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当巨蛇的下冲势头撞击到另一座岛屿底部时,再次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与爆炸声。
接着,一座又一座岛屿接连遭此厄运。
在萧瑟眼前,一条毁灭之路在天空中蔓延开来。一些岛屿甚至在怪物袭击之前就开始崩裂解体。巨蛇身上绿色光环的压倒性压力,将视野中的一切都碾为齑粉。
他被一个蓝色光球托举着悬浮在空中,像一只渺小的萤火虫,在巨蛇背上城市般大小的青甲守卫之间闪烁。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
巨蛇的飞行路径开始向上偏转,但在再次朝天空倾斜之前,它又摧毁了十多座岛屿。它那长得不可思议的身躯紧随头颅而动,即便在转向时,向下的冲势仍卷走了好几座完整的岛屿。
当成千上万棵黑色树木坠入下方无尽的天空时,萧瑟看到它们开始变色。被撞击的瞬间,它们既没有在压力下断裂,也没有摇晃,坚硬如石。然而,一旦开始自由坠落,每座岛屿的中心似乎都有一个黑色的光泽球体,与连接下方海洋的链条相连。
随着岛屿结构被破坏,这些核心球体连同断裂的链条一同坠落。许多黑色树木的根系似乎从核心汲取生命力,当它们与源头分离时,外观开始变化 —— 树木先变成灰色,再变成白色,在空中碰撞时如易碎的玻璃般碎裂,随后像岛屿的岩石碎片一样被风吹散。当这一切消失在他的感知之外时,唯一保持完整固态的,只有每个岛屿的黑色光泽球体。
目睹这一幕,萧瑟推测每片森林实际上可能只是从一个中心核心生长出来的有机结构体。然而,在如此高速和混乱的环境中,他无法完全分辨真相。
余烬曾说过,从构造体中获取一棵树会是个划算的想法。萧瑟试图远程激活空间魔法,让一棵坠落的树进入他的储物箱,却发现无法在被困的蓝色穹顶之外使用任何魔法。这些树木很可能都掉进了下方的海洋,若有机会,他或许能游过去寻找…… 但越是思考这种可能性,现实的无奈就越清晰 —— 巨蛇的头颅指向天空,他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升,几秒内就将被摧毁的岛屿抛在身后,消失在视野中。
四周只剩下无尽的天空。萧瑟看着巨蛇的头顶和两个守卫 —— 它们正俘虏着他,如同被火箭推送般朝构造体顶部飞去。起初,他还能通过岛屿碎片判断飞行速度,但当升上高空、向后望去时,只能看到巨蛇的尾巴和身躯在空中蠕动,推动着他们向上。
感觉就像他在光球里静止不动,但毫无疑问,他们仍在上升。尽管试图将感知光环向外扩散,却无法突破这个 30 米的球形牢笼。他变回基础人形,叹息着躺在半空中,任由高等生物带他 “兜风”—— 它们的力量太过强大,任何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徒劳。
仅仅是靠近这条青蛇不到十公里,即便动用了所有技能和隐藏能力,萧瑟也濒临死亡。照此推断,这些蓝色守卫必定是高于绿色核心的存在,远比巨蛇强大。如果连与绿色核心生物共处同一空间都毫无机会,更遑论挑战这两个比漂浮岛还大的透明能量体 —— 青色骑士了。若它们想让他死,一切可能在他察觉之前就已结束。
无论这些生物要带他去哪里,这很可能正是余烬发动这场袭击的初衷,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萧瑟叹了口气,双脚踩在一小团显现的黄色神气上,双手枕在脑后放松,随着光球越升越高。
连日来耕种绿色神气的疲劳累积到了惊人的程度。他虽能连续一个月不睡觉,但当前的活动强度,加上这趟飞向天空的平静旅程,让他不禁闭上了眼睛。起初的一小时,他强撑着保持清醒,但周围的氛围始终没有变化 —— 只有开阔的天空,以及巨蛇释放的浓厚绿色神能卷须,被青色守卫的装置阻挡在外。他感受不到速度、气压,甚至连周围绿色或浅蓝色光环的强度都未曾改变。最终,他闭上双眼,陷入沉睡,任由自己被带往未知的高处。
几小时的睡眠让他身心俱疲,但醒来时,眼前仍是上下无尽的天空。空气中绿色卷须的密度略有增加,但除了光球外的空气泛起轻微的绿色,并无其他变化。他继续坐着,看 “时间” 流逝。
他的思绪飘向那些从岛屿坠落的黑色球体,但真正让他担忧的,是一旦离开这里将面临的问题:余烬目前被困在他的物品存储空间中无法使用,这意味着一旦返回,冒险家埃姆里?卡特将无法与冒险公会会合。他的三个身体替身都已激活,超出了通讯范围,无法再创造新的替身代替他。更糟的是,他的限制器完全崩溃了 —— 自从开始吸收神圣丝线,已经过去数周,他的法力控制、灵魂能量,乃至黄色核心,都完全暴露在任何具备足够感知力的生物眼中。
雪上加霜的是,他仍带着毫无情感的高等生命能量生物作为俘虏,不明不白地飞向无尽天空。又过了 16 个小时,终于有了变化:空气中的绿色神气愈发浓郁,直至开始与淡青色的能量丝线混合。他这才意识到,随着天空逐渐变浅,他们确实在移动。
当空气中的能量密集到开始浸染他们所乘的巨蛇时,萧瑟瞪大了眼睛 —— 它那空灵的绿色身躯开始吸收青色丝线,形成通从头骨中心的通道。当能量路径过于密集,巨蛇无法承受时,它的头颅突然下垂,身躯也随之坠落。此时,两名青色骑士同步行动,在脚下显现出密集的现实扭曲能量平台,以与之前完全相同的速度向上行进,仿佛在抬着他攀登天空中看不见的阶梯。
他还来不及理解这一切,青蛇已折返,坠入绿色天幕深处 —— 那里才是它的生存领域。与此同时,他所在蓝色光球内的空气始终未变。
随着时间推移,所有绿色神气完全消失,大气中只剩下青色丝线。骑士们在空中行进的脚步声虽无声,却出奇一致,近乎机械。几小时后,同样的现象再次发生:周围的空气开始变色,从浅青色转为深蓝色。当深蓝色丝线渗入他被困的青色光球时,守卫们停止了上升。它们周身亮起强光,长矛周围的光环不断扩大,使他周围的蓝色光球愈发厚重。几分钟后,它们向光球注入越来越多的能量,深蓝色丝线终于停止渗入。
其中一名守卫让他悬浮在它的长矛上方,另一名则离开,继续向上进入深蓝色的神圣能量深渊。他们等待着,萧瑟凝视着虚无,盼着骑士归来。一个多小时后,动静终于出现 —— 但飞来的并非他所期待的景象。
一只深蓝色巨人的手从上方的黑暗中伸出,手指比陪伴他的守卫还要庞大。它向下伸展时,深蓝色的能量卷须仿佛要在构造体上撕裂出孔洞。当靠近到他能看清手掌和部分前臂时,其头部仍在天空极高处,连肘部或肩膀都遥不可及,仿佛在数百甚至数千公里之外。
青色骑士后退一步,让他悬浮在虚空中,深蓝色巨人的手朝他伸来。它在天空中看似以慢动作移动,实则速度极快 —— 这是视觉差异带来的错觉。萧瑟曾因低估坠落岛屿的速度险些丧命,如今已吸取教训,不敢再小觑眼前的庞然大物。
几秒钟仿佛漫长得如同永恒。巨人手掌周围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深蓝色能量球,厚度达数百公里。当手掌向下移动到他下方时,巨大的蓝色球体完全形成,再次将他密封其中。
在他眼前,穹顶内的深蓝色能量吞噬了所有青色光环,蓝色丝线甚至侵蚀着他漂浮的青色光球。光球在数秒内溶解消散,深蓝色丝线全部涌向球体外部屏障,刻意避开了他。当巨人手掌内的球体向上移动时,内部已完全净化,如同外界现实般纯净,没有一丝能量波动。
再次被巨人的手向上推送时,萧瑟依然感觉不到移动。唯一的迹象是脚下的青色骑士如微光般迅速消失,他陷入头顶浓重的蓝色光环的黑暗中。他知道此刻的速度远超骑乘巨蛇和青色骑士的阶段,但连巨人的前臂都看不见,根本无法判断移动的轨迹 —— 这只巨臂仿佛仅凭一己之力将他举向天空,而它的主体甚至未曾移动。
不到一分钟,巨人手掌外的大气层已翻天覆地:天色愈发黑暗,外界的气压和热量达到了凡人无法理解的极限。无论这生物是什么,无论它要带他去哪里,这里都绝非寻常之地,或许从未有人涉足。
就在此时,又一个突变发生了:大气层中的深蓝色光环骤然消失。他下方清晰可见一条 “乌云线”,显然刚刚被推过。巨人的手继续将他向上托举,他看着深蓝色圆顶的顶部逐渐消散 —— 这里完全没有蓝色丝线,天空中没有一丝神圣能量。抬头望去,视野中央只有一个紫色光点,且越来越大。当巨人的手从下方的深蓝色丝海中升起,他周围的圆顶彻底消散时,他的感知能力终于能向外延伸,看清自己的位置。
萧瑟瞪大了眼睛 —— 眼前的紫色光芒连接着构造体的外边缘,正是他第一次用红色核心唤醒视力时瞥见的景象。他喃喃自语,任由巨人的手将他越推越高:
“就是这里。它们把我带到了顶峰…… 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