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光头说话期间，陈志带着杨思佳、秦晃他们和赛力、波拉特一行人互相认识了一下。
那场面真叫一个尴尬，小的小的不会说话，老的老的嘴不利索，全靠何其幸互相圆场。
至于那几位陌生面孔，他们似乎很抗拒与陌生人交流，哪怕是眼神对上了他们都会下意识避开。
而且我算是感受到了光头口中所说的这些人有多敏感了，他们对我和刘红似乎格外关注，当然了，都是偷偷的。
何其幸把热汤给大家分下去，人手一碗。
\"清晨天没亮之前就要上山，秦晃和秦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点，大家都一起去吗？\"
我换上了干衣服，灌了一大口热汤，烫的我舌头发麻。
火堆旁的众人先后点头，没有提出异议的。
敲定后那四位新来的朋友跟我们打了招呼后就回了各自的帐篷，沉默寡言但挺有礼貌。
他们一走我就开始呲牙咧嘴，拐了右手边的光头一下。
\"咋整？真带人家去啊，那是个屁的拯救世界，那特么不就是拯救张海他们吗？张海是你全世界啊？\"
光头正在喝汤，被碰了一下以后嘴唇上还挂了一片胡萝卜。
\"撒意思？咱们不是拯救世界呢嘛？这山里面跟你们一样的那些半兽人得救呢吧，那些瘤鬼咱们不把它们抓起来嘛？这多好的机会呢！\"
我疲惫地闭了闭眼：\"道理我肯定明白，但是哪有说的这么简单？在这儿坐着的人谁没家没业，嗯行，有家没业也算，真要是铁了心什么都管，他们……\"
难听的话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几个陌生人我不太了解，但其他人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吗？
往近了说，光头还有父母在家等他，陈志的儿子虽然不在身边，但是那又没断亲，何其幸更是好容易才吃上这口热乎的软饭。
还有杨思佳，她要是没了三舅妈能生吃了我，郑义还要传承富姨的衣钵呢，赛力还要守护她的鹰还有小米，波拉特也放不下家人，戴云开这才二十出头，哪有让他送死的道理？
秦晃和秦瑶，嗯……他们还有大把的零工要打。
至于容远、崔妤他们……诶呀我去，我还真不确定他们想不想活。
\"说实话，我其实最初的打算就是怕张海和白毛他们出事儿，至于其他的，咱们怎么管的了呢？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就说上次为了阻止那些祟出山，我差点儿让雷劈死，要是没有山里的动物和那道雷，咱们没准儿能让它们踩死。\"
我有父母，我当然不舍得他们，但许多事情因而我起，我不能跑，可别人呢？我真要拉着他们去送死吗？我该怎么对他们的家人交代？
其实一开始我兴致勃勃地将他们集合过来的时候确实是抱着一个远大的理想，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要拯救世界，可真到了这儿了又不一样了。
我看那些异化的人类有啃食同胞的欲望，又被拽到水里差点儿淹死，起初看着大家人是挺多，但现在一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如果我们这里的某些人被抓走吃了怎么办？我就是把那些变态吃进肚子里又能有什么用呢？
随说万事开头难，但有时侯我又觉得这话不对，有的事儿越往后走越难，就跟养孩子一样。
容远放下手里的碗，那双浅瞳在夜晚变得幽深不少。
\"吴燕青，一开始是你把我们叫过来，现在我们刚到，你又想让我们退到后面去，就算是玩儿游戏，中途退出也得扣分吧。\"
其他人也看向我，杨思佳张嘴嘘我：\"大哥，你之前还拽得很，怎么变脸这么快？我们都没说什么呢。\"
\"你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你这个年纪正是不怕死的时候，人要么越大越怕死，要么就是怕别人死，总得占一样儿，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杨思佳像不认识我了一样瞪着我，然后冷笑一声：\"老登儿。\"
左手边的陈志看见我被怼了，搂着沉睡的陈小花往我这儿挪了挪。
\"乌眼儿哥，我晓得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们既然来了，肯定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嘛，你干啥子，我们就跟着你干啥子！\"
我伸手轻轻弹了一下陈志的眼镜，都碎成啥了，还吹牛逼呢。
\"我知道你们是啥样儿人啊，就是知道我才不愿意，他妈的凭啥……要用这么多好人的命去换坏人啊？你不能替其他人做决定，诶，但是我不要脸，还没文化没素质，我可以替你们做决定，谁都有冲动的时候，我之前就是冲动了，随便你们咋骂我。\"
大家一时间沉默不语，秦晃却抬头问我：\"我和秦瑶会去，反正我们知道位置，你不知道。\"
说完他还笑了，好贱啊。
我怎么忘了这茬？
\"诶，你这个人做事儿不厚道。\"
秦晃点点头表示接受。
其他人也跟着低声笑，我却无奈地想仰天长啸。
\"朋友们，我不是想逞英雄，真的，但是我能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我们的敌人要比想象中多的多。\"
我将那四个兽首尸身的异化人的事情讲给他们听，同时说了一下我发现的情况。
\"我当时还特意看了一下，那只祟的尸首没有皮，所以我想到一种情况，这些异化的人类和瘤鬼有可能是一种合作关系，一个人或者祟被抓住了，皮分给了瘤鬼，然后骨肉给了那些连粑粑都想尝两口的异化人。\"
\"就像一只鸭子，从头到尾都能流到不同的地方，鸭舌、鸭头、鸭肉、鸭架。\"
这些司空见惯的事情放在家禽身上倒没觉得什么，可当主体变成了自己的同类，突然就觉得毛骨悚然了起来。
我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如果我不是祟的同类，如果张海他们不在这儿，我真的会来吗？
\"没准儿老祖宗说的是真的呢，吃什么补什么，所以他们在我眼里变成了怪物的模样，就是吃出来的……\"
我说的这么严肃又恐怖，一转头却看见陈志抱着陈小花揉啊揉。
\"哦呦，那我们花儿一定是吃云朵长大的～\"
\"不是你有病啊陈志，干什么呢？这什么场合你说这个！\"
陈志满不在乎地扶了扶眼镜。
何其幸又笑，一天到晚就笑笑笑，属他笑得高兴。
看我瞪他，何其幸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们还不是最难劝的，那些人。\"
他指了指已经进了帐篷的四个人。
\"他们才是最难劝的。\"
他喝了口汤，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
\"闲着没事，给你们讲讲唐平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