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泰始二年有幸得见天颜,深受皇恩,如今已经十四年。臣感激世帝这些年的看重与扶持。”尚疆深深鞠躬。
宁安帝扶起尚疆,觉得他今日言谈举止有些怪异。直至回承休殿宴席中,才暗觉尚疆这话中之意,难道是想归隐田园?尚疆可是质国的护国长城,当朝驸马,朕是绝对不会满足他任何有关远离朝堂的要求的。心念及此,宁安帝龙目频频望向尚疆,尚疆感受到注视的目光,便用酒盏虚抬以敬宁安帝。
而坐于下首的伍离与欧善,不过是来凑热闹,只管喝酒吃菜、赏乐观舞,也不惹事。一位侍女将果盘放置尚疆案台时,却忽然闪电般直击尚疆而去。
尚疆目光微凛,而侍女挥剑时,一道剑光四下闪烁跳跃,其速度之快,晃得很多人不由得闭了眼。伍离在下首神目如炬,风驰电掣般卷至尚疆身旁。
尚疆已出拳相抗,伍离从旁协助,那侍女却武功了得,在三十招内竟还未处于下风!
三人内力深厚,一顿混打,普通士兵压根儿不能靠近。将士们有几位却已愕然起身,微生优与杜世嘏担心尚疆安危,便想跑过去帮忙。可此时尚疆与伍离已合力将侍女制服。
在座这么多高手、将军皆瞧得目瞪口呆,压根儿就没看清伍离的动作,他已至尚疆眼前。而尚疆身手利落,出拳干脆,毫不犹豫,这般身手定然在几位将军之上。
将军们心中纳闷,不是说太保谋略出众,武功一般?如果这种武功都是一般,那么不一般的武功又当如何?那个飞速奔驰的美男子又是谁?这武功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又生得如此仪表堂堂,当即都想来认识一番。
宁安帝下令用绳索绑住此女,询问尚疆可有受伤。尚疆言说自己无碍后,宁安帝将目光转向伍离,话却是对尚疆说的:“太保大人还不快为大家引荐引荐。”
未等尚疆介绍,伍离上前自荐:“伍离。”
伍离并未行大礼,这一点出乎在座诸位意料之外。宁安帝不以为意,特意命在尚疆身旁设尊位。伍离摆手说:“不必费事,我与太保同坐一桌便是。”说完便大大方方坐在尚疆身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伍离风姿吸引,尚疆却回头看向刺杀他的侍女。这身段与武功不禁让他想起百里西来,但听说百里西已被王濬砍头,难道是当初被调了包?心念及此,尚疆便走至侍女面前,细看她的容貌。
果不其然,她戴着人皮面具。尚疆撕下面具,倾国容颜便暴露在众人眼前。只见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面不施脂粉却吹弹可破,尤其是那双秋剪灵眸,犹如两汪碧潭绿水,清澈可人,真是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在座的许多人当即就看呆了。
“百里西。”尚疆开口。
她淡然一笑:“尚疆,几年不见,你的武功精进不少。”
“太保,他与她认识,她是何人,又为何刺杀你?”宁安帝见到此般倾世容貌,也是心生好奇。
在座许多目光便也随之望向尚疆,等待着他的答。
“她是百里西,也就是曾经竹国的西妃。听说那天王睿将军已将她斩杀,原来那时她已然金蝉脱壳。”尚疆回答。
“原来如此。原以为斩杀的那位天资国色,确未料到面前这位更是风华绝代。但此女刁钻狡猾,魅惑君王,祸害苍生,人人得而诛之。”王睿毫不客气,直接请诛百里西。
百里西怨毒的目光直射王睿而去,王睿抬目,坦然迎视。她收回目光,望着宁安帝,粲然一笑。果然眉目如画,笑靥如花,惹人爱怜。宁安帝望向她的目光中有着探寻,她低眉顺眼下拜:“愿为奴为婢,日日伴于君侧。”
众人显然未料到此女如此大胆,宁安帝亦未料到,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
尚疆眉头一皱,心想百里西若充入质国后宫,对质国国运与质国百姓都会大大不利,更何况他与百里西之间还有着血海深仇。
“此女先是相助国贼洛南,以致质国临淄大战。后又魅惑竹国君主,令竹国频频滋扰质国。现在又来勾引世帝,欲令质国不得安生。此女落在谁身旁,谁便是倾颓将亡之态,望世帝三思而行,立斩此女,以慰天下百姓之心,稳固质国国运。”
见尚疆如此说,齐王微生优与小侯爷杜世嘏,将军王睿纷纷附议。
宁安帝深深看了百里西一眼,仿佛这腮凝新荔、手似柔荑、双瞳剪水、海棠醉日、瑰姿艳逸刻入心中一般。而后他深深叹了口气,高喊:“来人,拖下去就地斩杀。”
尚疆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如若将百里西充入这宁安帝后宫,他怕是回天庭亦是不安心。
百里西此时不求饶反而张狂大笑起来,宁安帝见状问:“你笑什么?难道不该杀你!”
“不是不该杀我,而是更应该杀他!”百里西手指尚疆。
“杀他?为何?”宁安帝不解。
“因为他日后将为质国之主。”百里西语出惊人,“你以为的护国长城,实际上却是个窃国贼子。”
“信口雌黄,一派胡言。”微生优断然喝止。
几位大将转头望向宁安帝,杜世嘏说:“妖女祸国,她的话不可信。”
宁安帝冷冷一笑:“本该直接将此女拖出去砍了,但她话说一半,惹了个悬念,有碍太保清名,朕想听她在朝堂上说说,大家尽可驳她个体无完肤,哑口无言,再杀不迟。”
宁安帝哪里是怕污了尚疆清誉?他是怕此女之言一旦流出,加上尚疆才华横溢,臣民便会神话尚疆。若是朝堂震荡之时,尚疆说不定真会被推出来拯救大局,顺理成章成了一国之主。这一点,宁安帝明显是不愿意的。所以今日在朝堂上,她必须说清楚。
“他刚入临淄,便有泰皇、神爵之事传出,短短三年,便从临淄主簿升至洛都尹,曾被任命为临武将军。原本武功平平,可几年内武功却突飞猛进,一般宫内高手都望尘莫及。这段时间竹国与质国大战,尚疆居功至伟。最近听闻洛都街头传唱之童谣,也与他密不可分,皇帝可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