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进一步加剧了魏军军阵的混乱,哪怕刚才的爆炸杀伤的人员其实并不多,但是直面爆破依然太过考验这些新建的魏军中军部队。
司马懿大声叫喊着让士兵们冷静,可惜他的声音在爆炸的余波中是如此微弱以至于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到。司马师挣扎着抓住他的缰绳,呼叫他立即撤退:
“父亲!快走吧!大军军心已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然后司马懿就用马鞭打掉他的手:“我不能走!诸葛孔明肯打‘义战’是因为为父答应过若是输了就会把洛阳让出来,而且不会伤及百姓,若是现在逃了,这些溃兵就要为祸周边,甚至大闹洛阳了!到时候汉军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我只有战死在这里,才能为大魏争取时间!孙侍中!带他走!”
司马懿又冲着另一边还勉强保持编制的亲兵队长喊道:
“把烽火点起来!然后打起白旗,给诸葛亮送信!”
亲兵们立即开始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烽火,这车干柴狼粪混合的物料此前一直在旁边,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在一片混乱中,魏军军阵中央打起了白旗,并且鸣金收兵,而看到这一幕的魏延也让张苞停止发射炸药包。
由于在以往的交战中,打出白旗往往意味着要谈判,所以现在汉军和魏军之间有了“打白旗就是投降”的潜规则。
虽然每次都是魏军这边打白旗。
很显然魏军已经认输,所以汉军这边也停止进攻,司马懿见汉军不再进攻,就让信使出发。
这名信使穿过战场,向汉军一方喊道:
“我家大将军说了,他在北边靠近黄河的地方埋伏了一队人马,刚才看到狼烟,便可以掘开河口,到时候黄河改道,便会将两军一起淹没,只是大汉丞相打的是‘义战’,所以不曾真这么做,诸葛丞相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北边十里处查看。”
信使带来的内容让诸葛亮周围的将领都笑出了声,信使一脸懵逼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没那么可笑,于是他呆在原地,等待诸葛亮的回话。
诸葛亮等周围的人笑够了,这才接过刘琰手中的扩音器:
“若是真有这么支兵马,又当如何?”
信使又回答:“若是真有这么支兵马,掘水过后水漫平原,两军被淹没后贵军损失定然比我军惨重,此地云集的大军乃是贵军主力,而我军在邺城尚有十万大军,连带其余州郡凑出三十万大军亦不是问题,那自然是我军胜利,如今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我家大将军自然是不敢真用这种方法的,所以只是口头上告知大汉丞相。”
诸葛亮闻言点点头:
“司马仲达在北边让诸葛诞埋伏了一支兵马,我又岂能不知,我家阳将军已经在他身旁等候多时了,若是他真要掘开黄河,自然就会被阻止,你家大将军这计策自然是行不通的。”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远远传了出去,刚刚平静下来的魏军闻言又开始骚动起来。
司马懿的手忍不住紧紧一握——这次作战本来就是死中求活的办法,魏军全面劣势,他只能赌诸葛亮在长久以来的胜利过程中把自己架的太高,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以及自己的变相示好,大概率为了脸面暂且退兵,等来年再来攻打。
没想到汉军居然连这一点都提前发现了。
他们甚至知道这支偏师是诸葛诞带领的!
想到这里他不再呆在军阵中,而是分开人马走到阵前:
“昔日听闻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某当初听闻后尚且不服气,如今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某败得心服口服,这便让出洛阳,只是某听闻昔日春秋之时,战败的一方逃出五十步,战胜的一方就不会追击,既然大汉丞相打的是‘义战’,能否也遵守这一周礼呢?”
这个要求顿时让汉军一方发出嗡嗡声,脾气最暴躁的魏延当即就跳了起来:
“你想得美!”
不过刘琰在一旁拉了一下他:“确实有,这个典故出自《孟子》,听丞相怎么说。”
诸葛亮并没有急着应声,而是反问道:
“亮记得昔日刘侍中来送信,说是‘以周礼的模式约战,双方派出等量人马’,堂堂正正决战,不曾想过要有伏兵掘水的道理,此刻仲达既为大将,却不按约定行事,又如何要我遵循周礼呢?”
司马懿随即点点头:“这是某耍的小心思,终究是班门弄斧,不过也应当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罢他掏出一个小酒囊,晃了一晃,随即倒入口中,然后又丢下这酒囊冲着诸葛亮拱拱手:“某听闻春秋之时,违背信义者以命偿之,别人就不会再怪罪他,今日我没有遵守信用,乃是我自己的过错,与这些将士无关,还请放过他们——”
说到最后一句话,司马懿的声音已经变了,强忍着说完最后一个字,这位如今也已经过了五十岁的老者就这么晃了晃身子,然后跌下马来。
一旁的司马师大喊着“父亲”就这么扑过来,想要扶起司马懿,不过后者摇了摇头:“没救了,走。”
虽然嘴里说着话,不过司马懿的眼睛却盯着诸葛亮的方向,混合了乌头和砒霜的毒酒让他口舌麻木、心律失常,连呼吸也困难,眼睛更是越来越看不清东西。
但是他听到了汉军的鸣金声。
占据优势的汉军并没有发起掩杀,而是鸣金收兵,这意味着不会对魏军赶尽杀绝,司马懿安心地笑了笑,然后用最后的力气捏了下司马师的手腕:
“走,都走,永远不要回来!”
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一口气,然后这位魏国的大将军就这么停止了呼吸。
......
有大胆的医官在诸葛亮的示意下跑去检查了司马懿的尸首,得出结论对方喝的毒酒应该混合了好几种毒素,显然是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