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鬃!”
白影太岁沉声喝止,帆白色宽袖一振,拦在双方之间,作为席间修为最高者,他是一定要维护许尘的颜面的,当然这也是小青的意思。
“今日是许老弟的喜宴,何苦与这些小辈计较?”
石案对面,青鬃太岁一把捏碎酒盏,琥珀色的十里醉顺着爪缝流淌,他鼻翼抽动,嗓音似砂石摩擦。
“装什么好人!谁不知道这许尘就是个窝囊废?”
鬃毛炸起如钢针,猛然拍案,
“洞府被占了还摆宴讨好老子,凭他也配和老子同称‘鬃’字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就连许尘心底被按捺的怒意顿时翻涌了起来。
咔嚓——
许尘手中的玉杯乍现裂纹。
宾客们屏住呼吸,石壁灯影随呼吸忽明忽暗——谁都听得出这话里的刀子。
白影太岁瞳孔骤缩,这莽夫竟当众撕破了脸!
“青鬃!你喝醉了!把气息敛下去!”
白影太岁怒目圆睁,就是小妖有错在先青鬃也不该当场发作,这般辱主可是大忌,更何况自己还坐在这呢!
“我没醉!区区十里醉我还不放在眼里!”
“老子清醒得很!”
他站起身子,眼里冒着凶光,青绿色的鬃毛使他看上去雄壮无比,他当然没醉,可眼下装醉是最好的出路,可偏偏青鬃放弃了。
他最近很是恼火,几月前本想强占那许尘的洞府,可九大王敷衍调停倒像记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更令他黯然的是自己的族弟!
沦为了一个废人!
都说他青鬃不受本家青背狼族待见,可却罕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当代族长的儿子,不过是风流的野种。
名分上自然差了些,可他与青崆的感情是在的,两人自幼便相识,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举手投足间颇有亲兄弟的味道在里面。
“弟弟啊——!”
青鬃面容狰狞,轰然跪地哭丧,十根利爪将石板犁出五道深沟。
隼翎‘噗’地喷出酒雾:
“这儿哪位是你弟弟?莫不是连脑子也喝烂了?”
“青鬃已不胜酒力了!”
许尘和猿利面面相觑,前者快步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青鬃妖友,死者不能复生,还望节哀啊!”
话未说完,冷不防被青鬃甩开,踉跄后退三步。
“哼——!”
青鬃眼睛一瞪。
“放屁!我弟弟没死!”
“只是修为尽废……老子早晚揪出凶手——”
猩红眼珠倏地盯住许尘,鼻翼剧烈翕动。
“是是。”
许尘不敢动,他怕笑出声来。
要怪就只能怪青崆有眼无珠,平日里恃强凌弱惯了,否则怎会有如此下场?
可是青鬃依旧不依不饶,这个许尘自己明明是得罪了的,可如今又是给自己下贴赴宴,姿态又这般低微,世上怎会有这般好心的人!
没准青崆就是他害死的!
想到这里他怒从心起。
“都是你!”
属于太岁境界的气息骤然暴涨,狼鬃如钢针炸起,青鬃浑身骨骼噼啪作响,肌肉寸寸绷紧。
不管对错也不需要分个对错,这毫无意义!现如今只要抓住一个能够招呼自己拳脚的沙包,让自己出尽怒火!撕成碎片才痛快!
“要动手了!”
不知是谁低呼一声,席间霎时吵作一团,这一趟太岁宴可是来值了,有吃有喝不谈,居然还有免费的打戏能看!
桌翻酒洒,群妖哄散,又忍不住回身看戏。
有退到角落抱着爪子等厮杀的,有跃上房梁抢占视野的,更有干脆拍桌起哄的——
“打啊!”
“撕了他!”
“谁输谁活该!”
整个洞府乱成一锅热油,青鬃的怒吼、妖修们的怪笑、杯盏的碎裂声全都混在一起,炸出满堂疯意。
青鬃狞笑一爪砸向许尘——
“砰!!”
案塌石裂,烟尘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