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凌乱的衣领。他的手指如同春风拂过湖面一般,轻柔地掠过布料,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传世的青花瓷,需要被悉心呵护。那架势,活脱脱就是在摆弄一件无比珍贵的易碎品,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易碎品轻拿轻放”的谨慎。
“对了,”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是被某个突然闪现的念头轻轻敲了一下脑袋,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道刚刚被熨烫过的月牙形弧线,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阳光有多么舒适宜人一样,“我要搬家了。”
章小娴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播放器一般,“咔哒”一声,完全定格在了原地。她原本挂在睫毛上的那滴泪珠,此刻也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悬停在半空中,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糖,挂在枝头,摇摇欲坠,却又迟迟不肯落下。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诧异,仿佛能够开出两朵大大的问号花来。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半天都合不上,显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话题会突然之间转变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急。
“嗯。”方大明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朝着书桌踱去。他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刚刚在伦敦的茶馆里享用过一顿精致的下午茶,正以一位英国绅士的风度悠然自得地漫步。
走到书桌后面,方大明停下脚步,缓缓伸出右手,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鉴赏家般,轻柔地捏住了桌上那杯已经变得有些温热的茶水。他的动作优雅而细腻,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杯普通的茶水,而是一瓶价值连城的 82 年珍藏红酒。
方大明端起茶杯,将其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那茶水在他的口中停留片刻,然后顺着喉咙滑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表情,仿佛这一口茶中蕴含着无尽的韵味和深意。
待他将茶杯放回桌上,重新摆出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老城区这边啊……实在是太旧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墙皮掉得跟蛇蜕皮似的,一块一块地往下落。”方大明继续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的墙壁上,似乎能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墙皮正一点点地剥落下来。
“冬天的时候,屋里阴冷得能把打喷嚏的飞沫都冻成小冰晶。”他微微皱起眉头,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冷。
“潮气重得能在墙角种出蘑菇来。”方大明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这种潮湿环境的不满,他想象着墙角处可能会长出的那些菌类,心中不禁有些反感。
“对关节一点都不友好,住着跟蹲在冰窖里似的,实在不舒服。”他总结道,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对老城区居住环境的深深厌倦。
他不紧不慢地端起那只精致的青瓷茶杯,杯中的茶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轻抿一口,茶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滚动,仿佛在品味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甘露。
他的表情轻松自在,就像是在评论隔壁桌那盘油亮亮的红烧肉的咸淡是否恰到好处一样,云淡风轻。接着,他继续说道:“而且啊,这日子就像那四季一样,不停地轮转。到了冬天,我手头那几个专栏的稿费,还有给几家企业当顾问的收入,就会像冬眠醒来的蛇一样,稳稳当当地钻进我的口袋里。到时候啊,我手头肯定会宽裕不少,钱包也会像那刚充气的河豚一样,圆滚滚、胀乎乎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钱包鼓起来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有了钱,咱们就可以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住啦。想象一下,屋里亮堂堂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窗外还有美丽的风景,住在这样的地方,那得多舒坦啊!”
说话间,他特意把“稳定”和“宽裕”这两个词咬得重重的,仿佛这两个词有着千斤重一般。那语调,就如同刚出锅的糖糕一样,甜滋滋的,让人听了心里不由得一甜,但同时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硬气,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坚定,仿佛他就是那座无论风吹雨打都稳如泰山的定海神针。他的话语就像是一面旗帜,在空中挥舞着,向人们宣告着他的存在和他的力量。
那潜台词明晃晃地写在他的脸上,就像是用金色的大字刻上去的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瞧见没?哥依旧是你的定海神针,不管外面刮啥风下啥雨,都能给你撑住场面。”
章小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看着他那副仿佛泰山崩塌在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样子,心中原本残存的些许恐慌,就如同被洗洁精冲迹过的油污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她的脑海里反而还冒出了一连串“这哥演得还挺投入”的念头,就好像他正在表演一场精彩的戏剧一样。
章小娴在心里暗暗地嘀咕着:“这人还在这里端着文人的清高架子呢,搞得自己好像是那个掌控全局的幕后大佬一样。可实际上呢?他对辞职的事情只字不提,被台长排挤的委屈也藏得严严实实的,广告部乱成一团糟的烂摊子更是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光知道说什么‘冬天收入能增加’,难道他真的以为我的智商就像被水泡过的海绵一样,一点水都吸不进去吗?”
上次偶然间撞见他书房里那股陌生的暖香,以及他当时那副手忙脚乱、眼神躲闪的模样,犹如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就像卡了带的老电影,一帧一帧,无比清晰,甚至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