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莫歇和亚特博尔格的关系有些微妙。
不像父子，也不像上下级，倒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虽然平时没有联系，但到了重要的时刻就会出现，显示出老友的亲密和默契。
“快打开看看！”达利欧比莫歇还要迫不及待，兴奋地蹲在箱子边。
莫歇按住沉水木箱子的锁扣，轻轻向上一扳。
随着箱盖开启，耀眼的光芒涌出，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个描述毫不夸张，七彩的亮光射入瞳孔，强势剥夺了他们的视野。
难道侯爵大人寄来了一整箱宝石？
抱着这样的想法，达利欧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他呆愣了几秒，随即惊叫出声：“呜哇——！”
在雷克顿王国，成衣店接受两种定制方法，使用店里的面料或是自带面料。
很显然，这套午夜蓝渐变色礼服属于后者。
“这是什么神奇的面料？竟然会发光！”达利欧眼里满是惊艳，一边说着一遍向后缩了缩，像是担心自己的呼吸或是不小心从嘴里飞出的唾液污染到礼服似的。
莫歇捧起礼服的一角，手指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你可以叫它‘绡’。”
这是赠礼还是交易？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鲛人族族长天瀚和亚特博尔格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会面。
“绡？”达利欧有些疑惑，“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借着莫歇的手，他大胆观察，这才看清礼服的秘密。
原来礼服的最外层是薄纱质地，下面是深色哑光面料，用同色的细线紧密缝制，看起来层次丰富，宛如和谐一体。
达利欧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或许……它有防水的功能？”
莫歇笑了笑，“你说的没错。事实上，它是东大陆鲛人的织物，与薄纱类似，不会被水沾湿。”
他的这位朋友不仅在鉴赏方面天赋出众，眼力也十分厉害。
“东大陆鲛人？”达利欧眼神茫然，“那是什么生物？”
因为鲛人特殊的体质，亚特博尔格和国王商议，暂不公开介绍其存在。
雷克顿国内，除了几名专门研究东大陆的老学者之外，几乎没人听说过鲛人。
“他们生活在深海，不喜欢被打扰。”莫歇在达利欧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拜访他们。”
“好！”达利欧乖顺地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一般的礼服如果没有妥善存放或是按时熨烫就会产生明显的褶皱，然而这套礼服不同，衣裤整齐叠放在散发着浓郁木质香气的箱子里，随手提起来看，表面光滑平整，像是才刚刚缝制而成的，没有封装运送。
或许这套礼服是亚特博尔格命人定制的，但莫歇相信，他的身材数据完全是由鲍里斯提供的，正如其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莫歇缓缓扣好最后一粒扣子，转过身面对达利欧。
“怎么样？”
不知道这套礼服的设计师是谁，是否和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午夜蓝渐变色面料在鲛绡的遮盖下形成一种梦幻的色彩，不会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惨白，而是如同沐浴在月光下，使整个人更加生动鲜活的、莹润的白。
礼服的版型也很贴合他现在的身材，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洋溢着青春活力，却又不失优雅沉稳。
薄纱丝线勾勒出他肩背腰臀的线条，光滑的面料包裹住他的身躯，微微凹下的阴影显示出肌肉的走向，完美地支撑起这套礼服。
达利欧双眼亮晶晶的，脱口而出：“好看！”
他愣了一下，改口道：“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帅气。”
莫歇抬手触碰头发，“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是发型。”达利欧示意他低头，小声说着失礼，然后帮他拨弄发型，“我觉得你应该把前面的头发分开……嗯，就像这样。”
“谢谢。”莫歇直起身来，笑着道谢。
达利欧看了看宝贵的沉水木箱子，又看了看衣着华贵的他，一脸天真地问：“说起来，侯爵大人为什么要给你这套礼服？”
“我明天要请假去参加王宫宴会。”
达利欧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但很快，宿舍就陷入了一片沉静中。
小卷毛缓缓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共鸣声爆发出来：“你说什么？！”
莫歇收回巫力，原本大开的窗户轻轻闭合。
这一整夜，他都能感受到从背后直直射向他后脑勺的、炽热的眼神。
参加宴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特别是王室举办的宴会，比家族之间的持续时间长，注意事项也多许多。
第二天早晨，莫歇穿戴整齐，带上礼服、饰品和储物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
麦金托什家族的马车已经在学院大门外等候，里面有两团耀眼的金色，显然是他的熟人。
“莫歇少爷。”身穿轻甲的骑士躬身行礼，然后打开车门。
莫歇轻巧跃上，微笑着说：“早上好，侯爵，阿瑟斯。”
两只黄金狮子注视着他，眼神微动。
马车内部很宽敞，两边座椅还有较大的空位。
空气纯净清新到有些异常，明明存在两个人形魔力宇宙，却丝毫没有魔力溢出。
莫歇没有犹豫，直接坐在了阿瑟斯的身边。
这一举动似乎让阿瑟斯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当着亚特博尔格的面也能和他自然交谈，“你知道吗，莫歇，我昨天……”
莫歇面带微笑，安静地听着，同时向神情冷淡的亚特博尔格投去一个眼神。
亚特博尔格收回目光，拿起一旁的资料翻看，没再关注孩子们的互动。
马车直直驶入了王城，没有任何人阻拦。
麦金托什家族是这次宴会的贵宾，王室为他们三人准备的休息室堪比一个主殿大小，侍女和侍者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完美履行了职责。
阿瑟斯上下打量着被打扮一新的莫歇，皱着眉头说：“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套礼服不适合我吗？”莫歇问。
“不，不是这样的。”阿瑟斯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
“这套礼服太适合你了，以至于让我产生了一种，父亲想要推你去联姻的感觉。”
阿瑟斯一本正经的模样成功逗笑了莫歇。
“谢谢你的夸奖，很有趣。”
这时门外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高大挺拔，像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是亚特博尔格，结束了和高层贵族的会谈，准备带他们去宴会现场。
莫歇走在两只黄金狮子中间，唇角微微扬起，显得自信又沉稳。
虽然和他们的面貌不同，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却惹得一众贵族驻足观望。
“麦金托什家族，亚特博尔格·麦金托什侯爵，莫歇·麦金托什公子，阿瑟斯·麦金托什公子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