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仙子发出一声冰冷的，仿佛带着一丝讥讽的嗤笑。
“这我如何知晓？”
“城主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想想。”
她端起茶杯，姿态优雅，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看看他生前，都得罪过哪些人，又与谁，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城主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只能拂袖而去。
……
一番雷厉风行的调查，如同一场闹剧。
所有的线索，都清晰无比地指向了一个名字。
欧阳锋！
金丹交流会上，那毫不掩饰的数次冲突，那不死不休的姿态，几乎是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来人！”
“去客栈，把那个欧阳锋给本座‘请’过来！”
城主的声音阴寒彻骨。
不一会儿，便有消息传来。
“报！查遍全城客栈，欧阳锋的房间早已人去楼空！”
“报！根据城门记录，封城期间，并无名为欧阳锋的修士离城！”
一道道消息，如同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城主的脸上。
“废物！”
他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千年寒玉桌，怒火攻心。
“一个大活人，金丹修士！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就在此时，一名手下连滚爬地闯了进来，声音都在发颤。
“大人！查到了！封城期间，从那间客栈附近区域离开的，只有……只有合欢宗的墨影师叔！”
“墨影？！”
城主眼神一凝，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易容的可能。
紧接着，负责追击“墨影”的那名金丹修士狼狈复命，将城门口那蛮横的冲撞，以及那快到令人绝望的诡异遁速，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线索，在这一刻似乎完美闭合。
“好一个欧阳锋！好一个金蝉脱壳！”
城主眼中杀机毕露，正欲下令全城通缉“墨影”。
一道来自合欢宗的加急传讯符，却如一道九天玄雷，劈得他魂飞魄散，瞬间僵在原地。
宗门传讯：墨影，魂灯已碎，死于一日之前。
死了？
早就死了！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气从城主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被人像猴一样，耍得团团转！
“传我命令！”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全城通缉一个叫欧阳锋的散修！”
“另外，向西追！给本座向西追！就算把地给我翻过来，也要把他找出来！”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他们追查的方向，与杨成真正离去的方向，早已南辕北辙，差之千里。
……
一天后。
一座隶属于合欢宗势力范围的小型坊市，人流熙攘。
杨成一袭最普通的青色散修道袍，气息恢复本来的修为——筑基大圆满，那张脸是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的平庸。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合欢宗势力范围东边的另一座大城，销魂城。
合欢宗辖下三座大城。
合欢城，为合欢宗宗门直辖地，位于北面。
此刻，乃是龙潭虎穴，杨成自然要敬而远之，一头撞上那位正在气头上的元婴老怪，可就不妙了。
西方的鸳鸯城距离天岚宗较近，是他刚刚逃离的漩涡中心，此刻必然是天罗地网。
唯有东方的销魂城，毗邻丹鼎宗与散修联盟的地界，鱼龙混杂，才是他金蝉脱壳、遁入海渊的最佳跳板。
去往九霄真人洞府的方向，也正是那边。
忽然，杨成脚步一顿。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坊市中心的巨大告示牌前。
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修士，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交织着震惊、贪婪与畏惧。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杨成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挤了过去。
“嘶……合欢宗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元婴老祖亲自下的追杀令！”
“一个叫欧阳锋的散修？金丹初期？竟然能杀了金无影真传？”
“何止！你们看这上面写的，连墨影真人和媚影真人也惨遭其毒手！”
“我的天，这欧阳锋是捅了马蜂窝啊！”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入耳中。
杨成眼神古井无波，目光落在了那张巨大的悬赏令上。
最上方，是用朱砂血墨写就的两个大字——“通缉”。
下方，是两幅栩栩如生的画像。
左边的，赫然是他伪装的“欧阳锋”。
而右边，则是那倒霉的“墨影”。
那鸳鸯城主，倒也不算太蠢，将两个可能的身份都画了上去。
然而，当杨成的视线扫过悬赏令的末尾，饶是他心性沉稳，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抹极度冰冷的弧度。
悬赏令的末尾，用一行小字写着：
“此獠极擅变化之道，或已伪装成其他身份，望各方道友留意，凡提供线索协助成功抓获欧阳锋者，赏灵石100万！”
看完悬赏令，杨成不由啧舌。
可惜了。
西毒真人欧阳锋。
这个还没来得及名动天下的身份，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本来还想顶着这个身份去帮九霄真人炼丹，甚至连【显灵丹】这种珍贵丹药他都拿了出来，打算为这个马甲造一波大势，以方便后续行事。
现在，全成了无用功。
杨成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融入熙攘的人潮。
御剑飞行太显眼，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必须换个更稳妥的方式。
御剑飞行太显眼。
必须换个更稳妥的方式。
合欢宗治下的坊市与城池之间，有定期的公共飞舟往来，虽然速度慢了些，但胜在人多眼杂，足够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灯下黑。
而且，可以利用路上的时间，研究阵器之道！
……
坊市，飞舟停靠站。
一艘形如巨鲸的飞舟静静悬浮在半空中，舟身刻满了繁复的阵法纹路，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
飞舟入口处，两名筑基后期的合欢宗弟子，正板着脸，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位乘舟者。
队伍中，传来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怪了，以前坐飞舟回宗门，交灵石就完事了，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还要一个个探查修为？”
旁边一个看似消息灵通的修士，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这位师妹，你这是刚出关吧？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什么大事？”
“合欢宗的一位金丹真人，被一个叫欧阳锋的杀了！听说凶手极其擅长伪装隐匿，合欢宗这是怕他伪装成咱们这样的筑基修士，乘飞舟溜之大吉啊！”
“此人竟如此胆大包天？连合欢宗的金丹真人都敢动？”
“告示都贴满城了！悬赏一百万灵石呢！谁要是能提供线索，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一百万……”那女修倒吸一口凉气，“我要是能碰到那欧阳锋就好了！”
“你？你不要命了？”消息灵通的修士嗤笑一声，“那可是能斩杀三位金丹真人的狠角色，你撞见了，怕不是被人家拆成八块！”
听着周围的议论，杨成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思维定式，果然是世间最坚固的牢笼。
他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毕竟，谁能想到，一位天骄级别的金丹后期，会死在一名区区筑基修士的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