喜欢。”
李莲花摸摸桃夭的头，“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就走。”
桃夭露出了甜甜笑脸。
李莲花又摸了摸桃夭的脸，稍微有些凉，又给加了件罩衫。
小姑娘就是好哄，半个多月就把她哄回去了。
说了第二天走，第二天就走，管事和女管事本来以为王妃回来王爷就不走了，哪想到回来就一日便要走。
也罢了，其实早就该知道，曦辰王府就是象征罢了，本来启辰帝就明言了曦辰王不必出宫开府，就得住宫中，长长久久的陪着启辰帝才好。
李莲花接到寂风的飞鸽传书，说笛飞声不日前冲到东海畔找李莲花都快找疯了，寂风和笛飞声也算见过几次，硬着头皮去问怒发冲冠的笛飞声，笛飞声便质问寂风，李莲花到底有没有恢复功力。
寂风：我不道啊，那你都没看出来，我哪能知道？
寂风其实也不知道李莲花去了哪里，他发的群鸽，所有点都能收到，李莲花便是在离家曦辰王府的时候，王府管家给他的。
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收到了这封秘信，本来就没想好之后去哪里的李莲花，这回倒是要好好想想了。
桃夭的厌世都好了差不多了，对什么都有些好奇，也不像从前只是看着，现在见了什么都伸手，李莲花更要多看着她一点了，这会儿桃夭就点着一盏会转的小灯玩。
其实这灯就是她以前自己做的，但她忘记了，也没再做过这种带工艺的灯盏，这会儿正好奇了，见李莲花把信放在桌上，一脸的无奈，奇怪的看了一眼李莲花。
李莲花便说道：“这老笛啊，是我们从前一个朋友，是个武痴，那脑子里除了练武和打架想不到别的，你看，这又想找我打架了，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教坏小孩！”
笛飞声能教坏的小孩，也就是连锋了。
但桃夭既不记得老笛，也不记得连锋，只听说要打架，想了想，问道：“他很厉害吗？”
李莲花忍不住笑了笑：“厉害，不过没有你厉害，以前被你打的蹲门外哭呢。”
桃夭也跟着笑了笑，被她打的在门外哭，那看来也不是很厉害，这事便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李莲花自己琢磨了一会，就准备往南边再走走。
西江就很不错，是个十分特别的地方，再往南都快到从前的四顾门了，往西南走就是天机山庄，往西走还能去南胤旧地，笛飞声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他会去西江。
西江其实是个好地方，但夏日灼热到堪称天下之最，冬日里又冷的在南方数一数二，但神奇的是，这样一个地方，自古风景秀美、物产丰裕、人杰地灵、文化昌盛，自古以来可算是天灾人祸最少的地方。
大启初年启辰帝拆了青州扬州等一片富饶之地，连同西江建立了江南道，大力扶持江南道的商业、农业的发展，这都是国家经济基础的重中之重。
大启二年，江南地区发生巨大水灾，启辰帝震怒，彻查一番，却发现水灾竟能独独避过西江，而后朝中西江籍官员进献西江水利图，启辰帝本来就擅长机关建筑等术，一眼便看出其中精妙，立刻宣召工部前往江南地区，整合地形仿照西江建立排水系统。
大启四年再次发生水灾，整个江南地区再也没有发生大范围的死伤和损失。
西江至此凭积攒千年的文化智慧得启辰帝青睐，亲自赐名西江，千年来附属于江南的西江至此脱颖而出，独立一州。
而整个江南道其中一半是曦辰王的封地，西江刚好属于另一半。
李莲花早年去过西江，但桃夭没去过，娇气包当时路过西江的时候热的天天吵着要去泡水，后来只好转道去了气候舒适的云州。
此时正是西江一年中气温最舒适的时节，也是风景最美的时节，娇气包肯定不会再娇气了。
半个月后，两人把莲花楼停在云锦山下，李莲花还在哄桃夭跟他上山，桃夭不想去，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仙风道骨的道号：“云锦山天下道庭云栖道人，见过曦辰王，王爷远道而来，特来此恭迎。”
李莲花闻言，也有些奇怪，拍了拍桃夭的头，便起身开门出去，只见到一位须发白眉的老仙人站在不远处，与李莲花对视之间，摆了摆拂尘，恭敬的行了个拂尘礼。
李莲花拱手回道：“见过真人。不知真人如何知晓本王身份，还在此等候？”
云栖道人微笑道：“昨夜夜观星象，便发觉紫微星闪烁，还以为帝王欲要启驾。谁知今日一早便见紫气东来，陛下若自东方而来，怕是来不了这么快，掐指一算，想是曦辰王游历江湖，路过此地，因此特来等候。不知道王爷可有闲情，上云锦山仙人城一续？”
李莲花其实脸色是有些难看的，紫微星位属帝王，即便他知道他哥那意思，但他并不想接受，更别说让人知晓了。
云栖道人敢当面说这件事，自然是心有成竹，缓缓接上一句：“这些时日，老道日日夜观星象，只因见玉衡星有坠落之兆，心中惊疑忧心，但近些时日，又见这玉衡星日益明亮，只是依旧明灭闪烁。王爷，国之根本，请恕老道不自量力。”
李莲花脸色变了变，北斗玉衡被赋予“平衡天地”“调和阴阳”的职能，间接关联权力继承的稳定性，最特殊的是，这继承人并不代表太子。
靖王确实从来没有被立为太子。
狗崽子再让人失望，也是亲生的，李莲花可以当做他不存在，但玉衡星坠落，这都不是暗指太子位不稳，甚至是直指此人有生命之危，才有坠落之兆。如今虽说依旧明灭闪烁，想来依旧在危险之中。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再次拱手请道：“真人，还请明言。”
云栖道人捋了捋长髯，没请到曦辰王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说道：“以老道所观，前次玉衡星有坠落之兆，大概确实是——靖王殿下有难，但之后，玉衡星转亮却依旧明灭闪烁，这——怕是储位更替之兆。”
李莲花有些诧异，储位更替，他哥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继承人？
但李莲花并没有很在意这个事情，他只是问道：“那依道长所言，靖王如今如何了？”
云栖道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神光，口中说道：“据老道所知，陛下并无子嗣，曦辰王也只有这一子，既是储位更替，便自然转移为北斗庶星，昨夜庶星黯淡泛着血煞，似有脱离北斗之兆，”云栖道人摇摇头：“王爷，老道不知对错，亦无亲缘牵绊，只按人世伦常多言一句，莫要为了一时意气用事，致使白虎衔子、青鸟坠羽之事发生。”
这句话让李莲花无法相信，不可置信的一字一字的问道：“真人的意思是，我会杀了靖王？或者说，真人暗示陛下要杀靖王？”
云栖道人只是将自己看见的事情说出来，见李莲花并不能接受，也并再多言，摇摇头，又对李莲花行了一个拂尘礼，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
李莲花站在原地许久也没移动步伐，他自然无法相信，他会杀亲儿子？还是他哥会杀亲侄子？但他既能感觉到这个道士确实有些道行，说的也并不是假话。
无论此人意欲为何，事关李愿兮生死，李莲花自然无法掉头离去。
忽然，莲花楼大门打开，桃夭站在里面，上下打量了一眼云栖道人，随后走到李莲花身边，眼神直直的看着李莲花，问道：“你，你们，要杀谁？”
桃夭有时候，真是敏锐的让人怀疑，她到底傻不傻。
李莲花不知道桃夭到底能不能理解他与云栖道人的话，他甚至都没有提到李愿兮的名字，只是一句靖王，但桃夭似乎语气里有些虚浮，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他的回应，眼中霎时落下了泪。
桃夭流着泪，又急切的想知道李莲花的态度，声音中竟带着哭音问道：“你，你们，要杀谁？”
你，你们。
桃夭说了两次，都是这样的用词。
对于她来说，李莲花和别人一起，和李莲花自己，大概也有很大的差别。
无论桃夭到底能不能理解，李莲花还是拉起桃夭的手认真解释道：“没有，我绝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信兄长会这么做。我也是突然听闻这件事，正想问个清楚，你别着急，我们问清楚了，就立刻去找愿兮。”
李莲花说的话，桃夭总归是相信的，除了作为剑灵在和剑主不对等的感情中被强行产生的不配感，她总是相信李莲花所说的一切，即便李莲花在胡说。
原本气定神闲一副神仙模样的云栖道人，再看到桃夭从莲花楼里出来的时候，握着拂尘的手都抖了抖。
这姑娘哪里来的？他竟一点没发现。
第二眼：这姑娘，莫不是个妖精。
第三眼，赶紧闭上眼，简直不敢再睁开眼。
云栖道人确实是个得道高人，和天剑客一般，在修炼上极有天赋。
但从前没有灵气，天剑客放弃了修道，但云栖道人一直在继续修心。
五年前灵气苏醒，云栖道人一夜入道，从此天下道庭实至名归。
云栖道人确实是好心见皇家有难，特来相助。
但也不是毫无报酬的相助。
如今陛下强势，朝堂政治清明，要发展道统，还是要依靠皇族。
若能得陛下敕封真正的天下道庭，云锦山便雄起了。
甚至，很有可能对他自己的修行，比如升仙，都是助益。
毕竟，从他悟道之后，便发现当朝国运强盛至极，陛下竟真有真龙之相。
这可不是一个形容词，这是一个文字说明，大启真有真龙守护。
但云栖道人一见到桃夭，心都凉了。
他虽然悟道了，能看清星象命理，但他只是个人，可对面那个，好像是个妖精啊！
好吧，再仔细一看，似乎也不是妖精，毕竟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妖气，而且大启是有真龙守护的，曦辰王是陛下亲弟，他说看到紫微星动不是满嘴胡吣，曦辰王确实没有帝王命，但他是有开国之命，也有生下帝王的命格。
大启无论能延绵多少代，历代帝王，都是且只能是曦辰王的血脉。
甚至，云栖道人隐隐看到，即便不知多少年后，大启改朝换代，延续的也是曦辰王的血脉。
当然这一点，大概因为时间太久远，看的不算很清晰，而且十分古怪。
哪有历经改朝换代之后，血脉和本朝血脉相似性这么高的，就算再出一个复国圣君，那几代下去，血脉也都稀释了。
总不能，曦辰王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继承大启，另一个又覆灭了大启吧？
大启不像那么短命的样子啊。
何况若真是这样，皇室子嗣如此稀薄，这种程度就算是兄弟之间争夺皇位，也只能算夺嫡。
真没必要改朝换代啊。
云栖道人此刻并不知道，他看到的是真的，猜测的全错了。
因为根子上，就错了。
云栖道人还在想，能在曦辰王身边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妖怪，才勉强自己重新睁眼看，又一眼，心又凉了。
夫妻梓宫。
这位还是原配正妻，曦辰王面相也不是个克妻的。
无量天尊啊，大启未来的帝王，还有妖精的血统啊？
难怪他总觉得，大启的天命那么晦涩难懂呢，偶尔零星看清的一些，总是能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感情根子在这呢。
求问：他现在不怕死的跟曦辰王，甚至启辰帝谏言，能不能挽回大启的命运。
怕是很难了。
李莲花说要问清楚，往日里傻乎乎的小姑娘立刻转头看向云栖道人，腹部一团金红凤凰蜷缩，紫气氤氲，显然正主在这儿呢。
云栖道人差点眼前一黑，他愿意拼了命去挽救大启，但大启真的需要他拼命去挽救吗？
曦辰王愿意娶，启辰帝没意见，真龙也没反对，如今帝星将至，他哪有资格多言？
天命，天命啊。
李莲花再次问道：“真人，适才是在下失礼了，还请真人恕罪。真人此来，定有良策，或是，靖王如今下落何处，还请真人明言。”
云栖道人再次行了拂尘礼，更加恭敬的躬身道：“王爷，老道道法不精，老眼昏花，没有看清便妄自向王爷进言，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王爷放心，靖王殿下此行虽有波折，但终究否极泰来，且还有有所进益，王爷莫要担心。”随后才直起腰，迟疑了片刻说道：“王爷，可知······王妃身有异常？”
云栖道人前后话语矛盾，李莲花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又听见他问桃夭的异常，李莲花下意识的身体挡在桃夭身前，防备的问道：“真人，何出此言？”
云栖道人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叹息一声道：“王爷，王妃的异常，凡有修为者皆能看清，若王爷担心，可让陛下明旨册封，行册封大礼，祭告天地，得国运认可，以大启龙魂护佑王妃。”
说完，仿佛苍老了好多，飘摇消失不见。
这么玄幻的大启，想来并不需要他，他太废柴了，他要加紧修炼，再修炼一百年，说不定还能赶上好时候，光耀门派，传承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