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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鹏过来提亲时,沈青萝看出云沐的不安,和他跟展飞之间的敌意,等展家父子离开后,沈青萝就想给两个孩子定亲。

她喜欢云沐。

展飞虽好,可还是比不上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

在她看来,展飞对昭昭的喜欢,有才华和名气的加持,并不纯粹。

云沐对昭昭,就像她对云靖,是崇拜、是信赖、是紧张、是欢喜、是笃定、是无可替代。

深刻而强烈,经年如一。

她跟云靖商量,反正俩孩子合得来,不如给徐州王家去封信,商量一下,尽早定下来,一是让沐沐安心,二,也让其他求亲者死心,省的让人白跑一趟。

谁知云靖一口就拒了,沈青萝以为他舍不得女儿出嫁,没想到,竟是这般缘由。

云靖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青萝,别这么说,沐沐对你也是真心的。

我知道实情时,你早疼了他好几年了,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就跟他生分了不成?

你舍不得。”

“不是生分,是……身份相差太大。”沈青萝流泪道:“这些年,我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初一那天,他披着一身寒霜赶回来拜年,跟咱们说吉祥话,伏在我膝上一声声的喊姑姑,讲昭昭在坊里的事。

跟咱们一起调馅,一起包饺子,面粉粘的满脸都是。

我高兴的不得了,心想着,有这么懂事的孩子陪着昭昭,陪在咱们身边,不管最后和昭昭有没有缘分,都是咱们的孩子。

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如今想来,是何等的僭越。

那个常常扑在我怀里,搂着我的腰撒娇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贵不可言的皇子了?”

沈青萝茫然无措,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失去和分离,如今,好似再次尝到了这种苦涩的滋味。

云靖心疼道:“青萝,你别这样,这不是僭越,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早有圣谕,不准纵着他,不准泄露身份,命我们像以前一样待他。”

沈青萝抬眸。

云靖抚去沈青萝脸上的碎发,轻声道:“皇上很信任你。

皇后娘娘去的早,宫里的嫔妃哪个不想抚养嫡皇子,可皇上谁都信不过,却在知道九皇子下落后,忍着骨肉分离的痛苦,又让你继续抚养了三年。

你想想,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还不是信赖你,心疼九皇子,希望他多享受几年被人疼爱的滋味吗?

还有沐沐,五年前拜夏老为师时就有机会回宫,可他偏偏选择了隐瞒,宁可在乡下种地,也不愿回宫。

他早就把你和昭昭当成至亲了。”

云靖从枕头下掏出一封信:“这是他留给你的。”

沈青萝颤抖着手接过信,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充满了孺慕、愧疚、不舍和恳求原谅的赤诚。

他讲述了六年间的点点滴滴,每一个温暖的瞬间,每一段时间的心路历程,诉说着姑姑的疼爱如何填补了他失去母亲的空白,如何塑造了他。

恳求姑姑不要因为身份疏远他。

“云沐是姑父给你们的儿子起的名字,我得到的这个名字,也得到了姑姑、姑父海一般的疼爱,在我心里,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沈青萝的泪水滚滚而下,云靖默默地抱着她,任由她宣泄。

哭完之后,心里也渐渐释然。

她怕云沐在坊里为此事分神,当晚就写了封回信,信中字字句句皆和从前一样,絮絮叨叨叮嘱吃饭穿衣等琐事,云昭云沐看完信安下心来。

正月十五那天,沈青萝亲自包了汤圆,跟云靖一起去兵器坊看望他们,一家四口从马车里匆匆见了一面。

二月末,镇远侯云靖和晋王萧璋各领两万骑兵,分两路闪电出击,缴获牛羊百万头,歼灭匈奴主力四万,匈奴单于仓皇逃窜。

大燕在北地设立朔方郡,巩固边防,此后百年,匈奴再也没有南侵。

四月初,云靖发兵西北,羌人一战既溃,羌人首领归降,大燕在西北设立朔方郡,持续几百年的西北边患暂告终结。

捷报传到京城,举国震动,九皇子萧璋和镇远侯云靖的功绩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大燕。

大军得胜归来那天,万人空巷,百姓扶老携幼地走出家门,把宽敞的街道围的水泄不通,树上,房顶上,墙头上,到处都是人,众人翘首以盼,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自豪。

正午时分,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亲兵的拱卫下,两匹战马并辔而行。

左边是一身玄甲红衣,面容沉静的云靖,右边是白衣银甲,英姿勃发的萧璋。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什么将军,是侯爷,咱们将军早封侯了。”

“对对对,是侯爷,将军喊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哈哈哈……”

“旁边那个小将就是晋王殿下,当年殿下带人在河里按水车,我见过。”

“我也见过,是殿下,当年我就看出殿下容貌不凡,是大富大贵的面相。

果不其然。”

“得了吧,你是看殿下好看,说殿下是文曲星转世,以后必中状元,还说女郎是菩萨转世,来玉门消灾降福来了。”

那人眼一瞪:“放屁,我是因为殿下好看吗?

是因为殿下聪慧!

殿下是龙子,不需要参加科举,否则状元之位,非殿下莫属。

女郎就是菩萨。

活菩萨!

谁说不是,谁就是畜生。”

“老张头,你怎么骂人呢?”

“老李头,我就骂,谁对女郎不敬我骂谁。”

“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不敬了?我老李最敬重的就是将军和他的家人。”

“是侯爷,说你是老糊涂蛋还不认。”

“你才是老糊涂蛋!”

另一老头道:“你们两个老东西快闭嘴,将军到了!”

老头被子女扶着,跟众人一起跪在地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将军威武!”

“侯爷威武!”

“殿下千岁,千千岁!”

“侯爷威武!”

“殿下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