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连续好多天,潘多拉跟着梓安县派出所的民警们,走访于各个周边城市,最终只得到了两个结果:
一、车牌号为嘉q的白色老款推拉门面包车,至今没有被偷过的记录。
二、车主王天祥没有亲戚,是个孤儿。
但要是从他生前交过哪些朋友,经常和什么人来往查起……等等之类的,线索更像蜘蛛网似的缠缠绕绕,无穷无尽绵延不断。
不过,这个王天祥也不是什么好人,交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狐朋狗友。
要么在市井上鬼混着,要么在牢里蹲着,要么就是犯了事在外潜逃。
又连着摸排了两天,他们才大致了解这些人的底细。
民警们把这些线索汇报给尤副所长的时候,他正愁得直扣脑袋。
“接下来怎么办?和他有关联的都传唤过了,牢里的基本没有嫌疑,还要把在外潜逃的都查一遍吗?”
“很麻烦吗?”潘多拉知道这件事的不易,连说话也是很轻的。
尤副所长一屁股坐上自己的座位,眼里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哀愁。
“是啊,不仅人手不够,经费也不够。”
潘多拉望着他的头顶,也陷入一阵沉思。
纵然他的身体健康得像个小伙子,但不难发现头发间已冒出许多银丝。
没办法,人到中年,衰老也是很正常,更何况他从事的是警察这个职业。
一筹莫展之际,他想起了一桩旧事。
“要是能以抓捕重大逃犯为由头,说不定上面能给我们拨点经费。”
潘多拉的眼里泛出一丝不解,“什么重大逃犯?”
“也没什么,就是这个人……”尤副所长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从桌上的文件堆抽出一张悬赏通告。
黑白纸张上,那个男人长什么样看不太清,只是有着一双狡黠奸诈的眼,让人看了便不寒而栗。
当然,也包括现在的潘多拉。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她一看到这双眼睛就忍不住地恐慌起来,浑身像是不受控了般,双手随着肩膀微微抖动,眼神木讷呆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只是脑海里空空的,迟迟没有接过那张悬赏通告。
尤副所长瞧出来她的不对劲,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怎么了?你见过这个人?”
“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直到目光被打断,潘多拉才从神游中抽离。
“这样啊,那我就先把这件事报上去。”
“好,那你先忙……”
她也随之点头,一边又在在猜想:说不定这个人犯下的那些罪行里,或许能和自己的案子有所关联。
但如若没有关联,这样的人也断不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等一下!”她赶紧喊住了正欲出门的尤副所长,“你刚刚说……这个人是重大逃犯?他都犯了些什么事?”
“这件事嘛,说来话长……”尤副所长无奈蹙着眉头,像是不太想详谈这个话题。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
“也不是。”他轻摇着头,随后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是他这个不简单……身上背着两条命呢!”
一听到这里,潘多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悬赏通告,“你说这人身上背着人命官司?”
“可不是嘛,杀了一对母女,在外面潜逃了二十多年,至今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一对母女?
会不会就是流浪汉口中说的她们?
只可惜,他早就被民警们送了回去,无法当场验证这个猜想。
潘多拉看着悬赏通告上的人脸,忍不住将手里的纸张揉成一团乱麻。
“你叫饶三是吗?欠下的血债……迟早得还!”
“其实他不叫这名。”尤副所长打断了她。
潘多拉愣了一秒,突然激动起来,“那他叫什么?”
“具体叫什么不知道,这人换过好几个化名,但他有个绰号我记得很清楚,叫‘缺耳朵’!”
缺耳朵?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男人的面庞,模样看不太清,只是清晰地瞧见他的耳廓缺失了一块,很是怪诞。
男人像是个上位者,站在她的面前,嘴里像是在说着什么话,可惜她听不清,但看那人冷着一张脸,像是在发号施令般。
这莫名其妙闪现的记忆,真实得像在潘多拉身上经历过的。
“好……我知道了,如果有这人的下落,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尤副所长淡淡应下,“我会的。”
连着在派出所里耗了这么些天,假期没剩多少,只余下的半天时间。
她赶紧回了临时落脚的旅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可一进房间,她立刻冲进了卫生间,迫不及待地打开淋浴头。
水流淌下来的时候,她莫名地觉得身上烫得发痛。
但好像不是水烫,是她的皮肤在发烫。
那张令她不由自主惊恐的脸,像是印在她脑海里,久久无法抹去。
她开始不受控地颤抖,眼底染上一丝血色。
她知道,自己这是又失控了。
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她躺在洁白的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脸,那人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一双眼睛奸诈地笑着,手上折磨人的手段也愈发狠辣,把这样的行为当做乐趣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潘多拉一边回想着,一边将被子越捂越紧,那种无法喘息的痛楚,能稍稍令她清醒过来。
她有些享受这窒息的感觉。
那些过往的回忆,此刻在她脑海里渐渐明了。
她逐渐可以确定,那个叫绰号叫“缺耳朵”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也是杀害她的真凶。
但他最好还活着,最好能活到将一切谜底揭开的时候。
只是,一想到这个人犯下的重重恶行,她犯着恶心,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