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有所不知。”
白狼喉间滚动,声音刻意压低几分,像是生怕这隐秘心思被旁人听了去。
“如今几位大王草木皆兵,咱大王便是想作壁上观都难。早些谋条退路......也算不得丢脸。”
许尘爪尖轻叩案面,一时未答。
若此话出自九大王之口,他定毫不犹豫应下。可如今经白狼转述,反倒多了层犹豫——
话是真话,可究竟几分真心,几分试探?他索性垂碧眸不语,静观其变。
“哈哈——”
反倒是一侧的猿利笑开口了,顺着他的话说道:
“白狼兄弟且宽心,如今我家山主对许尘可是青眼有加。真到了那一步......”
他眼尾扫过许尘,意味深长。
“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九大王遭难?”
这话如同雪中送炭。
许尘本来是不清楚云顶山的态度,如今猿利一开口,这事就好办了,于是他也应道:
“是是。”
他顺势接道,嘴角噙着浅笑。
“云顶山主爱好美酒,九大王若是以美酒拜访,此事一定有所着落,可不比我这个新来的去说情来得利索?”
白狼眼底精光一闪,九大王自不可能亲身赴宴,这差事终究要落在他头上,于是他起身长揖,衣袂翻卷如流云,轻声谢过几人后再次落座。
“诸位高义,白狼铭感于心。”
“许先锋,那我便算你答应此事了,就是不知你如今成了太岁,可有名号相称?”
许尘眉梢微动。
关于这太岁名号他倒没有考虑过,在起名字方面他曾经一直被鳞哥和溯妹笑话,实在没有这个天分。
“哈哈哈,许先锋看来是没想好啊。”
“此事也不急,九大王说了,九大王有言,若您暂无主意,不妨借太岁宴广征群妖之智——正好趁此机会,宴请四方。”
他刻意咬重了‘宴请四方’四字。
关于太岁名号,寻常太岁们可是很有心思的。
一般有三种方式。
一是自取,这也是多数太岁冠名的方式,优点自然是较为自由。
二则是小妖们冠名,臂如通山妖王手下的金鹄太岁,初绽头角时浑身羽翼如沐朝阳,一如鎏金烫制,动如金剑,飞似流芒,矫健身姿在小妖中广为流传,这才得了金鹄太岁的美称。
三则是许尘这种,并没有想好自己的名号,索性在太岁宴中由大家投名,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九大王真是有心了。”许尘笑眯眯道。
宴请四方?
所谓太岁宴,名号倒是次要......那些流水般送进来的贺礼才是真章!
九大王所言既然是大办,那么人数自然是众多,借九大王的口办一场太岁宴,只怕来的人只多不会少。
他忽地笑开,眼底晃过一丝精光:“九大王美意,许某却之不恭。”
白狼抚掌微笑:
“哪里哪里,如今局势晦暗,借您这东风驱驱阴霾,岂非两全其美?”
正事一毕,便是私事,爪间轻轻摩挲石案边缘,许尘忽的挑眉一笑:
“哈哈,只是还有一事,烦请白狼兄弟给我解个惑。”
白狼身形微顿,似是早有预料,脸上堆起笑容。
“听闻......”
许尘刻意拖长声调。
“九大王手底下又招了个太岁,曾是青背狼家的妖修?”
白狼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竟像是如释重负,似是料定许尘会这么问。
“许兄弟是要问青鬃太岁鸠占鹊巢一事吧?”
话音未落,石桌上三盏酒水同时泛起微波。
许尘爪子‘咔’地攥紧玉杯,眯起的眼缝中寒光闪烁,就连一直慵懒倚靠的隼翎也不自觉地直起了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