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动物世界的都知道，一块区域资源少的时候会引起争斗，但农机厂的资源少的刚刚好。
往上看。
农机厂不被上级重视，近几年几乎没有晋升名额，看不到前途。
往下看。
工人的日子有保障，虽然可能紧迫些，但即便是饥荒那三年也没把人饿出毛病。
宛如一潭鲜活的死水。
为了发展农机厂，上一任厂长和书记四处求人，没少想办法，结果把自己给办进去了。
换了新的一把手，郑金定和王怀先很忐忑。
新任一把手好不好相处？
会不会排挤自己这些老人？
有没有办法发展厂子？
这些都是问题。
当然。
最后一个问题是后来加上的。
毕竟郑金定和王怀先在农机厂摆烂都成习惯了，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位子。
现在三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仔细一想，这新任一把手年轻有为而且关系网深厚，肯定不是来躲清静的，八成是临危受命。
这样看来，农机厂的前途好像还有点发亮。
两个副厂长临近老年，忽然焕发第二春。
“年轻真好，有奔头！”王怀先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当年我在保定，给部队送给养，好几次跟小鬼子擦肩而过，全凭我机灵。”
“可别吹了，隔着二里地叫擦肩？你肩膀也太宽了！”
郑金定毫不留情的拆台，一起工作了小十年，跟亲人基本没区别，谁不知道谁啊！
“反正是能看见鬼子，绝对没有隔着二里地！”
王怀先振振有词，一点也没有吹牛被拆穿的自觉。
只要我继续无耻，羞耻感就追不上我。
......
......
仓库里。
文件剩一半，助手跑了。
赵成忙到半夜也没有看完，做了个记录把仓库锁了起来。
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赵成两只眼睛在灯光下酸涩发干，用自来水冲洗了半分钟才好了些。
“先别看书了，过来我给你揉揉。”徐静安对着赵成招了招手。
向来从善如流的赵成自然是躺着接受按摩，闭上眼睛享受。
“你这个一把手，似乎比之前累的多，不好受吧！”
“辛苦些也值得，农机厂我能自己做主，至少明面上能做主，要是还留在轧钢厂，我就不是眼睛疼，是头疼了......”
赵成无奈的叹了口气，院里大半都在轧钢厂工作，自己的好兄弟孙卫国还在采购科，平时没事就跟那些职工插科打诨，消息灵通得很。
虽然他大半年不在轧钢厂，但轧钢厂的消息从没断过。
这半年来，李怀德已经能跟杨厂长对着干，许多事都推行不下去。
除基本的生产任务之外，厂里几乎没有其他的研究进展，连带着生产主任和技术科都清闲了许多。
毕竟日常的维护和改进，攻坚小组的成员就给解决了，轮不到上报。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轧钢厂，已经在吃老本。
不过轧钢厂在前几年搞出不少动静，底子够厚，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工人们甚至比之前还忙碌，早出晚归热火朝天。
但终究是无根水，坐吃山空。
技术一旦落后，想追上就难了。
人心散乱之后，想要再聚齐，更是难上加难。
心里装着事，这天晚上，赵成睡得不是很踏实。
......
......
第二天是周日，赵成睡到接近中午，遛狗回来直接吃中饭。
“周末反正没事做，出去玩玩吧！”
赵成搓着狗头抬头看天，秋高气爽，呆在这四方院子里实在浪费。
“去哪儿？图书馆？家里的书还有不少，我都没看过。”
赵成无语凝噎。
他靠着没清空的大脑才能弯道超车，不算标准意义的学霸，徐静安才是学霸。
可能在学霸看来，图书馆属于放松的地方，但赵成在那个环境里面，闲书看得久了都会觉得不自在。
“没什么目的，单纯出去逛逛，这几个月不是在厂就是在家，也该换换脑子了。”
徐静安稍一思索，点了点头。
“不然去钓鱼吧，你那条鱼竿都放了快一年了，浪费。”
赵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钓鱼这个爱好。
他钓鱼基本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自从家里咸鱼和腊鱼攒了三十多条之后，鱼竿就一直没动过。
赵成回屋，从柜子底下抽出鱼竿，出门时煤球已经自觉跳上后座。
两人一狗，朝着赵成记忆中的几个秘密钓点出发。
......
......
中院，贾家。
贾张氏坐在床上叠衣服，每件衣服都要靠在上面嗅上几下。
“这天怎么这么阴，衣服都晒不好！”
秦淮茹抬头看向窗外，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天气虽然转凉，但太阳很足。
低下头，秦淮茹叹了口气。
贾张氏这是在点她，说她在家没把活干好，可是她真的很累。
一周七天，六天上班，现在厂里忙的热火朝天，她几乎每天沾着枕头就睡。
等到周日，好不容易休息，家里两三天积累的活又要落到她身上。
“家里就咱们两个大人，你就不能搭把手？”
贾张氏愣了片刻，唯唯诺诺道：“我不是还要带孩子吗，这些杂活怎么比得过我的乖孙......”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贾张氏确实是在带孩子，但也不是没时间干这些活。
留下这些活，只是为了拴住秦淮茹，让她没时间去外边。
都是当过单身母亲的人，心里那点弯弯绕绕都差不多，但贾家现在离不开秦淮茹。
“俩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肯定不会再嫁，你就不能少花点心思，有这时间帮我干点活。”
秦淮茹有气无力。
有钱就有底气，她现在是贾家的实际当家人，但面对贾张氏的软刀子也没办法。
若不是最近工作太累，她还要扮演受苦受难小媳妇的模样。
“我知道了，以后我多帮你干一点！”贾张氏连连答应，一点没有院子里撒泼的样子。
秦淮茹叹了口气，贾张氏的话，真话也要当假话听。
“家里攒了些肉票，过些天你去买些猪肉和面粉，下周六包顿饺子。”
贾张氏疑惑道：“这不年不节的，包饺子干什么？”
“我堂妹要来。”
“乡下人吃那么好干什么！”贾张氏嘴里嘟囔，但还是拿出布包，捡了几张肉票出来。
“我堂妹也该嫁人了，院里多个自家人，总归是好的。”
秦淮茹解释了一句，贾张氏眼中一喜，又翻找了片刻，拿出了几张油票粮票，连带着钱一股脑塞给秦淮茹。
“你看着买，不能怠慢咱们自家人。”
秦淮茹收起钱票往外走，今天的衣服还没洗完。
过了半个钟头，棒梗带着妹妹小当冲了进来。
“奶奶，后院那条烦人狗走了，跨院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听了这话，贾张氏没有半点开心，反而疑惑道：“你咋知道的。”
“我在外头玩的时候撞见他俩骑车走了，那狗就在车后头坐着，现在跨院肯定没人。”
棒梗兴奋得很，整个贾家，贾张氏对她最好，之前贾张氏被关了两年，他一直记着。
至于被关的原因，他知道，但不在乎。
反正谁害了自己奶奶，棒梗就记恨谁，有机会就要报复一下。
棒梗也不知道怎么报复。
但看见那条看门狗走了，跨院相当于空的，这是个机会，所以他立马来找贾张氏，想让她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