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符燃烧的火焰在昏暗的客栈里显得格外刺眼,冒出的黑烟呛得苟富贵和吴相忘直咳嗽。
他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一会儿举起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几下,动作僵硬。
一会儿又拿起罗盘,盯着罗盘上不停转动的指针,眉头紧锁,仿佛在寻找脏东西的位置。
随着牛鼻子老道的做法,苟富贵和吴相忘渐渐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原本就潮湿的客栈里,仿佛瞬间被一股寒气笼罩,冻得他们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们下意识地往一起凑了凑,试图互相取暖,眼神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浓。
吴相忘小声对苟富贵说:“苟……苟哥,俺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是不是真的有脏东西被他引过来了?”
苟富贵也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也不知道,这老道别是真把脏东西招来了吧?咱们要不还是劝劝他,让他别做了?”
“苟哥,俺不敢去,要不……要不你去说?”
“去,我也不敢。”
他们俩胆子太小,根本不敢上前去阻止牛鼻子老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那里瞎折腾。
牛鼻子老道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做法越投入,根本没注意到苟富贵和吴相忘的异样,也没察觉到周围空气的变化。
他一会儿把燃烧的黄符扔到地上,一会儿又用桃木剑在地上划出奇怪的图案,嘴里的念叨声也越来越大,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位法力高深的道士,马上就能降妖除魔。
就在这时,苟富贵和吴相忘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夹杂在哗哗的雨声中,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一声声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两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苟富贵猛地看向吴相忘,眼神里满是惊恐,吴相忘也看着苟富贵,从对方的眼神里,他们都确定,这声音不是幻听,而是真真实实地存在。
“牛鼻子老道,别做了,快别做了。 ” 苟富贵终于鼓起勇气,大声朝着牛鼻子老道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
吴相忘也在一旁急忙附和:“是啊牛鼻子老道,快……快停下,有……有声音,铃铛声,好像是冲咱们来的。”
他们太清楚牛鼻子老道的底细了,知道他根本没什么真本事,现在这么一通乱做法,不仅没驱邪,反而很可能把脏东西给招来了。
可牛鼻子老道正做得起劲,哪里听得进他们的话。
他依旧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甚至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别吵,本道长我正在关键时刻,马上就要抓住那脏东西了,你们再吵,等下把它吓跑了,本道长可不管。” 他完全没听到外面传来的铃铛声,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 降妖大业之中。
可铃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叮铃铃,叮铃铃……”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苟富贵和吴相忘的心上,让他们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随着铃铛声的靠近,他们还隐约听到了有人吆喝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因为雨声太大,根本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但那声音里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苟富贵和吴相忘紧紧抱在一起,身体不停地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客栈的门口,生怕下一秒就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闯进来。
他们的心跳得飞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铃铛声越来越近。
终于,牛鼻子老道也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挥舞桃木剑的动作顿了顿,嘴里的念叨声也停了下来,疑惑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脸上的得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恐。
他放下桃木剑,和苟富贵吴相忘一样,眼神紧张地盯着门口。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话,只能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死人过路,生人回避,鬼神过境,买路借过…… 叮铃铃…… 叮铃铃……”
清晰的吆喝声终于传进了客栈里,那声音冰冷刺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没有一丝人气,听得人头皮发麻。
每一次铃铛声响起,都像是一把小锤子,狠狠砸在众人的心上,让他们不寒而栗。
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整齐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那脚步声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跳上,朝着客栈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苟富贵吴相忘和牛鼻子老道三个人都死死地盯着门口,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身体僵硬得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死人过路,生人回避……”
这一次,声音就在客栈门外响起,清晰得仿佛说话的人就站在门口。
原本闭着眼睛休息的白浪,听到这声音后,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坐起身,看向苟富贵吴相忘和牛鼻子老道,发现他们三个人都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脸上满是惊恐。
白浪心中一凛,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朝着门口看去。
下一秒,“咯吱 ” 一声刺耳的声响传来,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门轴因为常年没有润滑,发出干涩而难听的声音,在这寂静而恐怖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指甲刮过木板,听得人浑身难受。
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客栈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看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画面,那画面诡异而恐怖,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成为了永远的噩梦。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蓑衣、戴着宽大斗笠的人站在门口。
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下巴上露出的一小截苍白的皮肤。
他的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灯芯跳动着微弱的火苗,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他身前的一小片区域,也照亮了他身后的景象。
在他的身后,整整齐齐地跟着八具尸体。
没有错,就是八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