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将“预言家”牌推到医生面前时,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锐利,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斜斜切过桌面。医生盯着牌上老神父的空洞眼窝,忽然想起古堡里那个被撕碎的占卜师——她当时手里攥着的,正是这张牌。
“每轮游戏都有‘传承’,”里昂的犬齿在灯光下泛着淡光,“上一轮的‘预言家’死了,就得有新的接手。你在古堡里见过她的死状,所以这张牌,注定该你拿。”
医生的指尖触到卡牌边缘,冰凉的质感像蛇鳞擦过皮肤。他猛地抽回手,却带起一阵风——牌面的老神父竟动了,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血,顺着牌面蜿蜒而下,在桌面上聚成一个“狼”字。
“别碰它!”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护士林夏端着托盘闯进来,托盘上的针管叮当作响。她显然听到了屋里的对话,脸色比白大褂还白,“我奶奶就是五十年前死在古堡的,她留下的日记里写着:‘预言家的眼睛,会被狼人挖去当祭品’。”
医生一愣:“你奶奶?”
“她是当年的‘村民’,侥幸逃出来,却疯了三十年,昨天刚咽气。”林夏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和医生抽屉里的斗篷碎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她死前说,‘狼影会附在最恐惧的人身上’——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后背发凉?”
医生猛地想起,这半年来总在镜子里看到肩后有团黑影,以为是幻觉。他下意识摸向后背,指尖竟触到一片粗糙的狼毫,吓得猛地缩回手。
里昂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像碎玻璃刮过铁皮:“看来‘狼人’已经找到新宿主了。”他指向医生的影子——月光下,那影子的肩膀处竟凭空多出一团毛茸茸的凸起,正缓缓蠕动。
“不是我!”医生嘶吼着后退,撞倒了输液架。林夏却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将日记按在他面前:“我奶奶说,破解诅咒的关键是‘反哺’——狼人咬过的人,只要吞噬它的獠牙,就能让诅咒反噬。”
话音未落,里昂眼中的幽光骤然变浓,身形在月光中扭曲拉长,校服下钻出灰黑色的狼毛,指甲弹出三寸长的利爪。“可惜,你们没机会了。”他扑向医生,利爪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夏抓起托盘里的手术刀,精准地扎向里昂的后颈——那是狼类的弱点。里昂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脖颈处的伤口渗出银蓝色的血。“你怎么会知道……”
“日记里写的,”林夏护在医生身前,刀尖仍在颤抖,“我奶奶当年亲眼见过狼人蜕皮,弱点就在后颈的旧疤。”
里昂眼中闪过惊惶,突然转身撞碎窗户,化作一道灰影消失在夜色里。窗外,圆月被乌云遮住,医生肩上的黑影也随之淡去。
林夏捡起掉在地上的“预言家”牌,牌面的老神父已经恢复静止,只是眼窝处多了个小小的刀痕——和她奶奶日记里画的符号完全重合。
“看来,我也入局了。”林夏苦笑一声,将日记塞进医生手里,“我奶奶说,每轮游戏都有两个‘破局者’,一个是预言家,一个是握着‘旧证’的人。”
医生翻开日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下一个月圆,去城西的废弃教堂,那里有第一只狼人的骸骨。”
他抬头看向林夏,对方正盯着那半块斗篷碎片——碎片在月光下与日记上的符号共振,发出细碎的银光。两人都没说话,但心里清楚,这场游戏早已越过“生存”的边界,他们要找的不是凶手,而是五十年前被掩埋的真相——比如,伯爵为何要和魔鬼交易?第一只狼人,到底是谁?
而那消失的里昂,此刻正蹲在教堂的尖顶上,舔着后颈的伤口,眼底映出两个模糊的身影——医生和林夏的轮廓,已经清晰地出现在它爪下的名单上。名单的最后,还空着一个位置,用红墨水写着“?”。
下一轮的玩家,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