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庙沟村,万籁俱寂,但阵阵蛙鸣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这片宁静的夜空填满。然而,对于高玉霞来说,这个夏夜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睡梦中的她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恐惧所包围,身体猛地一抖,随即睁开了双眼。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那件原本就很单薄的睡衣。
她喘息着,心跳急速加快,似乎还没有从噩梦中完全回过神来。
那个噩梦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总是有一个模糊不清、无法看清面容的孩子在田埂上拼命地奔跑,而自己则在后面紧追不舍。无论怎样努力,都始终与那孩子保持着一段距离,永远无法追上他……
身旁的顾小川睡得很沉,白天的劳累让他连翻身都显得吃力。
玉霞轻轻下床,走到院子里。
月光如水,洒在院角那棵老枣树上。
她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七年了,结婚七年,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起初,以为是顾小川工作太忙,聚少离多。
后来他回村当了支书,朝夕相处,却依然没有等来期盼中的喜讯。
公公婆婆虽没有说什么,但她经常听到村里人冷言冷语犹在耳边:“不下蛋的母鸡,白费了小川这般人才。”
去年冬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偷偷去了趟医院。
检查结果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双侧输卵管堵塞,先天性发育不良。
“就是华佗再世,也难啊。”老中医摇着头,开了几服调理气血的药。
回村的路上,玉霞把那张轻飘飘的诊断书撕成碎片,撒在寒风里。
碎片像雪,又像纸钱,祭奠着她永远不能成为母亲的梦。
从那以后,她更加沉默。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照顾顾小川和支持他的工作中去。
只有夜深人静时,那份刻骨的空寂才会啃噬她的心。
当刘春花抱着刚满月的女儿,怯生生地站在顾家院门口那一瞬间,她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此以后,他和小川终于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了,虽说这个孩他子是春花生的,但春花确实是为了给他们这个缺乏的家庭带来了希望啊的火焰,实际上,春花和小川早已没有当初的那股追求爱情的劲儿了。
回想起那个冬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冬菊的女子走进了这个家门。
玉霞正沉浸在一本有趣的书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当她看到冬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手中的书本像失去重量般滑落,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原本散放在桌上的各色铅笔也纷纷滚落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四散开来。
而正在母亲怀抱中的女婴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异样氛围,恰好于此刻睁开了双眼。
她那明亮如宝石般的眼睛首先望向了玉霞,然后毫无来由地开始啼哭不止。哭声尖锐刺耳,让人不禁心生烦躁。但奇怪的是,当女婴再次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川时,却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抚一般,立刻停止了哭泣。
孩子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小川,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如同深潭静水,清澈见底,又似繁星点点的夜空,神秘莫测。
那眼神纯净得像山泉水,一下子浇进了玉霞干涸的心田。
她颤抖着伸出手,刘春韵会意,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过来。
那么小,那么软,像一团温暖的云。
冬菊在她怀里动了动,小嘴一咧,竟然笑了。
这一笑,让玉霞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小娃娃真可爱啊!”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都在发抖。
顾小川沉思了片刻,又沉默了很久。从轮椅上转过身子对她说:“玉霞,你想清楚了吗?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责任重大。”
“我想清楚了。”玉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看见那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就觉得她本该是我们的女儿。”
顾小川握住她的手:“好,那就养。”
手续办得很快。
刘春韵慎重地签了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小川家,她相信可爱的小冬菊会给他们的家带来欢喜,更把热爱小川的心情完全寄托在小冬菊身上了。
冬菊正式成为了顾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