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隍大人~”风希喊得有些破音。
白毛萝莉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袖口无风自动,泄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森冷。
狼爪带起的煞气刮得她额发乱舞,爪尖距眉心不过三寸。
她倏地抬眼,墨黑瞳孔里翻涌着幽冥特有的森寒,活像两口冻住魂魄的深井。
藏在袖中的小手,将破布兜抓得更紧。
陈瑜冷喝出声:“地府威严……”这声厉喝不算响亮,却似弩箭射进每头灰背狼的耳膜。
风希浑身一震。
拼尽最后力气发出音波,身后残存的草灵犬族人毛发倒竖。
喉间滚动着低沉的共鸣;遍野吼声里裹挟全族孤注一掷的狠劲。
狼屠的巨爪压到离陈瑜头顶仅一寸的地方……
陈瑜一招扬手,破布兜迎着狼爪甩去。
“噗”地一声布帛碎裂,兜中的蚀骨藤种子迸溅一地。
狼屠勾起唇角,狞笑一声。
“嗤,蠢货。”
狼爪再无迟疑,裹挟着腥风直拍而下,眼看就要将白毛小萝莉拍成一摊肉泥。
“爆。”陈瑜牙缝里挤出的字,嘶哑如破锣。
霎时,所有飞溅的种子爆发出刺目金光!直贴进狼屠的爪子皮肉里,灼烧起来。
他痛得面容扭曲,咬紧后牙槽不发一言,只是猛地缩回前爪。
整只狼臂焦黑冒烟,伤口上的金光如活物般疯狂啃噬着血肉。
“好机会!”风希见状狂喜,带着草灵犬们吼声震天。
灰背狼群被突如其来的反击惊得阵脚大乱。
“蚀骨金藤,专克妖邪。”
陈瑜抹去唇边血沫,强撑着挺直那小小的平板。“再上前一步,全族给本座填了花田。”
狼屠焦躁地舔舐着焦黑的前爪,“地府”二字带来的恐惧深入骨髓。
猩红的独眼在陈瑜苍白的小脸上反复逡巡,口中滚出不甘的兽吼。
“大人……”风希凑到陈瑜身边,手腕抖得厉害。
“别露怯……本座快撑不住了……”白毛萝莉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眼前阵阵发黑。
狼屠来回刨着地面,独眼在陈瑜和自己的伤爪间疯狂扫视。
恰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呜嗷……汪汪……”
熟悉的狗吠混着金属摩擦,清晰地从村后那棵巨大的万年国槐树方向传来。
陈瑜耳尖一竖:“是狗大它们!”
风希脸色骤变:“天杀的,老槐树洞里有吾族秘藏的隐踪苔痕酒。”
狗吠如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狼屠独眼凶光暴涨,最后一丝理智被弑杀的凶性吞噬。
管不了眼前人是真是假,咆哮着再次冲来,速度更快,血盆大口直锁陈瑜咽喉。
“完了,完了~”
风希绝望嘶吼,藤蔓手臂瞬间硬化,横挡在陈瑜身前。
陈瑜的瞳孔骤缩,榨干体内最后一丝枯竭的灵力;食指尖勉强聚起一缕几乎要消散的幽冥气。
就在腥臭的妖气,已喷到脸上的同时。
一道粗壮的雷炎,撕裂天穹。雷光如天罚之剑,劈在狼屠与陈瑜之间。
轰——
草灵村地界,方圆万里轰然炸裂。
焦糊的泥土碎石,冲天而起。
狂暴的气浪将半空中的狼屠狠狠掀飞,炮弹般撞翻身后一大片的灰背狼群。
陈瑜和风希也被震得连连后退,险些跌倒。
雷光余威尚在空气中嘶鸣跳跃。
坑洞边缘,一道虚影无声地凝实。
她立于村后老槐树的东侧阴影下,靛紫的马面裙摆一动不动,长发未乱。
幽深的眼眸反射着寒冽的杀意——正是刚出关便撕裂空间赶来的孟姜。
神识扫过混乱的灰背狼群。
她开口淡淡道:“地府,孟婆。”
“动吾的女人,谁给的胆子?”
狼屠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爬起,半边身子焦黑碳化。感知着孟婆身上沛不可挡的神压。
独眼第一次浮现出源自灵魂深处,纯粹的惧意。
危险预警在识海疯狂打转:是神只!是地府的阴神!是千年前那个令万妖胆寒的地府——真的……出世了。
陈瑜一屁股坐倒在滚烫的焦土上,看着那道紫色的身影。张了张嘴,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孟姐姐……可算出关了……”她喘了口气,用尽最后力气吐槽。
“死狐狸……舍得用紫色裤裤了。”话音刚落,双眼全然一黑,晕死了过去。
孟姜看着地上瘫倒的白毛团子,眼角抽搐,差点当场气笑。
刚出关,神力还没捂热乎,就被一条裤衩当召唤道具使了。
打工神都没这么憋屈。
更别提苓柒捧着裤衩,板着棺材脸,在一大群地府研究员面前念台词的模样……孟姜神识都觉得烫得慌。
孟姜扫了眼自己凝实的虚影,庆幸这只是撕裂空间投过来的一道分身。
真身还在幽冥界稳固七阶神力。
捞人?多麻烦。
跨越位面动静太大,还容易暴露自己刚恢复、境界还有点虚的事实。
主要是……太丢神了。
苓柒搞的那一出,简直是把她的神格按在地上摩擦。
“罢了。”孟姜心里默念,神识微动,打定主意。
“收拾完烂摊子,回去就闭关。巩固修为,没个一两年绝不出来。”
念头电转间,她目光已落回挣扎爬起的狼屠身上。
“地府…孟婆…”狼屠抖得不成调,焦黑的半边身子簌簌掉着碳渣。
“误会,全是误会。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他夹紧狼尾巴,喉里挤出呜咽,转身就想溜。
“动了吾的人,一句误会就想走。”孟姜没动,随意朝着灰背狼群方向虚虚一点。
冲在最前面的几百头灰背狼骑精锐,连嚎叫都来不及发出。庞大身躯瞬间化为飞灰,被风一吹,散了。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草灵村。
连血腥味都被无形的神压冻结。
剩下的灰背狼僵在原地,屎尿齐流,抖得像筛糠。
狼屠独眼瞪得几乎裂开,彻底瘫软在地。嘴里嗬嗬作响,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了。
孟姜甚至都未再瞧一眼,神识微转,落到陈瑜身上。
俏脸惨白,唇边还沾着没擦净的血沫子,呼吸微弱。
“麻烦精。”孟姜低声自语,语气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