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听着是在埋怨指责,可话里话外的语气却在不知不觉间软和了下来。
林惜敏锐地捕捉到母亲态度的松动,嘴角立刻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在林太太看不见的角度,她缓缓转过头,冲着被她“恶人先告状”的行径,弄得一时愣怔的沈靖远,扬起一个明晃晃的,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
随即又像寻求庇护的小兽般,把头重新埋进林太太温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语气里带上了几丝撒娇意味,委屈嘟囔道。
“您不知道,许誉成那个混球在信里写了什么……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什么?誉成?”林太太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过去,脸上那点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立刻被惊讶所取代,“他不是说这个月底就要回来了吗?怎么回事?”
她一边关切地询问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给侍立在一旁的全伯递了个眼色,自己则手臂一紧,搂着怀里的林惜,转身往外走去。
接收到眼神的全伯立刻会意,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就对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吩咐起来,“快,手脚麻利点,把这儿都收拾妥当。”
待到下人们应声开始动作,他这才转回身,看向站在原地的沈靖远,满脸歉意的开口,“沈副官,今儿个实在是对不住,您跟我来,咱们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沈靖远将目光从消失在门口的母女二人的背影上收回,神色一时有些恍惚,听到全伯的话,他下意识地想摇头婉拒。
可刚一动作,便牵扯到了下巴上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狠狠蹙了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同样在隐隐作痛的胳膊,这才朝着一脸歉疚的全伯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好。”
“妈!”
林惜的房间被她自己折腾得实在没个落脚的地方,林太太只能搂着人到了客房,盯着她换了身衣服,又吩咐丫鬟们去拿梳洗的东西。
丫鬟很快打了温水来,林太太将人按在梳妆台前的圈椅上,亲自拧了热毛巾,替她擦拭脸上花掉的泪痕和蹭上的香粉。
“瞧瞧你这副样子。”林太太看着镜子里鬓发散乱,眼眶微红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忍不住开口骂了句,“和外面那些疯丫头有什么区别,哪里像是司令家的女儿。”
说着将脏了的帕子丢回盆里,让丫鬟们都去门口候着,这才拿起梳子,开始对付林惜那头原本打理得极好,此刻却乱蓬蓬的长卷发。
卷发缠绕打结得厉害,林太太怕扯疼了她,将动作放得极轻极缓,一缕缕地耐心梳理着,可饶是如此,还是难免牵扯到,坐着的林惜顿时皱着眉“嘶”了一声,捂着头抱怨道。
“疼!”
“疼?”
林太太闻言,没好气地在她头顶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活该!你倒是越发出息了,胡闹起来扔东西,砸东西也就算了,竟然还学会了打人咬人!要不是阿远让着你,就凭你这小身板儿。”
说着她看向镜子里女儿显然不服气的脸,加重了几分语气,“你以为你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儿?怕不是早让人卸了胳膊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