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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超,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黄智超连忙下地开门,果然是老李。

“李老,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黄智超有些意外。

老李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酒和一些花生米,走了进来:“来看看你。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吧?”

“还好。”黄智超给老李倒了杯水。

两人在炕桌边坐下。

老李打开酒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老李喝一口口酒,缓缓开口。

黄智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胸中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一些。

“李老,您说,我错了吗?”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老李放下酒杯,看着他:“从军事角度,从一个战士的角度,你没错。打得漂亮,打出军人的威风!三哥那边,至少十年不敢再动歪心思。这是大功一件!”

黄智超眼睛一亮:“那为什么……”

“但是,”老李话锋一转,“智超啊,你不是个普通的兵,你之前在内务府,在轧钢厂,都是有位置的人。你的行动,就不能只从军事角度考虑。”

老李夹颗花生米,细细嚼着:“你那句‘下次到新德里阅兵’,确实提气,可也把咱们放到火山口上。国际上什么反应?联合国那边什么动静?上面为平息这些,费多大劲你知道吗?”

黄智超沉默起来。

这些,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他当时只想着,要用最狠的方式,震慑住三哥。

“还有,你的行动,没有得到最高指示。这是犯大忌讳。”老李的声音压低几分,“咱们国家,讲的是集中统一,令行禁止。你这么一搞,开个不好的头。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还怎么指挥?”

黄智超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酒杯边缘摩挲。

老李叹气:“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觉得你是在为国出力,结果却被撤职,寒了心。”

“是有点。”黄智超坦然承认。

“组织上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老李拍拍他的肩膀,“一方面,是给国际社会一个交代,表明我们的立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黄智超抬起头,有些不解。

“你这次,锋芒太露了。功高盖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你这不要命的打法,万一哪天真捅出天大的娄子,谁来担?这次撤你的职,也是让你暂时避避风头,冷静一下。不然,如果真有人揪着不放,往死里整你,那就不是撤职这么简单了,明白吗?”

黄智超心中一震。

他想起历史上那些功臣的下场,再联系到这个年代的特殊性,背后不禁渗出一丝冷汗。

老李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他心中的大部分怨气,也让他清醒许多。

“你小子,有勇有谋,是块好钢。但过刚易折。”老李语重心长,“这次的事,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正好沉淀一下,多学学,多看看。这个世界,不光是打打杀杀,还有很多你没接触过的东西。”

黄智超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李老,我明白了。谢谢您。”

“明白就好。”老李欣慰地笑起来,“别怨组织,也别灰心。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先安心待着,把身体养好,脑子放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两人又喝了几杯,老李见黄智超情绪稳定下来,便起身告辞。

送走老李,黄智超一个人坐在炕上,久久无言。

老李的话,点醒了他。

他确实太想当然,太依赖自己后世的经验,而忽略这个时代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韬光养晦吗?”黄智超喃喃自语。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撤职就撤职吧,正好,有些事情,没有身份的束缚,反而更好操作。

比如,麦克那条线,是时候再敲打敲打,薅点羊毛。

欧洲那边,他的“宝贝”应该也消耗得差不多吧?

老李走后,黄智超独自坐在炕上,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他反而平静下来。

他刚洗漱完,院门外就传来动静。

不是平日里那种热络的招呼,而是几个人压低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黄智超,好像是犯错误了,给撸了!”

“真的假的?前两天不还说立大功吗?”

“谁知道呢,反正听说是从什么顾问、厂长的位置上都给拿下来,现在就是个大头兵,不,连兵都不是,让回家反省呢!”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地传进黄智超的耳朵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这消息传得可真快。

果然,院子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

以往那种敬畏、巴结,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幸灾乐祸和刻意的疏远。

变化最明显的,是闫埠贵。

这老家伙前两天还一口一个“智超贤侄”、“黄教官”地叫着,今天一早,就在院里踱起方步,手里那把破蒲扇摇得呼呼生风。

“哎,我说,这院里的卫生啊,还是得大家自觉。不能总指望街道不是?有些人啊,以前威风,现在可就不好说,别给大家添麻烦。”闫埠贵说着,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黄智超的屋子。

秦淮茹端着盆脏水出来,路过闫埠贵身边,低声道:“三大爷,您就少说两句吧。”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闫埠贵梗着脖子,“我这是为了大家好!维护院里秩序,人人有责!”他现在感觉自己又成院里的“文化人”,可以对别人指点江山。

黄智超这座大山一倒,他闫埠贵的机会可就来了。

黄智超在屋里听着,没言语。

跟这种小人置气,犯不上。

他现在琢磨的,是怎么利用眼下这个“自由身”,干点实事。

麦克那边,是该敲打敲打了,欧洲的“宝贝”消耗得也差不多,新的一批货,得赶紧安排上。

这可都是硬通货。

中午,黄智超刚吃完饭,闫埠贵就背着手,溜达到他门口。

“智超啊,在家呢?”闫埠贵探头探脑。

“三大爷,有事?”黄智超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闫埠贵干咳一声,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也没啥大事。就是……我寻思着,你现在赋闲在家,时间也充裕。我这儿呢,有个发财的路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黄智超心里一乐,鱼儿上钩。

他故作惊讶:“哦?发财的路子?三大爷您这么神通广大,还有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