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斯思考片刻后回答：“一个看起来很单纯，但其实善于算计的人？”
那个里奥波特·辛格？
他们才认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真正见面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以说，这是充满偏见的回答。
但结合里奥波特的性格和其拥有的圣祭来看，被忌惮、被防备或许已经成为一种常态。
毕竟绝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灵魂被窥探。
“好的。”莫歇微笑着说，“在去茅克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多加注意的，谢谢你的关心。”
阿瑟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还是回去睡一觉吧，你看起来需要休息。”莫歇轻轻揽着阿瑟斯的肩膀，带他往回走。
“救世主”这个称号自攻克世界范围的位面之后，仍和他紧紧绑定在一起。
未来无论是雷克顿发生变故，还是世界又遭遇什么危机，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现任“王国之剑”，亚特博尔格·麦金托什，而是他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
他在应该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被推上了至高无上的、“主角”的位置。
为了完成那个既定的剧本。
阿瑟斯犹乖乖点头，“嗯。”
回卧房的路上，他十分罕见地、小心翼翼地观察莫歇的神情，湛蓝的眼睛转来转去，嘴唇紧抿，像是在纠结什么。
快要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你这次回来之后，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虽然我很信任你，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莫歇微微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是以我的能力能做到的，并且不触碰道德底线的事情吗？”
阿瑟斯眼神坚定，“当然！”
“那么我答应了。”
听到莫歇肯定的回答，黄金小狮子才心满意足地进入房间。
“午安。”
“午安。”
莫歇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贝利恩走后，他只能用空闲时间搜集材料炼制巫药。
不过好在弗洛恩同意把研究室借给他，这让他节省了许多时间和精力。
“要想补充力量的话……？”
莫歇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体内充沛的巫力。
不。
还远远不够。
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才不至于陷入尴尬无措的境地。
和遭遇赞德拉那次不同，赞德拉受本能支配，只是想饱餐一顿而已。
而世界树则要源源不断地补充养分，目的是……
摆脱“创世神的造物”这一身份？
像巫族的巫师们一样，独立于世界规则之外？
以世界树的体量，恐怕只有他将自身化作养分，才能满足其一段时间的需要。
这样根本不划算。
那么就只有用秘术和环蔻了。
莫歇将目光移向旁边，看到一个十分饱满的文件袋。
事实上，格里菲兹不止给他送来了洞悉之眼的正品，还有五份目标清单。
华夏语、炼金学系炼金实验、神秘学系契约与召唤、实用学系精神力分析应用、魔法师实战技巧，五个专业的老师担心他落下学业，于是贴心地为他制定了学期计划。
当然，格里菲兹的那份只写着一个词——练习。
日落月升，黑白交替，穿着便装，一身轻快的莫歇站在麦金托什堡的大门口和家人们告别。
忙碌的家人们停下工作和学习，连夜赶回家，就是为了亲自送他。
不知道为什么，温莉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但她还是露出亲切的笑容，温柔地说：“孩子，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们都在。”
“安全第一，不能解决就尽快回来。”这不像是弗洛恩会说的话，他应该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
“不要太勉强自己，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尤菲米娅和阿瑟斯站在一起，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和期待。
莫歇抬眼看向他们身后，和神情平静的亚特博尔格对上视线。
亚特博尔格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走了。”
莫歇稍稍停顿，又笑着说：“等我的好消息。”
比起搭乘马车，使用传送卷轴要更快捷。
在麦金托什骑士团阶级最高的魔法师的帮助下，他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集合地点。
“好久不见，莫歇。”里奥波特主动迎了上来，“对于没能参加王宫宴会这件事，我感到很遗憾。”
他微微垂下眼帘，眼睛却直直注视着莫歇，“听说你穿了一套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礼服？我想亲眼看一看。而且我也很想和你聊一聊远征的见闻，我对终末之地很感兴趣。”
“那我们边走边说吧。”莫歇看向前方等待的队伍，“反正我们要在茅克停留一段时间，不是吗？”
里奥波特露出微笑，“是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们的队伍构成很简单，只有圣殿的司祭、茅克的接引者以及一个年轻的使臣。
如之前所说，雷克顿和茅克是邻国，只要跨过那条边境线就算到达茅克了。
随着行程推进，刻有陌生文字的界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茅克的接引者面无表情地说：“从现在起，请各位收敛起气息。世界树十分敏感，我无法保证它会对各位做出什么事。”
换一种说法就是：入境之后，各位就算有生命危险，我也没什么应对的办法。
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知道了，感谢您的提醒。”包括里奥波特在内的几个司祭都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在穿越边境线之前，里奥波特特意在莫歇身边张开了一道防御屏障。
“再次欢迎各位来到茅克酋长国。”接引者一条腿越过界线，声调骤然降低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也变得萎靡不振。
里奥波特的做法是正确的。
莫歇能感受到，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澎湃的魔力。
如果没有这层防御屏障，他体内的灵胎大概会产生应激反应，致使他当场暴露巫师的身份。
而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巫力的保护，那么他可能会当场毙命。
空气中的魔力浓度不正常，至少是正常量的五倍多。
线里线外怎么会差别如此之大？
为什么雷克顿没有受到影响？
“里奥波特。”莫歇摸向口袋里的储物匣。
里奥波特转头看向他，“嗯。”
“我现在可以使用洞悉之眼吗？我想记录一些数据。”
一个平淡的问询，让其他三个司祭瞬间瞪大眼睛看了过来。
什么东西？
洞悉之眼？！
复制品在二公主的手里，正品在玄夜圣使的手里，你这又是从哪里来的？！
里奥波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以哦。”
你确定要答应吗？莫歇公子不会放出什么危险的东西吧？！
于是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莫歇拿出史诗品质的储物匣，接着从储物匣中取出灿金色刻印的魔珠，最后借用里奥波特的魔力，放出了一颗黑色的眼球。
是……
是正品啊——！
三个司祭大惊失色，无声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