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蠢作者前写后忘,复活积分应该是一百万而不是一亿。上一章改了一下。感觉俺得回头重新看一遍自己写的东西了。脑子记不过来oRZ)
潮湿。
永恒的潮湿。
巴巴鲁斯星球的每一寸空间都浸透着黏腻的雾气,永远湿漉漉、黏糊糊。
天空是一块溃烂的疮疤,泛着病态的暗橙色。雾气以近乎凝固的姿态缓慢蠕动,像星球本身垂死的呼吸。
地球的昼夜界限在此地失去意义。
所谓白昼,不过是几小时浑浊的微光穿透云层,太阳如同被反白的金属圆盘,虚弱地卡在天幕之中。
而夜晚……夜晚长得让人发狂。
如果只是长也就算了,可黑暗中浮动着不可见的窥视,亡魂毫无意义的咕哝穿透夜色,死白的眼睛窥探活着的生灵。时不时,黑暗裹挟着剧毒的雨滴,将大地浇灌成一片油亮的黑色沼泽。
但统治白天黑夜的,依然是这片雾。
黏稠、滞涩,缓慢腐蚀着所有的生命体。
这地方简直就像被亡灵天灾侵袭过。利亚想。如果哪个导演想拍魔兽世界电影《巫妖王系列》,她绝对推荐来这颗星球!
瞧瞧这环境!连布景师都能省了——那些瘤状增生的畸形灌木,那些在沼泽泥浆里翻腾出气泡的钩齿鳗鱼和水蛇,疣孢蕈类从尸体般的腐殖土中勃起,而雾气深处……雾气深处总有东西在蠕动。也许是风,也许是被人工制造出饥饿鬼物。
全是现成的素材,连特效都不用!
最荒诞的是这么一个破地方,居然还有人类存在。这也太坚强了吧!
在毒雾稀薄的洼地里,人类聚落稀稀拉拉地分布着,每个定居点的人数都不会太多——因为土地无法养活太多的人口。
这些本地人居民世代遵循着祖传的巴巴鲁斯节气歌辛勤劳作。哪一日必须播种,哪一日必须收割,都被这古老的歌谣规定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任何偏差都将受到饥饿的无情惩罚。
但饥饿并非他们面临的最大威胁。
真正的威胁来自那些被称为“霸主”的异形,他们也是统治巴巴鲁斯的权贵。
当然,异形是尼欧斯的叫法。
利亚曾与一位霸主短兵相接,双方话不投机,瞬即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那怪物勉强保留着人类的轮廓,但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下垂,几乎看不出人形,却能口吐人言,挥舞着具备科技含量的武器,驱使着用尸块缝合的打手(而且有点像憎恶),甚至还能使用灵能。
尽管战士们曾向利亚科普过灵能的各种流派,她也亲眼目睹过安格隆的心灵感应、科兹的预言,以及科拉克斯的融于阴影,但像这般将灵能运用得如此恶心、令人作呕的,还真是独一份。
那霸主将嘴巴张大到常人的三四倍,然后从那张血盆大口中喷吐出一团团燃烧的剧毒液体,点燃了四周湿漉漉的植被,也让本就污浊不堪的空气更加雪上加霜。
对方看到利亚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他不停地睁眼闭眼,反反复复,似乎想要确认自己所见并非幻觉。十几次后,他发出恼羞成怒的尖啸,指挥着那些用尸体拼凑而成的怪物朝利亚猛扑而来。
既然对方率先动手,利亚自然不会客气。
双手裂解重组,等离子炮管从腕部伸出。第一轮齐射就把前排憎恶炸成漫天绿色肉雨,磁流体护甲将飞溅的腐血烂肉弹开。当尸群逼近时,她的右手已化为等离子长刀,橙红刃芒在雾气中拖出灼热轨迹。
刀光闪过,一头憎恶被竖着劈开。腐烂内脏瀑布般倾泻而下,她跃起后撤,嗅觉传感器却仍闻到那股侵略性的恶臭。
她将这些行尸走肉当作活靶子,尽情地磨练着她的战斗技巧。虽然先前她训练的是碳基身体,但硅基体始终在旁记录,甚至可以说更早地将那些技巧牢记于心。
这正是硅基生命的优势所在。越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学起来越快——譬如语言。而像剑术这种需要融会贯通的技能,则需要一定量的实战训练——眼前这些行尸走肉正好适合。
尸山在她身后堆积。
当最后一只缝合怪倒下,手中的武器那把能量刃一分为二,霸主终于慌了。
他一边抽筋似的睁眼闭眼,一边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的巫眼看不到你!”
利亚低头看了看自己——装甲没启动隐形模式,等离子刀还在滋滋作响。
于是她回答:“你自己眼瞎呗!”
一刀横斩,霸主的上半身斜斜滑落。
某名字都没有的霸主,卒。
为防万一,她又用等离子刃将霸主细细切做臊子——尼欧斯说过,这些东西的生命力比蟑螂还顽强。
看着地上焦黑的碎块,利亚想起尼欧斯的另一句话:“他们曾经是人类。”
为了私欲,为了力量,为了延长生命,他们拥抱了混沌,最终变成如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碾了碾霸主碎裂的头颅,突然觉得巴巴鲁斯的雾气更浓了。
巴巴鲁斯变成如今的模样,这些霸主也有一份“功劳”。
令人费解的是,这片土地遵循着反常的自然法则——越是向高耸入云的山巅攀登,致命的毒素便愈发浓烈。而那些自诩为统治者的霸主们,就傲慢地栖息在这些云雾缭绕的巅峰之上。
在这扭曲的生态中,人类被轻蔑地冠以“底层”的称谓。在霸主们眼中,这些未受改造的原生人类,甚至比他们最底层的食尸鬼更加卑贱。
对大多数霸主而言,“底层”不过是可供随意猎取的牲畜。即便偶有霸主尝试圈养人类,这种“仁慈”也不过是将无差别的屠杀,转化为定期收割的屠宰。
都逃不过一个死。
随着利亚的行动范围不断扩大,她发现的人类聚居地也越来越多。她观察着这些在死亡阴影下挣扎求生的居民——他们佝偻着身躯劳作,说话时总是压低声音,连孩童的嬉闹也被早早地制止。
如果碰巧撞到那些霸主的造物,利亚自然会出手解决那些游荡的霸主造物。然而,哪怕她维持着人类的伪装,当地人在感激之余,眼中始终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畏惧。
当她问及是否有人曾组织反抗时,得到的回答出奇地一致——没有,从来没有。
一位面容枯槁的“长者”告诉她(那人不过三十出头,但在巴巴鲁斯已是罕见的寿数),很久以前确实有过反抗者。但那些人的结局全都一样:被霸主亲手处决,尸体被扭曲成新的怪物,在毒雾中游荡,成为对后来者的永恒警示。
所有反抗者都死了,活下来的人靠得是沉默,靠得是静止,靠得是忍耐,久而久之,这些也就成为巴巴鲁斯人颂扬的美德。
在这个被诅咒的世界里,亡魂会忽略沉默者,怪物会错过静止之人——这是用无数生命换来的生存智慧。
利亚没办法苛责他们懦弱。
反抗者的血早已流干,恐惧已如同毒雾般渗透进每个巴巴鲁斯人的骨髓。
而沉默,是被毒雾腐蚀过的生存本能——当怒吼会招来更浓重的毒雨,当反抗只会加速沉沦,蜷缩在腐殖质里屏住呼吸,便成了最卑微的智慧。
但……它也只能换取多几刻的喘息而已。
——
不管怎么说,老莫起码是个合格的解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