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棠放下茶杯,沉声道:“师叔放心,我这次回来,肯定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妥当的。已让人去查那边的货源,想来很快便有结果。”
杨明汐插了句嘴:“师叔,您也别太操劳,商行的事有锦棠还有三伯他们,您啊,就多陪着师叔母好好享享清福。”
刘氏笑着接话:“我倒是想,可你师叔,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练字,甚至还要跑去医馆里面转一圈,闲不住啊!对了,阿汐,你还记得你师叔公师叔婆帮你照顾鸡苗鸭苗的那个小院子吗?我们都给你留着呢,里面盖了后院,你们随时可以过去住哈。”说着,便转身去内屋取钥匙去了。
王明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却满是宠溺:“她啊,就记着这些陈年旧事。不过说起来,阿汐,之前给你的那个小院子,以前养鸡鸭就很有灵气,现在怕是更精进了。”
正说着,刘氏拿着一串钥匙出来,小心翼翼地摊在手上,一个一个的给杨明汐介绍是哪里的钥匙。泛黄的麻绳上,一个个钥匙俏生生的挂在麻绳上,轻轻一晃,就发出悦耳的声响。
陆清瑶凑过来看,指着一把画着小兔子的钥匙问:“叔奶奶,这是你画的吗?真可爱。”
刘氏摇了摇头,眼光瞟向了杨明汐。
杨明汐看着那个小兔子,眼眶微微发热:“这是我画的,那时候我在师叔公师叔婆的帮助下,刚刚能孵化鸡苗鸭苗,催化种子发芽,就是师叔给的这个小院子,帮了我大忙呢,没想到师叔母还留着这个小院子,这些钥匙。”
刘氏笑了笑,“公爹公婆离世的时候,特意交待了要给你原封不动的留着呢!”
王明阳看着钥匙+,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女儿都这么大了。当年你师叔公还在的时候,总说你是个可塑之才,可惜……”话未说完,却已红了眼眶。
杨明汐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忙转移话题:“师叔,不说这个了。这次回来,我带了些京城的点心,您和师婶尝尝。”
陆锦棠也跟着拿出带来的礼物,有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有给刘氏的绸缎。
刘氏喜笑颜开,拉着杨明汐的手絮絮叨叨地问起京城的趣事,从皇宫的宴席说到街头的小吃,听得陆清瑶眼睛发亮。
王明阳则和陆锦棠低声聊着商行的事,偶尔也插几句家常。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晚饭时分。
刘氏早已让人备好饭菜,席间,王明阳的儿子王轩也回来了。王轩比杨明汐大上几岁,如今在县里的学堂教书,见到杨明汐和陆锦棠,也是十分热情。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饭菜虽不如杨明沫家的丰盛,却也精致可口。米酒的香气混合着墨香,别有一番温馨。
饭后,杨明汐夫妇和陆清瑶在院子里散步,看着天上的明月,杨明汐感慨道:“还是家里好,不管是姐姐家,还是师叔家,都这么温暖。”
陆锦棠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会有更多这样的日子。”
陆清瑶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说:“娘,爹,我喜欢这里,也喜欢王爷爷和王奶奶。”
杨明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我们以后常来。”
夜色渐深,王明阳夫妇执意留他们住下,杨明汐推辞不过,便答应了。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远处的犬吠,杨明汐觉得心里格外踏实。她知道,无论走多远,这里永远有牵挂着她的人,也有她可以停靠的港湾。
……
天刚蒙蒙亮,王明阳家的院子就漫开了暖融融的烟火气。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院角翠竹的清润,也裹着厨房飘来的小米粥香。
陆清瑶起得早,正蹲在小池边,伸手逗着池里的红鲤,丫鬟春桃在一旁拿着帕子,怕她沾湿了袖口。
杨明汐刚洗漱完,就见王明阳端着一碗粥从厨房出来,瓷碗边还冒着热气:“阿汐,刚熬的小米粥,就着你师叔母腌的咸菜,你尝尝。”
他话音刚落,刘氏也端着一碟蒸糕出来,笑着补充:“这糕里加了红枣,清瑶肯定爱吃。”
陆锦棠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油条,还带着热乎气:“刚路过街口的铺子,买了些油条,配粥正好。”
一家人正围着石桌准备吃早饭,院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撞开。
春桃刚跑去开门,一个身影就踉跄着闯了进来,正是杨三伯。
他平日里总爱把衣角捋得整整齐齐,今天却皱巴巴的,还沾了些泥点;头发也乱了,额头上的汗珠混着雾气,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喘带咳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布包——那是粮铺的账本。
“阿汐!阿棠!可算……可算找着你们了!”杨三伯话都说不连贯,一把抓住杨明汐的手腕,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出事了!屯东头的粮铺……被官差封了!”
杨明汐手里的粥碗顿了顿,没慌,先扶着他往石凳上坐,又让春桃倒了杯温茶:“三伯,您先喝口茶顺顺气,慢慢说。粮铺一直好好的,怎么会被封?”
陆锦棠也放下油条,眉头拧了起来——屯东的粮铺是去年秋上开的,专门给周边五个屯子供粮,杨明洁的儿子管得仔细,收粮要亲自验成色,筛粮要盯着伙计过三遍筛子,账本更是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从没出过岔子。
杨三伯喝了半杯茶,才算能把话说明白:“昨天下午,来了四个官差,说是有人举报咱粮铺往新粮里掺沙子、卖陈粮!当场就把铺子门贴了封条,还把刚到的两车新米扣了——那可是要供三个屯子乡亲的粮啊!”
他说着,声音就发颤,眼圈也红了:“阿峰赶紧找到我,我们一起去县衙递状子,可主事的刘大人说要‘彻查’,让我等着。这一等,周边屯子的乡亲都来问粮,我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吧?可铺子封了,我实在没办法……都怪我!前阵子收新粮忙,我就晚去了两天铺子,是不是阿峰偷懒耍滑?我……我对不住你们俩的托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