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余幼薇下意识地回头,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示和提醒。
她那眼神分明在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大爷带着礼物上门,这杀伤力堪比黄鼠狼给鸡拜年,指不定后面跟着多大的白嫖请求呢!
事实上,余幼薇猜得一点没错。
张大爷今天早起,被那勾魂的烧麦香味引得坐立难安,本来是打算和往常一样,揣着空手、厚着老脸,直接来徐洋这里进行日常蹭饭活动的。
没想到,在半路上恰好碰到了同样被香味吸引而来的何永年。
两个老头子一见面,那真是冤家路窄,照例先开始了例行的友好交流。
“哟,老何,你也闻着味儿来了?今天可别跟我抢啊!”
“哼,老张头,就你那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也好意思说抢?”
“你……”
就在两人互相瞪眼的时候,张大爷眼尖地发现,何永年手里居然提着看起来就很贵的礼物!
这一下,可把他给比下去了!
何大爷显然深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这是有备而来,准备进行“合规化白嫖”啊!
张大爷顿时感觉自己在战术层面上落了下风。
这空手上门蹭饭,和带着礼物上门交流感情,那能一样吗?
底气都不足啊!
眼看何永年就要凭借物质基础抢占道德制高点,张大爷一咬牙,一跺脚!
妈的,拼了!不就是花钱吗?今天这面子不能丢!
于是,他破天荒地绕道去了相熟的刘大妈水果摊,在刘大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惊诧目光中,忍痛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袋最普通的水果。
张大爷这才重新整理表情,雄赳赳气昂昂地和何永年一起敲响了徐洋的门。
“张大爷,何大爷,你们这是?”徐洋放下手中正在调味的馅料盆,用毛巾擦了擦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张大爷那廉价的塑料袋和何永年精美的礼品袋上扫过,心里跟明镜似的,但面上却故作不知。
他用眼神示意余幼薇可以先去忙了。
余幼薇会意,微微颔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继续专注地包着烧麦。
她对这两位大爷的来意心知肚明,也懒得参与他们之间那点勾心斗角。
“我们还能有什么事?”何永年脸上堆起生意人特有的圆滑笑容,抢先一步开口,那张保养得宜的老脸上,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小徐你,还有我们可爱的小诺诺。”
他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玩具,试图占据话题主动权。
然而,他那副想说又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要吃的纠结样子,被徐洋看得一清二楚。
徐洋心里觉得好笑,这两位老爷子,为了口吃的,也真是煞费苦心。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那不断耸动的鼻翼,和时不时飘向蒸笼的渴望眼神,早就出卖了他们。
但徐洋就是故意不挑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位年龄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小孩还能装多久。
“小徐啊!”张大爷不甘示弱,连忙举起自己那个寒酸的塑料袋,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豪爽。
“你看看!这可是你张大爷我,特意托人从国外那个……那个什么新西兰空运过来的爱妃苹果!皇家特供!听说女王都吃这个!可贵了!我都没舍得吃几个,专门给你和小诺诺留的,你可一定要尝尝啊!”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气都不带喘一下,仿佛手里拎着的不是刘大妈摊上两块钱一个,甚至熟人还能砍到一块五的本地红富士,而是真的镶嵌了钻石的进口奢侈品。
一旁的何永年听得是目瞪口呆,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他看了看张大爷,又看了看那袋其貌不扬的苹果,内心疯狂吐槽:‘你是真不要脸啊!老张头你这张嘴是开过光吧?还国外空运?还爱妃苹果?还女王特供?你怎么不说是王母娘娘蟠桃园里摘的呢?这几个歪瓜裂枣,明明就是你刚才在巷口刘老太那儿现买的!我亲眼所见!’
何永年看着在那里滔滔不绝、硬是把一袋普通苹果吹成国际奢侈品的张大爷,说实话,他心里除了鄙夷,竟然还生出了一丝诡异的……羡慕?
“有时候,真特么羡慕这老家伙啊!”何永年暗自感慨。
“这说起胡话来,那是张口就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逻辑自洽,感情充沛!这心理素质,这临场发挥,不去干销售真是屈才了!我要是有他这半成功力,当年谈生意的时候得多拿下多少项目?”
徐洋自然不是没什么见识的人。
以他如今被系统强化过的洞察力,以及摆摊以来对各种食材的熟悉程度,一眼就看穿了张大爷的“西洋镜”。
那苹果的品种、品相,分明就是龙国大地,甚至很可能就是魔都本地果园产的,跟“进口”、“爱妃”这些词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戳穿。看着张大爷那努力维持着我很真诚表情的老脸,以及旁边何永年那一副我快要憋不住笑了的古怪神情,徐洋只觉得这场面颇为有趣。
他脸上带着包容而又有些玩味的笑意,伸手接过了那袋沉甸甸情谊:“那就谢谢张大爷了,让您破费了。”
见到徐洋收下了张大爷那来历不凡的苹果,何永年也赶紧趁热打铁,把自己手里价值不菲的玩具和零食递了上去,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小徐,一点小玩意儿,给诺诺玩的,吃着玩的,别嫌弃。”
他买的这些玩具和零食,才是真正的价值不菲,随便一件都够买张大爷那袋苹果几十遍了。
可这会儿,风头似乎全被张大爷那几个‘故事会苹果’给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