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坐在茫茫的黑暗中,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月初跟无邪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更不要说,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人也全部消失了。
似乎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简直就跟梦一样。
还是那种半夜会被吓醒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做梦了的那种噩梦。
但偏偏黎簇此刻的意识非常的清醒,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在这个黑黢黢的房间里绕了不下十圈了。
幸好手电筒里的光依旧给力,黎簇才能在这房间里晃来晃去。
无邪花别人的钱是从不手软的,对类似阿宁跟马老板这样的冤大头,无邪又买贵的又买对的。
没有学着黑眼镜的样子,把他损耗的衣服都算进装备费用里,已经是无邪还顾念无家面子的结果了。
至于说连手电筒都要买市面上的最新货这种小事情,无邪认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反正不是他花钱嘛。
但就算这样,黎簇在这黑暗中,也崩溃了两次,他甚至清醒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没准是从他看见月初开始,就全部都是一场梦了,那是黎簇能想起来的,他近期觉得最不符合现实认知的事情。
那次,他看见月初的时候,她洁白的裙摆仿佛在月光下发光似的,要说这是梦,那就完全不违和,没准他真的躺在无邪的车里睡觉做梦,根本就没有见过月初。
那真是太残酷了,他被无邪绑来,现在唯一的指望没准都是假的。
据说高空下坠感和疼痛能让人很快的情绪,黑房间里自然是没有高台让黎簇跳的,黎簇坐下,开始拿后脑勺砸墙,面无表情的样子真让人怀疑他的内核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理智。
虽然黎簇每次用力都只是像啄木鸟那样“笃笃笃”的发出点声音,但是疼痛感还是明显的,只可惜,他没有醒来。
这似乎说明了,他并不是在梦里。
那他是在哪里?
黎簇的脑海里开始闪过一些他曾经看过的恐怖片,额角的冷汗忽然就落了下来,他的意识似乎是被关住了。
可人要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那跟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黎簇喘着粗气,突然站起来大喊大叫了几声,他确实是有点崩溃了。
但他的头脑还是冷静的,意识就像是脱离了他的身体旁观他的绝望似的。
黎簇忽然想到,他现在的状态,在外界看来,会不会就跟孟林、二蓝他们一样,他,会不会是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变成了一个,一个不能被外界感知,也走不到外面去的鬼。
没准他是被关在了他的身体里,没准他的身体已经被苏难他们给解剖了。
黎簇越想越害怕,牙齿咬上了拳头,几声破碎的呜咽若隐若现。
“他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
无邪察觉到黎簇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颤抖,黎簇不会真有什么毛病吧?
“没事,他正在恢复,毕竟还是受到了一些剧烈冲击的,要给他的身体反应的时间。”
月初专注的目光越过虚空,落在了黎簇的头顶,无邪却觉得他的锁骨在发烫。
他的手就忍不住调整了姿势,似乎是拽着黎簇将自己挡的更加严实了一些,但月初的目光却落在了无邪有些凌乱的冲锋衣不小心露出的皮肤上面。
患得患失,想让月初看着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能暗戳戳的表现。
现在并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这地方实在不能将他的帅气展现的淋漓尽致,那就只能展示一下自己的队友爱了。
无邪,真的很难拒绝月初专注的目光,因为他似乎没有享受过属于月初的、单独的、放不下的凝视,于是就尤其在乎月初的目光。
在发现黎簇有可能是因为月初才被救的之后,无邪这种希望月初看着自己的欲望就更深了一些。
不平衡的心理非常容易的铸造了执念。
“你救了他?”
无邪的话里似乎带着疑问,但是望向月初的目光中却非常坚定。
“我厉害吧!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黎簇这小子,简直比你还要邪门,要不是我,他这回真就凉凉了。”
月初靠近无邪,小心的靠近无邪用气声说道。
“当然,月初最厉害了。”
无邪用手替月初理了理头发后笑道。
黎簇被救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也就说明,月初很在意黎簇的生死。
无邪也是被月初保护过的,按理来讲,在这点上,他根本就不需要酸。
但他跟月初的关系,又怎么是黎簇能比的呢,黎簇何德何能,跟他相提并论,还是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就被月初偷偷的层层保护。
无邪深知这种嫉妒情绪的无厘头跟荒谬,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大脑中纷杂的思绪。
他们恋爱脑就是这样的,没药治,尤其是像无邪这样的,能把墓穴当做是相亲对象,心里随时吟诵结婚誓言的粗神经恋爱脑。
一旦讲究起来,那也是敌我不分的。
他就是觉得,有点委屈,有点,月初谁都看,就是不单独看他的难受,甚至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他知道王盟这一路上无数次的偷看月初时眼里散发的光芒,也注意到了黎簇若有若无的靠近月初时故意制造的肢体接触。
可细究起来,他不能管,也没资格说。
情敌真的能成为毫无芥蒂的好朋友吗?哪怕有难舍难分的利益在从中作梗,无邪也必须讲,他不是很能接受情敌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身为独生子,无邪甚至没有思考过父母走后他们的遗产会不会留给自己的问题,因为那理所当然的属于他。
都是天之骄子,脾气一个赛一个的棱角分明,在无家这样嫡系血脉只有他的情况下,无邪小时候连分享这两个怎么写都不需要清楚。
就像黑眼镜训练他时眼里总能散发愉悦的光彩一样,他们都只是为了博得月初的青睐,在强自忍耐罢了。
于是回头看,无邪真的可以说,在情感上,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月初了。
但偏偏,月初拥有很多的情感,她的目光总能被人轻而易举的分散,他想挖二月红的墙角,政策上,当然乐见月初在花花世界中迷失掉对二月红的在乎。
可是感情上,哪怕过了十年,无邪对月初的思念已经变成了一种更加执拗且难以割舍的情感之后,他依旧要暗戳戳的不爽。
简直比劝皇帝翻牌子的皇后还要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