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锦亲王的婚房就在青云殿,所以婚宴也就摆在宫里,许多老臣参加宴席,都仿佛回到了当年陛下大婚的时候。
“说句实话,一个民间认回来的养子,有必要把婚事当成太子大婚一样办吗?”有老臣不解,直皱眉头。
“这恰恰说明锦亲王深得陛下宠爱,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更能体现陛下爱民如子啊!”有人另辟蹊径,歌颂君王。
“要我说,还是太宠陶皇后了,她认回来的弟弟,最后被陛下认为养子,抚育这么多年,还给操办那么盛大的一场婚事,怎么不算是对陶皇后的深爱呢?”有人羡慕皇后,深得君心。
“少说几句吧,今日可都是御膳,你们不吃都要被老夫吃完了。”有心宽者,乐在当下。
太后那一桌坐着几位太妃,还有几位老王妃,姐妹们说说笑笑,话题总绕不开自家得意的孙儿孙女。
皇后则与几位高位嫔妃及各家王妃们在一处,聊的话题更多了些,除了儿女还有首饰、衣裳。
主桌上,贺临璋身边坐着几位王爷。靖王喝得有些醉意,没一会儿便支撑不住,被人扶着离席去了偏殿醒酒。
隔壁的靖王妃淡淡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没一会儿,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而来,附在靖王妃耳边说了几句,靖王妃脸色微变,跟皇后禀告了一句,便离席出去了。
等她来到侧殿,就发现靖王已经昏睡在榻上,不省人事。
“醒酒汤喂下了吗?晕了多久?”靖王妃上前查看,发现靖王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快传太医来,我瞧着好似醉酒了。”
宫人不敢耽误,慌忙去请。好在太医就在偏殿用膳,过来得倒是很快。
刘太医给靖王诊脉,越诊越觉着不对,眸色渐渐带着不可思议。他屏退了众人,只留靖王妃和她的贴身婢女在殿中,这才道:“王妃,王爷这脉相,亏空得厉害啊。是不是……平日太不节制了?”
靖王妃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不节制”是什么意思,她红了脸道:“府中进了一个姨娘,年轻貌美……刘太医,你就说他现在如何吧?什么时候会醒?”
刘太医眉头紧锁:“王爷身子空虚,弱不受补,又像是服食了什么大补之药,催动气血。总之,他不单纯是醉的,也是虚导致的。目前看来倒是休息几个时辰也就能缓过来,可这大补之药,药性太过猛烈,恐已伤及王爷根本,将来……影响寿元呐。”
靖王妃的心瞬间被揪得紧紧的,她深吸一口气,下决心道:“还请刘太医尽快让他苏醒,然后把此事当面告之于他。”
刘太医一愣,想起近来听到的传闻,传闻说靖王妃与靖王貌合神离,各过各的,早就不是京城流传的恩爱夫妻了。
原来,传闻不虚啊,竟然连转告都不肯。
刘太医只好拿出银针,在靖王的几个穴位上刺了几下。耐心等了一会儿,靖王悠悠转醒。
有几分苏醒的靖王一看自家王妃守在身边,还有些动容。
“王妃,我没事,就是喝多了而已。”他开口相劝,不想靖王妃担心。
靖王妃淡淡睨他一眼:“刘太医方才为你诊脉,他有话对你说。”说完,便带着婢女径直离开,丝毫没看出对靖王的关心之意。
靖王有些挫败,又觉得在太医面前被王妃无视,有些丢脸。
刘太医眼观鼻鼻观心,等王妃出去,这才道:“王爷,您的身子有大问题啊……”
刘太医如今是太医院最权威的大夫,他说的话靖王不敢不信。当得知自己服用了大量大补伤身之药,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府中虽然是有大补的药膳,但都是太医院开的方子,不可能有问题啊!”靖王百思不得其解,他这大补之药是怎么吃进去的。
刘太医想起了几个病例,道:“其实,王爷所用之药并非从药膳而来,药膳的方子太医院都有备案,只会滋补身子,却不会掏空身子。下官……下官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年纪也四十多了,那种振雄风的药,多吃伤身,还是节制些吧!”
“什么?”靖王一听,瞬间红了脸。幸好现在偏殿之中只有他与刘太医,否则让人听到他为了振雄风服食那种大补之药,怕是要脸都丢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从未吃过你说的那种药,我怎么会糊涂到吃药呢?我……”脑海中突然想到什么,靖王的眼神变了变,闭上了嘴。
刘太医轻咳一声:“总之,王爷还是要以身子为重,年轻貌美的姨娘之类,再疼爱也克制些,更别为了让小姨娘满意,乱服药物。下官开个温补的方子,王爷拿回去慢慢用药,争取把亏空的逐渐补回来吧,否则……精尽人亡,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太医没再说什么,去了一旁开方子。靖王的脸色比方才晕倒时更加惨白,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他放了一只毒蝎子在身边,而那毒蝎子将他害惨了。
回到席面的靖王就像是被抽空了身子的傀儡,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其他人以为他是醉酒导致呆呆傻傻的,也只有靖王妃知道,他怕是从刘太医口中猜到了什么,正在不可置信呢。
不过不管他心情如何,靖王妃可不想理。男人嘛,对他太上心,他就蹬鼻子上脸,就得给脸色,给白眼,才对得起他们。
婚宴一直持续到很晚,各家才陆陆续续出宫去。今夜宾主尽欢,皇宫已经是多年没有那么热闹了。
热闹散去,寂静的黑夜来临,贺锦安身着一身大红喜服回到婚房里,整个人又疲惫,又激动。
桌上摆放着几盘点心,贺燕然、贺敏和贺予诺一见他回来,连忙让出位置。
“二哥,你总算来了。二嫂已经吃了点东西,你再陪着吃点吧,我们就先回去了。”贺敏拉着贺予诺,跟贺燕然一起离开。
花月容坐在榻上,头上的盖头还没摘。王爷没回来的时候,都是几个妹妹陪着她,给她从盖头底下喂东西吃,她顶着这凤冠和盖头一整日,都有些累了。
贺锦安赶忙揭开盖头,又亲手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用手轻轻给她揉着额头和肩颈:“累了吧?都怪我回来这么晚,宾客实在太多,各个拉着我敬酒,怠慢你了。”
花月容脸颊红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天色不早,早些安置吧。”半夜就起来梳妆,成亲可真累呀,比她跑了几十家铺子巡视还累,花月容快撑不住了。
贺锦安一听,立即上前将人打横抱起:“我带你去沐浴,一起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