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亨利同修罗白说了很多,想让他认自己当老师,毕竟在人类世界遇到同类是一件喜事,起码证明狼人族并没有濒临灭绝。
修罗白啧了一声。
离开森林时老亨利笑修罗白鲁莽,一会要裸奔回去。
修罗白回怼他:“谁规定那衣服一定是你的?”说完他便撒开腿往外跑。
但他实在太弱了,被老亨利不费吹灰之力追上,老亨利边跑边回头揶揄他的不自量力,没成想,放在石头上的衣服居然不见了。
他傻眼了。
修罗白笑了,仰天长啸,月亮吓得躲进云层里,蔷薇城堡陷在浓重的黑暗里。
两人只好趁守夜人打瞌睡时翻进蔷薇城堡,还好狼人的爪子足够锋利,城堡也不是平滑建筑,修罗白打算爬墙回塔顶。
只是他估摸错了方向,爬到了主塔,他正懊恼自己的粗心,抬头往里看,隔着玫瑰窗他能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睡得正香甜的苏梨,她陷在软垫之间,他只能看到她放在绒被上的一节欺霜赛雪的藕腕,很细。
他看呆了,维持趴在窗边的姿势,不敢动,怕吵醒她。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更不对,逃跑似的窜回尖塔顶的房间。
这一夜,他的梦里出现了她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场景,烫红了他的脸,以至于早上起床时他又去园子里打水洗澡。
有见怪不怪的男园丁罗尔调侃:“哟,8713,你是不是觉得多洗澡能洗掉你的一身肮脏啊?”
“白。”
“什么?”罗尔正好来给水壶灌水,他费解的看着修罗白。
修罗白提起两桶水,挺直腰板道:“我的名字叫白。”
“你有名字了?”有名字代表他已经不是奴隶身份。
修罗白笑着抬起下巴,骄傲道:“没错,名字还是夫人取的。”
他站直了走路,走得很慢很稳,脖子后倾,双臂如同平衡木一般展开,抓着两桶水,也不嫌累,就这样走着离开。
罗尔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两下,嘀咕道:“装模作样,有名字算什么,我一出生就有了呢!”
老亨利亲自操刀剪掉了他的长发,给他换上修身的灰色工作服,修罗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震惊,原来自己的模样是这样的?有些细小的伤疤在他超强治愈能力下已经愈合,只剩下微不可察的白痕。
只是长年不见阳光导致他的皮肤很白,他不喜欢。
他看到正在蔷薇花园喝下午茶的苏梨,有些欣喜,伸长了脖子往她那处看,老亨利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笑道:“没出息的小狼崽。”
他抱着头不吱声,目光还是锁在苏梨的身影。
“好了,别看了,该去带你去熟悉你的工作了,你不能一直在蔷薇城堡白吃白喝。”老亨利扯着他往反方向走。
又一次来到马厩,泥巴地上到处是散落的干草。木屋已经修好,里面还是堆积了很多杂物,老亨利让人带了新的被子床垫,告诉他:“按照夫人的命令,你的伤好之后要搬回到这里。”
小玛丽正在帮他清理东西,她惊喜道:“这里比之前大了不少,住起来肯定很舒服。”
老亨利指了指一旁的工具,解释道:“只是洗马的刷子,这是铲马粪的铲子,这是……”
“为什么都要堆在屋里?这些东西很脏。”修罗白面露不悦。
夫人最讨厌脏了,他以后要洗更多的澡才能洗掉这马厩里的味道吧?可是这里离夫人好远,他以后是不是没有机会看到夫人了。
一想到这,修罗白情绪便有些低沉。
“这都是你以后要用的工具,当然要堆在这里。”老亨利掏出手绢捂鼻:“这里的马可都是夫人的,以后有人邀约出门都要用到的,相当于是夫人的面子,你也不想别人嘲笑夫人的马车不干净吧?”
修罗白摇头。
老亨利拍了拍他的额头,道:“好孩子。”他现在要比修罗白高出一个头,穿着得体的燕尾服,像个精于算计的老绅士。
这里之前只有一位老马夫,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在离开之前他把六匹马每日早中晚吃饭的份量,以及怎么清理马的皮毛和粪便这些都交代了清楚。
“你是个年轻人,不要浮躁,这些马儿都是通灵性的,我给他们都取了名字,像这匹最大的白马,我叫它詹姆斯,和我的大兄弟同名。”
“马也有名字?”
“当然,它们都是不一样的,自然是需要名字区分。”
修罗白闻言有些沉默。
老马夫是个话痨,一直都是他在说,修罗白在听,也不搭话。
“你这么年轻,怎么性子这样沉闷无聊。”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在斗兽场里,所有的奴隶都是沉默麻木,大家的眼神都很空洞,也不交流,毕竟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能不能活过明天。
“你这样不同人说话是会生病的。”老马夫拍了拍他的肩膀。
修罗白一顿,侧目看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问:“您刚才是不是用这只手摸了马嘴?”
“当然,莱尔斯最喜欢我帮它擦嘴了。”
“……”
黄昏至,老马夫恋恋不舍的提着自己的行李离开,走之前同所有的马挥手再见,也包括修罗白。
修罗白僵硬的抬手同他再见,老马夫抬了一下帽子,开心道:“祝你心想事成,天天开心,年轻人。”
他走后,修罗白把所有的杂物都搬出了房间,他拿着扫帚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在把工具慢慢堆好,他正在忙碌,丝毫没有注意到天已经全黑。
小玛丽提着篮子急匆匆赶过来,同他打招呼:“白,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吃饭?”
他疑惑的回头,摸了摸肚子,果然已经瘪了下去。在斗兽场饥一顿饿一顿习惯,所以今天没饭吃他还以为是正常的。
小玛丽推开矮栅栏走了过来,将篮子递给他:“你是不是不知道吃饭的地方在哪?”
他点头。
小玛丽指着蔷薇城堡:“在城堡左副塔旁的一间矮房子,不过你得去早点,最好是太阳下山之前赶过去,不然就没有剩余了,还好夫人胃口小,这次她剩下的食物本来妈妈让我拿去丢了,但我想着你肯定没有吃饭就拿来给你了,你不要嫌弃,夫人她基本没有动过。”
“谢谢。”修罗白接过篮子。
“什么?”小玛丽没听清。
修罗白低头重复道:“谢谢。”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远处的老玛丽又在喊小玛丽,她不喜欢小玛丽和修罗白走的太近,小玛丽同修罗白说了再见,小跑过去,果不其然又被她训斥,小玛丽只能推着她离开。
修罗白吃完饭又开始忙碌收拾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拎着水桶去花园的水井里打水。
罗尔揶揄他:“马厩里不是有给马儿洗澡专用的水井吗?”
修罗白不理会他,忙着摇水。
罗尔走近些,他皮肤黝黑发亮,故意捂着鼻子嫌弃:“咦,你身上一股马粪的味道,可别熏到夫人最喜欢的花园。”
修罗白回身瞪他,幽绿的痛苦如同野兽一般,怵到罗尔,他胆颤的后退两步,随即又想到自己比他要壮上许多,何必认怂,直接上前抓着他的衣领:“臭奴隶,你敢瞪我。”
“我已经不是奴隶了。”修罗白怼他。
“一日是奴隶出身一辈子都是奴隶血,你还敢瞪我?”他猛地把修罗白丢在泥地黎,这里靠近水井,地板常年都是湿的,他的裤子很快就沾了灰泥。
修罗白咬牙,獠牙露出一颗,他很生气。
“夫人说了,我不是奴隶。”
“呵,夫人她不也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们……”他话说到一半,修罗白已经举起拳头朝他的嘴揍了过去,这一拳他用尽力气,罗尔的嘴唇直接破了,他吐出一嘴血水,愤怒的看向修罗白。
“你敢打我?你一个贱奴也敢打我?”
他说着撸起袖子上前同修罗白厮打起来,他体宽,身高和体重都占优势,即使是这样两人也不相上下,身上都有挂彩。
有一声尖叫声打破了两人的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