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立刻陷入一片嚎啕。
捕快全部倒在了血泊,手足被人斩断,鲜血染红了整座破庙,浓郁的血腥之气,更是涌入腹腔,让人恶心难受。
这些拖家带口入城的举子。
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立刻承受不住干呕起来。
为首之人,一把抓过那个官袍中年人,也不顾对方在说什么,直接快刀斩乱麻,一颗脑袋就这么抛飞出去。
做完了这一切。
为首之人回过头,刀口向下滴着血液,“别急!马上就到你们了!”
“不!”
举子们被吓的屁滚尿流,“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李肃同样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背后一双手已经搭在他的肩上,李肃猛然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亲娘。
相比起李肃的六神无主。
陆茹却显得颇为冷静,“不要慌,去求那边两人!”
顺着手指看去,竟是中途加入的那一老一少,李肃脸色更为难看。
老者年过六十,还是个独臂,少女哪怕模样喜人,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面对这群凶徒怎可能是他们对手。
待这些举子死伤殆尽,他们怕也自身难保。
娘亲怕不是被吓傻了。
“哎……难成大气!”陆茹见一动不动的李肃,脸上莫名涌现几分伤感,但还是强拉着李肃靠近。
角落里面。
独臂老者并不准备多管闲事。
就在睁开双眸,准备找机会离开时,陆茹带着李肃凑了过来,二话不说跪地就拜,手掌用力压着李肃,不断磕头。
直到李肃感觉脑袋生疼,陆茹的手才从他背后松开。
李肃又惊又怒,“娘!你这是作甚……”
“闭嘴!”
陆茹罕见的喝斥一声。
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恭敬的高举过头,“仙长!我的儿郎是进都城的举子,路上遇到此等凶徒。”
“还望仙长看在这枚丹药的份上!”
“能够出手搭救我们母子!”
李肃心中一惊,他知道这个瓷瓶。
只因儿时偷看过一眼,便被陆茹好生教训,自此之后,酒杯被娘亲贴身保管,视若珍宝一般。
连他都不清楚,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就算再如何珍贵,此时怕也无用。
独臂老者双眼眯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瓷瓶说道:“哪里来的?”
少女诧异的瞥了老者两眼,“爹!”
他了解父亲品性,不是那种随便插手凡俗事物的人。
陆茹依旧高举瓷瓶,“是家兄给的!”
“呼!”
独臂老者深吸口气,将瓷瓶拿在手里。
并未打开,而是看向瓷瓶底部,那里有个泥印,虽然已经模糊,但老者依旧可以分辨的出来。
那是一个羽字。
不错!
这正是属于独臂老者自己的东西。
而这个瓷瓶,他只给过一个人,就是贯阳宗弟子陆鸣。
他正是贯阳宗前弟子范羽。
范羽呼吸沉重,“你那位兄长唤作什么姓名?”
陆茹开口说道:“我堂兄叫做陆鸣!”
少女听到这里,满脸不可置信。
从小就耳濡目染,据说这人救过父亲性命,以至于现在都很好奇他的模样。
“是他了!”话音落下,范羽苍老的身躯骤然一震,青色光晕顿时爆发,在半空打了个旋,便向场上人影杀去。
青光宛若一道丝线,仅仅几个呼吸,就划过了那群人的咽喉。
“噗嗤!”
眨眼之间,人头滚滚,鲜血横流。
除了四人之外,再无任何活口。
等青光重新飞回,才显露出一口青色宝剑。
“噗通!”
李肃直接吓瘫在了地上。
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明明刚才,他们还遭遇生死危机,怎么眨眼之间,这些黑衣人竟然就全部身死。
娘亲镇定的却像是他第一次认识一样。
还有那个陆鸣!
印象之中,大舅父失踪许久,怕不是早就死了,更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为何神秘人听到这个名字,会露出这种反应。
仙人?
仙人不只是存在于话本勾栏之中么?
“这么多举子都已经死了,我们要是这么入城,怕不是要……”
李肃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仙长!仙长还请救我们一命,向朝廷解释清楚缘由,否则我们入城后也活不成。”
陆茹看着李肃,觉得他也并非想象中那么蠢笨。
范羽笑道:“你们有那么大的靠山,何必要来求我!”
“还请仙长明示!”
李肃一副茫然之色。
范羽看着妇人说道:“想来你们只是寻求官路,进城之后去找那些朝中大族,只要说出陆鸣这个名字,日后宏图也便有了结果。”
陆茹忍不住问道:“敢问仙长,那我堂兄现今如何了?”
“不知道!”
范羽双眼流出几分感慨,“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活着,不过你放心好了,即便他已经死了,依旧会有人卖他情面。”
“当年欠他人情的人……太多了!”
他作为陆鸣为数不多的好友,自然知道他的大部分事情,无论是在十方山,还是在贯阳宗的日子。
无数修行之人,或多或少都呈了他的情面。
要说以命报答,不一定有人可以做到。
仅仅是解决一个凡人的前途。
无非一句话而已。
陆茹也是有些动容。
没想到自己堂兄,在修行之道,竟然有这么大的威望。
“好了!”
“明日我送你们入城。”
范羽摆了摆手,也不再理会陆茹他们。
回到角落,李肃还一副惊魂未定之色,再看向自己的娘亲,除了亲情之外,眼神里也徒增起了几分敬畏跟惧怕。
“娘!大舅父到底是什么人?”
陆茹看着手里的金簪,恍惚间说道:“若他活着,凭此玉簪,可保后人千载无忧。”
“嘶……”
李肃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娘亲,不是一个会说重话的,但此时却用了千载二字。
何人能活过千年呢?
“那大舅父莫非也是……”
李肃撇向范羽父女,意有所指。
陆茹并未正面回答,“进了都城,先书信一封,将你舅父陆行一家接到城内,世代依附于你舅父一家。”
“为何?”
李肃皱眉说道:“娘亲,你不是说凭此玉簪可保千载么?”
“可以,但是我死之后,你后人之后又有多少分量?”
“我终究不是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