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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韩非双眼有些无神。

因为他不仅说的是那些人完了,他感觉自己也完了……

此次犯事家族中有一个为巴郡吴氏。

全家八十二口,有佃农三百户,田地四百亩,在郡城的私宅和产业共计十五处。

当然,这是在朝廷登记的数字。

实际上,吴氏还有二十多个旁系亲人没有登记在册,实际所属佃农五百一十七户,田地七百二十亩。

实际佃农五百一十七户,只报了三百?

实际田地七百二十亩,只报了四百?

隐匿近半数人口,田地则隐匿了四成多!

这还没算上还没来得及查清的私宅和产业,因为他们可能有些财产和族人在外郡,一时半会查不清。

但就这在巴郡郡城的情况,直接让韩非感到背后一凉……

韩非感到恐惧的不是这行为。

因为这个时候的贵族都是一个货色,顶多严重程度不同,他在韩国见过了更加疯狂的贵族,相比之下,秦国的贵族还算老实了。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大王是要准备把这些家族全部查抄的呀!

如果把所有涉事家族的情况都以吴氏为例去估算,清算了这么多家族下来,这得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

而要知道,这次牵连的贵族最多也就占秦国贵族总数的十分之一。

大王已经把这些人给查抄了,知道了这个情况。

那么其他的贵族,哪怕是那些小贵族,甚至是一些同样有着隐匿行为的小官、小吏们呢?他们会怎么看?

别以为小官小吏们就不会起心思了。

因为师尊荀子的原因,加上韩国的环境影响,他比秦国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人性有多险恶;或许有些小官小吏在之前是好人,但进入了这个阶层后,他们所面临的事情很可能会腐蚀他们的内心。

当见识过权力后,很少有人能守得住本心。

韩非相信,确实有人能一直坚守住底线。

可这种人占总数能有多少?

天底下,普通人才是多数,而普通人也有欲望。

所以有些事情,不说开,大家还能好好的玩耍。

可一旦摆在台面上了,哪怕双方依旧没说什么,这关系都回不到过去了。

一旦大王将此事彻查到底,哪怕没动其他贵族,但他们会不会感到人人自危?

他知道大王和国师对贵族田地、佃农等事的最终想法,但他并不认为现在是个好时候。

可如果不查到底,要为此事找个遮羞布,别说事情该怎么结尾,光大王那一关就过不去。

大王不会允许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的。

韩非有些呆滞的靠在椅子上,只感觉来错了呀!

应该待在咸阳好一些的……

审理案件是以后难受,可来了巴郡,他现在就难受了……

在明知道此事的后果、大王可能有的行为后,你说这事报还是不报?

如果报的话,怎么报?

良久,韩非忽然灵光一闪!

他将已有的情报资料和证据全部复写了一份,另外还写了一封言明事情经过以及委婉表达自己想法的信件。

“来人!”

“飞马传回咸阳,一定要……要交给国师府的人!”

韩非心情忽然就好一点了。

从权力上来说,国师也是可以管辖秦国所有事情的、包括军队,除非和秦王命令相抵触。

所以,我交给国师,有什么错?

我反正做不了这个决定。

但国师可以啊!

……

国师府。

看完信件的李缘站在池塘边沉默了许久。

身后,是李缘一开始看完信件后感觉不对劲于是叫过来当参谋的张苍,他正有些担心的看着国师的背影,生怕他想不开或者愤怒之下跳进池塘里凉快凉快。

哦不对,这池水应该没有国师的心凉吧……

与张苍想得不同,李缘并没有愤怒或者想不开。

相反,他此刻无比冷静。

但就是因为冷静,所以他才感到为难。

他理解韩非,对方虽然是重臣,但他毕竟肩负着韩氏在秦国的希望,尤其是他还有一个师弟李斯是首席廷会官的情况下,而现在秦国的寒门力量在上层又太小了。

他或许不怕死,但他得为自家的族人考虑,得为他师弟李斯考虑。

“唉”

李缘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只能如此做了。”

正当张苍以为国师有什么解决方案时。

“去把鬼谷先生和黄石公叫来。”

张苍:“……”

这很好。

反正那两人也聪明不是吗?

过了一刻钟,前去传信的人回来了。

去时一个人,回来时还是一个人……

“报!国师,二人都称病闭门不出,说怕病症传染给国师。”

“……”

李缘深吸一口气,很想骂人。

这两个老狐狸,不会想到这种为难情况、并且把自己可能会叫他们的事也想到了吧?

“备车吧,去王宫。”

没办法了。

眼下也只有他去跟政哥说了。

但与韩非想的,他可能会劝阻或者委婉的说不同;李缘打算是哪怕政哥对那些传统贵族开战他都支持。

他没在后世见过什么贪污大案,至少对他这老百姓来说,他也就在新闻上看过某位前天顶星大佬被抓、在现实中听过老爸工作的医院里某个新上任不久的院长完蛋了的事。

许多网民对洪武大案、三武一宗灭佛等历史大事件津津乐道。

李缘也很喜欢看到那些记载;而现在,大不了他在秦国亲眼见一次由嬴政发起的大案。

王宫。

殿前广场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但在一些砖块缝隙间还是能看到略微的鲜血痕迹。

上一次这里流血,还是在嬴政父王死的时候咳血。

嫪毐造反时都没到这来。

王座上。

嬴政似乎是知道他要来说什么,提前挥退了其他人。

李缘将资料递给他,包括韩非写给他的那封信。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政哥,相信我,我有为你兜底的能力。”

有时空碎片在,李缘谁都不怕——哪怕是神话中的那些至高神他都敢碰一碰。

他只是比较咸鱼、不愿意太劳累,比较善良、不喜欢太破坏规矩,比较有良心、不喜欢去触碰那些冥冥中的禁忌——如果有的话。

但真要把他逼急了,大不了和奥特宇宙中的小金人一样,去其他时间线或者别的朝代拉人。

他不相信有谁能在他和嬴政的联手之下翻出什么浪花。

嬴政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看起那些资料。

出乎李缘意料的是,除了在看到巴郡郡守次子也在暗中犯法之事时有些变化外,其他时候嬴政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

可能他也是被这坑爹行为给惊讶到了吧……

几分钟后,他看完了,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李缘。

“你们在担心寡人牵连太广?又或者之后耐不住性子对所有传统贵族开战?”

“也怕那些人狗急跳墙。”李缘说。

“可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嬴政盯着他:“寡人不是在针对贵族,寡人是在针对贪官污吏。”

“……”

在现在的情况下,这有区别吗?

你把那些涉事贵族都给抄家、解放佃农、给他们分地、多余田亩充公。

如此彻底的行动,就算是放在李缘知道的那个打土豪时代也很合理。

然后你干了这些,说他们只是因为犯了贪官污吏的罪……

贪官污吏们背得动这么大的锅吗?

其他官员们会信吗?

“你走进了一个思维误区。”嬴政说:“寡人是王,寡人占据着大义和主动。”

“所以,你是想说只要你不主动动手,其他贵族就会老实?”

“至少安分点。”

嬴政停顿了一下:“而且寡人必须这么干。”

“之前他们试探了一次,如果不给他们坚定的回击,他们下一次试探会来的更加大胆,下一次手会伸得更长!”

“这些贵族就是贱!不强硬点他们只会认为你好欺负!”

“那些史书都告诉了寡人,如果不在一开始就谁伸手剁掉谁,纵容或者妥协,只会加速土地兼并!除了皇帝以外,其他贵族和大臣、地主们,是不会在乎国家兴亡的,因为他们大不了换一个主子。”

听到嬴政爆粗口,李缘感觉有些新奇。

他也会骂人……

但他依旧不是很能理解。

毕竟在他的想法里,如果他是那些贵族官员,看到同僚被大王如此抄家灭族,他一定会担心自家隐匿的那些事万一哪天也被大王抓成罪证怎么办?

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软弱上呢?

“那是因为你是百姓出身。”

嬴政说:“身为君王,如果向臣子妥协,还是在对国家不利的事情上,这种君王与废物何异?”

“历史上寡人是没办法,必须容忍一些事情。”

“可现在不是历史,现在是寡人的秦国!难道还要历史重现吗?”

“有学宫在,有万千支持寡人的百姓在,有你和李斯等人在,寡人还有什么可惧的?”

“一切贪官污吏和反动国家的人都是纸老虎!寡人绝不妥协!”

嬴政很是坚决的说道。

李缘揉了揉耳朵,感觉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

三川郡。

由王翦亲自带领的野战军直接让整个郡都陷入了一阵恐慌气氛。

当然,感到恐慌的主要是贵族官员们。

随着事情的传开,百姓们对此义愤填膺的同时,也开始看起了大戏。

而事实如他们所愿。

郡城外的一座工业园区里。

一个营的野战军部队将所有人控制了起来,随后直接冲进去抓人。

门口有官员在场,但没有一个人阻拦。

野战军士兵们可都是带着武器来的。

在郡城内抓那些贵族们时,有人阻拦过;然后这些杀星们直接就举起了枪、点燃了炸药包。

如果不是因为城市里不好动用大炮,所有人都怀疑野战军会直接把那些反抗者炮决……

你不阻拦,受到法律处理。

你要是阻拦了,那面对你的就不再是法律了,而是真理……

工业园区内。

一个停工的水泥厂里。

一个士兵推开了一个不起眼的仓库大门,然后直接呆在了原地。

厂房里分为三层,有数百个床铺,每一个上面都躺着一些面容枯槁、眼神无光的人。

汗臭味扑面而来的同时,士兵还隐约闻到了一股尸体的味道。

在看到士兵的那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光。

当把所有人都喊出来,一清点人数,士兵们知道那股尸体味哪来的了。

这个狭小的厂房里原本挤了五百个人的,但现在只剩下四百六十多人了,其他人都因为疾病和劳累死在了那张狭小的床上。

“立刻告诉郡守,腾出一片地方,对这些人实行隔离!”

负责的营长当即下令。

疫病,是古代社会在和平时期第三大灾难。

第一大是赋税,第二大是徭役。

而秦国医学院和国师出的医书中,都曾记载过面对这种大规模人群里有人染病时的防范措施。

先隔离了再说。

宁可多费一些功夫,也要把疫病扼杀在初期。

下完了这道命令,营长直接朝着一侧的那些官员走去。

包括监督太监、一些厂长、三川郡工局负责这个公园的司长在内,十几个官员和更多的小吏全部抱头蹲在那里,周围是十几个拿枪指着他们的士兵。

营长直接揪出了那个工局的司长。

“哎!干什么?”

对方显得有些慌张:“我就算有罪,也应该律法来审判我,而不是你们!你们可是有军法的,不能动用私刑!否则我一定……”

营长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直接把他打闭嘴了。

随后硬是拖着他来到了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佃农面前,把他往人群中一扔。

“其他官员,我要带回去交差。”

“你们当中,有人是从五国被骗过来的,有人是秦国本地的佃农,被贵族强逼而来。”

“这个人,就是把你们运作而来的官员之一,也是那个强逼佃农的贵族成员。”

“我现在把他给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都行!”

他随即看向周围的士兵:“现在,听令!转身!”

他看了那些佃农一眼,随即自己也转过了身。

那个司长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口水,悄悄移动脚步想要逃出去。

但瞬间,他被一个人抓住了手。

是一个脸上都出现了皱纹的男子,他身形消瘦,但眼神无比愤怒。

“我警告你啊,本官可是……”

“砰!”

下一秒,人群骚动起来,惨叫声也淹没在一阵怒骂声中。

营长和其他士兵默默背对着。

营长也是官员家族出身。

但他知道,手下的士兵们可都是百姓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