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不知道方先生还有那样的过往,实在让人感慨。”
陈民安摸着胡须,试探:“只是方先生韬光养晦多年,如今出面状告宁王世子,可是有十足把握?”
要是方金真能扳倒宁王府……三公主趁机接手宁王府的势力,那相当于二皇子羽翼就丰满了。
方金姿态放松坐在椅子上,再没了白天在方铜兄弟面前的卑微,他笑的阴冷:“陈大人,还挺会异想天开。”
陈民安脸色微变,有些不悦。
这什么意思?骂他蠢?
他好歹堂堂四品大员,方金不过区区幕僚,居然对他没有半分尊敬?
方金仿佛没看到他的神色,自顾自道:“宁王府是那么好扳倒的吗?他背后是有太后的。”
太后就算平日对宁王不假辞色,那也是亲儿子,真遇到事还能不管?
再说了,一个亲王,想要扳倒他除非是通敌叛国谋反的大罪,杀一个平民而已,就算查出来,还不能让宁王府伤筋动骨。
“哦?”陈民安语气冷了
几分:“那方先生此举,不就是飞蛾扑火了?”
“非也,方某虽不能扳倒宁王世子,但添堵足够了,从中谋利也足够了。”
方金轻笑一声。
陈民安也不傻,很快领悟到了,今日方金不是来找苏熙然的,是找他。
“贵府大少爷,我的好女婿,在翰林院那么长时间,也该活动活动了。”
方金再次提醒。
陈民安对上他的视线,一下明白了什么。
宁王世子卷入官司,不是三两天能出来的,但派人去西南的事,不能耽误。
朝廷会再次选人,如果他儿子能拿到这个差事,是个立功机会,但风险也太大了,或许会得罪西南侯,葬身在那里……
陈民安心头迟疑起来:“不知三公主以为,西南侯如何?”
方金一瞬不瞬的盯着茶盏:“西南穷困之地,侯爷驻守艰难,忙于政务,疏忽了京城这边。”
陈民安听出来了,三公主并不想找什么西南侯谋反的证据。
可……
陈民安蹙眉:“西南一带,已经多年脱离朝廷掌控,只怕陛下这次是下了决心收回政权的,哪怕现在不动手,以后也……”
“陈大人怕什么,以后,这西南自然效忠朝廷,忠心耿耿。”
方金再次暗示。
陈民安听的后背发凉,什么意思,西南侯也站队皇子争斗了?不对,西南侯和三公主合作了?
三公主好大的胆子,公主身份勾结外臣,野心勃勃。
陈民安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惊胆战,对上方金漫不经心的神色,他又慢慢冷静下来。
公主的手段再多,也是为二皇子筹谋的。
二皇子不喜争抢,一向稳健,有三公主这样劳心劳力,其实也是好事。
“只是,昊坤接了去西南的差事,只怕要得罪宁王府了。他和世子可是连襟。”
陈民安有些顾忌。
以陈家的底蕴,对上宁王府可没好处。
“嘭!”
方金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脸上全是阴冷。
“陈大人前怕狼后怕虎,一点风险也不想冒,只怕我的好女婿,这辈子没有出头之路,只能在翰林院碌碌无为了。”
他眼中全是不屑。
已经铺好前路,去西南也没有性命之危,都不敢接差事,真是无胆鼠辈。
陈民安脸色黑了下,最后又挤出笑容:“方先生息怒,昊坤是你女婿,也算半个儿子,知道你是为他筹谋。”
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这些年,明面上和宁王府有这么一层连襟关系。但也没能借力。
甚至因为苏熙然和苏晴雅关系不好,宁王府对陈家有隐隐打压的趋势。
既然得不到好处,且他又站队了二皇子,宁王府可没选二皇子,他们本来就不在一条道路上,那就撕破脸皮吧。
还是儿子的前程重要。
方金这才满意了。
没一会儿,陈昊坤和苏熙然来了。
苏熙然身穿绫罗,头戴珠钗,端的是高高在上。
当年去木山村,方家已经收了伯府的好处,默认她是伯府女,和方家没关系了。
方金这会儿上门,苏熙然只觉得丢人,生怕被婆家看轻了。
可没想到,刚进前厅,公爹陈民安笑吟吟开口:“你们来了?熙然,你看看,可还认识方先生?她应该是你的生父。”
“昊坤,你们夫妻跪下,给方先生行个礼,也算补了这些年缺的孝敬。”
苏熙然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公爹是四品大员,为什么对一个白身、毁容还瘸腿的人态度这么好?
但她从善如流换了表情,和夫君一起跪下。
“熙然给父亲请安。”
“熙然不孝,多年没能承欢膝下,不知父亲怎么成了这般……”
苏熙然眼眶通红,似乎真的担心和自责。
陈昊坤见妻子如此,也忍不住开口:“昊坤拜见泰山大人,泰山大人在京城可有住处?不如就在陈府小住?”
方金的目光落在苏熙然身上,有些想笑。
这个亲生的女儿,果然很像他。
起码虚伪这块,比苏晴雅像多了。
当年苏熙然去木山村,那是何等高高在上,似乎看一眼亲生父亲都嫌脏,生怕被沾染上。
现在,又能这么跪在她脚边,眼底全是孺慕之情。
真是他的好女儿。
方金一脸的感动,伸手扶他们。
“好孩子,快起来,为父多年没能养育你,你不怪罪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就这样,方金当天住在陈家了。
等安排了客房,等他去休息后,陈民安才和儿子,儿媳说明了方金现在的情况。
虽然是白身,但深得三公主信任。
更关键,这次他来给陈昊坤带来了机会。
陈昊坤有些犹豫:“世子意图杀泰山大人可是真的?若是……污蔑,只怕宁王府自有应对办法。”
到时候,诬告的方金肯定没好下场。
他出面抢什么去西南的差事,也会被记恨。
苏熙然却拉着他的手:“夫君,你得要这个职位。”
“至于案子真假,自有方……父亲,三公主去操心。”
她眼中闪着亮光,全是野心和欲望。
从嫁人后,她就一直被苏晴雅压着。没办法,她的夫君没出息,她就抬不起头。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夫君压宁王世子一次,她当然要抓住。
陈民安也道:“当年你高中状元,在翰林院多年,连志气也打磨没了吗?竟然还比不上熙然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