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勒斯的话语刚落，整个宴会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他猛地惊醒过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方才的失言若是传到陛下耳中……
这时一位穿着银灰色礼服的年轻伯爵适时打破沉默：“依诸位之见，陛下真会向血灵和虚空灵兽宣战吗？”
“这是必然的。”
赛勒斯顺势接话，暗暗松了口气。
他优雅地用手帕擦拭着掌心的血迹，眼神却阴冷地投向蕾娜：“如此说来，倒要提前恭喜蕾娜小姐了。”
他故意拖长音调，“令祖父身为帝国两位元帅之一，想必又能建立不世战功了。”
蕾娜的红发在烛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香槟杯。
赛勒斯轻笑着继续道：“这般重要的战役，陛下总不至于选派那位……平民出身的西里尔元帅吧？”
他刻意在“平民”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蕾娜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她当然明白赛勒斯的弦外之音——星灵家灭门惨案，凶手直指血灵与虚空灵兽。
但星灵家世代隐居的祖地，那些异族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又全身而退的？
而镇守帝国南境的，正是当代雷达家主雷杰明元帅。
若说不知情，便是严重失职；若说知情……那就是勾结异族的叛国大罪。
无论如何，雷达家族都难辞其咎。
更何况自先帝时期起，皇室就在刻意打压圣血贵族，扶持平民将领。
这次的出征人选……极有可能就是西里尔。
蕾娜冷冷地勾起唇角：“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手中的香槟杯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她微微仰头，露出优美的颈线，“依我看，您还是先想想怎么突破界域境一阶的桎梏吧。”
宴会厅里的空气瞬间凝滞，几位贵族小姐的扇子停在半空。
“毕竟……”
蕾娜故意拖长了音调，指尖轻轻划过杯沿，“陛下当初随口一提的要求，没想到对某位护国家族的嫡传长子来说，竟成了天堑般的阻碍。”
她天青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讥诮，“亏您还是圣血后裔呢，要是让艾文家的先祖知道……”
她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水晶杯重重落在侍者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自己的后辈竟如此不堪，”
蕾娜转身时裙摆划出锋利的弧度，“怕是要无地自容了吧？哈哈～”
她的笑声还回荡在厅内，人已消失在拱门处。
身后的赛勒斯站在原地，手中的帕子被攥得扭曲变形，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侍者们悄悄退到墙边，几位与艾文家交好的贵族尴尬地别开视线。
吊灯投下的光影在赛勒斯脸上交错，将他的表情切割得支离破碎。
酒店房间内。
星诺听着盖尔的汇报，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窗户。
“小姐，您肯定想不到，”
盖尔忍不住笑道，“当初艾文家那位主母去面见陛下提亲时，陛下虽然应允了，却随口提了个条件——”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要等赛勒斯突破界域境才能完婚。”
星诺微微挑眉，天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要求对平民来说或许苛刻，”
盖尔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艾文家好歹是圣裔之后，本不该是难事。谁知那赛勒斯如此草包，享尽家族资源，都快三十了还卡在元枢境。”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您说好不好笑？哈哈！”
星诺看着盖尔开怀的样子，连日阴郁的心情也不由舒缓了几分。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所以……赛勒斯现在还是元枢境？”
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
盖尔点头，随即压低声音，“我听说陛下和其他皇室宗亲都有意废除婚约了。毕竟作为圣裔后代，三十岁未破界域境……”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确实配不上皇室公主。”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蔽，房间内的光线暗了几分。
“不过……”
盖尔犹豫片刻，继续道，“坊间还有另一种说法。自裂光纪元以来，古神不再回应眷族，圣裔血脉日渐稀薄。不仅皇室如此，护国家族也一样。”
他谨慎地看了眼星诺，“听说……当今陛下的血脉品阶就很低。有人猜测，陛下设下这个条件，其实是在试探艾文家的血脉情况。”
星诺沉默地听着。
这些市井流言真假难辨，不过能流传开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血脉逐渐稀薄吗……”
星诺低声重复着，“以前倒是没怎么留意过这种说法。”
她微微蹙眉，转而问道：“你刚才提到，帝国可能会借星灵家的事对血灵和虚空灵兽开战？”
盖尔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嗯，民间都这么传，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很可能会派西里尔元帅出征。”
他忍不住感叹道，“说实话，我真挺佩服这位平民出身的元帅，能在圣血贵族的排挤中走到这一步，绝对是位奇人。”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当年在军中的日子——那些圣血贵族子弟趾高气扬的模样，对平民出身的将士处处刁难的态度，至今想起仍让他皱眉。
正因如此，他在立下战功后果断选择拿上一笔不菲的奖金离开。
想到西里尔竟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崭露头角，盖尔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敬意。
见星诺久久不语，盖尔试探性地问道：“小姐，您觉得……陛下真的会发动战争吗？”
星诺轻轻摇头：“不知道。”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银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不过伊莲不是说陛下想见我吗？等过些日子，当面去问就是了。”
她望着窗外帝都繁华的夜景，轻叹一声：“这几天还要辛苦你多打探些消息。之前不跟伊莲一起回来，就是不想对帝都的情况一无所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见那位陛下。”
“至少……得先有个基本的了解。”
盖尔郑重点头：“我明白，小姐。”
之后的一段时间盖尔照旧在帝都的大街小巷打探消息，对于得到的这些真假参半的传言，星诺也只是稍微记了一下。
趁着这段时间她也在调整状态理清思绪。
等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星诺便动身去找伊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