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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盗墓:白家胜利,万事顺意 > 第2636章 归墟迷途(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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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在杭州老铺的后院整理古籍时,指尖触到了一本藏在《考工记》夹层里的线装残本。封面是暗黄色的桑皮纸,边角被虫蛀得发脆,正中央用朱砂画着枚模糊的鱼形符记,符尾拖着三道波浪纹,像极了归墟海域的潮汐图谱。他掀开扉页,里面并非预想中的古籍正文,而是几行用蝇头小楷写的《聊斋》残篇,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仓促:“洞庭之南,归墟之渊,有鲛名秋练,善吟,以诗为命,以鼎为安……”末句被墨渍浸染,只剩“龙符现,水精啼”六个字可辨。

更奇的是,残本里夹着半封褪色的信笺,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只画着与残本封面相同的鱼符。吴邪拆开信,里面的字迹与残篇如出一辙,内容却透着股诡异的急迫:“吴先生亲启,归墟古鼎碎,水脉乱,秋练困于蜃楼,唯《聊斋》诗赋可破。若见此信,速携鼎符至珊瑚礁,晚则万灵俱灭——”信末同样残缺,只留下一滴椭圆形的水渍,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珠光,竟不似普通墨水。

“这玩意儿有点邪门。”王胖子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那滴珠光水渍,“你看这水迹,干了还发亮,莫不是鲛人泪?《聊斋》里不就写过白秋练那鱼精,离了家乡湖水就活不成吗?”

吴邪没接话,指尖摩挲着残篇上“归墟古鼎”四个字。他忽然想起早年从陈皮阿四口中听过的传闻:恨天氏曾铸一鼎献给周王,鼎身嵌着龙、鬼、人、鱼四符,后碎裂改铸为丹炉,残片散落于归墟各处,传闻每块碎片都能聚气成穴,更能安抚水中精怪。难道信里说的“鼎符”,就是这四枚古符?

“小哥,你怎么看?”吴邪转向倚在门框上的张起灵。对方刚从长白山回来,身上还带着雪气,闻言走到桌前,指尖在鱼符上轻轻一点。那枚朱砂符记像是被激活般,忽然泛起细碎的红光,信笺上的珠光水渍也随之震颤,竟缓缓凝成了一条寸许长的白鳍豚虚影,在阳光下闪了闪便消散了。

“去归墟。”张起灵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古鼎碎片有异动,精怪作祟。”

三天后,铁三角带着残本与信笺,乘一艘改装过的渔船驶出了舟山港。船行至第七日,原本湛蓝的海水渐渐变得浑浊,远处的海平面泛起诡异的灰雾,连罗盘指针都开始疯狂打转。胖子蹲在甲板上摆弄探照灯,忽然指着远处大喊:“快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吴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灰雾中隐约浮现出一艘古旧的乌篷船,船帆耷拉着,却能听到舱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吟诗声,声调柔婉,正是《聊斋·白秋练》里提到的王建《宫词》:“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

“邪门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乌篷船?”胖子抄起工兵铲,“该不会是粽子划船吧?”

张起灵已经握紧了黑金古刀,目光落在乌篷船的船舷上——那里赫然画着一枚与信笺上相同的鱼符。就在这时,乌篷船忽然调转船头,朝着渔船撞来,吟诗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女子的啜泣,混着海浪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别动手。”吴邪按住胖子的胳膊,将残本翻开到《白秋练》那一页,对着乌篷船高声念道:“‘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这是《江南曲》的诗句,《聊斋》中白秋练曾借这句诗预言与慕蟾宫的分离。话音刚落,乌篷船果然停在了三丈开外,舱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眉眼间带着病气,却难掩倾城之貌。

“先生认得秋练?”少女的声音细弱,像风中残烛,“求先生救我母亲!”

她自称白秋练,正是《聊斋》中那白鳍豚所化的精怪。据她说,归墟深处的恨天氏遗迹中,藏着归墟古鼎的核心碎片,鼎上的鱼符能镇住归墟水脉。可三个月前,一伙盗墓贼闯入遗迹,盗走了鼎碎片,导致水脉紊乱,无数水精作祟,她的母亲白媪为了镇压异动,被卷入了蜃楼幻境,唯有集齐龙、鬼、人、鱼四符,重铸古鼎才能解救。

“那信是你寄的?”吴邪举着信笺问。

白秋练摇头,指尖划过信笺上的鱼符:“此符是母亲所画,能引通晓《聊斋》之人前来。这信是母亲被困前,托水鸟送出的,没想到真能遇到先生。”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半透明的水晶界尺,尺身刻着细密的水波纹,“这是洞庭君所赐,能避水怪,或许能帮你们进入遗迹。”

这水晶界尺与《聊斋·织成》中柳生所得的法器如出一辙,吴邪接过尺子,只觉入手冰凉,尺身竟隐隐映出归墟海底的景象——一片漆黑的深渊中,矗立着残破的青铜柱,柱上缠绕着发光的海草,正是恨天氏遗迹的轮廓。

当晚,渔船行至归墟边缘的珊瑚礁,海水忽然变得滚烫,探照灯照过去,只见海面下涌动着无数黑色的影子,像是成群的游鱼,却比鱼大上数倍。“是‘毛将军’!”白秋练脸色骤变,抓紧了吴邪的衣袖,“是被水脉紊乱引来的水怪,专吃活物!”

胖子刚要开抢,张起灵忽然将水晶界尺抛向空中。界尺在空中化作一道青光,像利剑般刺入海面,那些黑色影子瞬间四散奔逃,海面上只留下几缕血色。“这玩意儿比黑驴蹄子管用多了!”胖子咋舌,“早知道《聊斋》里有这宝贝,咱早该读几本了。”

渔船穿过珊瑚礁,海底渐渐浮现出一片巨大的遗迹。遗迹的入口是座残破的拱门,门楣上刻着“恨天氏陵”四个古字,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连环画般的纹饰:先是龙兵负鼎上岸,再是天子以鼎陪葬,最后是山陵遭雷击,鼎碎成四块。“这纹饰和归墟古鼎的传说对上了。”吴邪指着石壁,“看来四符真的散落在遗迹各处。”

刚踏入拱门,一股浓烈的兰麝香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残破的遗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宅院,院里种着满架的蔷薇,一个穿绿裙的侍女正蹲在花前浇花,绿袜紫鞋,小脚纤细如指。“织成?”吴邪脱口而出,这正是《聊斋·织成》中洞庭君身边的侍女。

那侍女闻声回头,忽然尖叫着跌倒在地:“你怎么会在这里?”话音刚落,宅院瞬间崩塌,露出背后的遗迹甬道,甬道尽头站着个头戴王冠的虚影,正是洞庭君的模样,怒视着众人:“凡人也敢擅闯水神禁地?”

“别装神弄鬼的。”张起灵拔出黑金古刀,刀身的寒光扫过虚影,虚影竟变得模糊起来,“是蜃楼幻境。”

白秋练急忙吟诵起《代春怨》:“朝日残莺伴妾啼,开帘只见草萋萋。庭前时有东风入,杨柳千条尽向西。”诗句落下,甬道里的兰麝香气渐渐散去,洞庭君的虚影也消失了,只留下一枚龙形符记嵌在石壁上。“这是龙符。”白秋练伸手触碰符记,符记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了她的袖中,“母亲说,四符需由精怪与凡人合力才能取下。”

甬道深处越来越暗,地面开始渗出海水,没过脚踝时,忽然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巨物在水下行走。胖子举起探照灯照去,只见水中立着一根丈高的黑色木柱,正忽上忽下地晃动,表面覆盖着浓密的黑毛。“这是‘南将军’!”白秋练的声音发颤,“比毛将军更凶,水晶界尺未必能挡!”

话音刚落,那木柱突然朝胖子砸来,张起灵一把将他推开,黑金古刀砍在木柱上,溅起一串火星。木柱被砍中后,竟发出凄厉的叫声,化作一条巨大的章鱼,触手朝着白秋练卷去。吴邪急中生智,将残本抛向空中,大声念起《白秋练》中的诗句:“‘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

章鱼的动作忽然停了,触手在空中僵了片刻,竟缓缓退了回去,沉入水中不见了。“好家伙,这《聊斋》竟是降妖口诀!”胖子抹了把冷汗,“早知道我背整本了!”

前行约莫半里,甬道豁然开朗,出现一座圆形的墓室,墓室中央立着四口青铜棺,棺身上分别刻着龙、鬼、人、鱼四符。其中一口棺盖已经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几道盗墓贼的脚印。“龙符已经取了,这口应该是龙符对应的棺椁。”吴邪走到刻着鬼符的棺前,棺盖上布满了裂纹,“看来盗墓贼只拿走了龙符碎片,其他的还在。”

刚要开棺,墓室的墙壁忽然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鬼影,朝着众人扑来。“是怨鬼,被鼎碎的怨气引出来的。”白秋练脸色苍白,从袖中取出一枚鲛人泪,泪水化作蓝光,挡住了鬼影,“鬼符需用至阳之物才能取下!”

张起灵将黑金古刀插入地面,刀身泛起红光,那些鬼影遇到红光便烟消云散。他走上前,指尖按在鬼符上,符记化作一道黑气,融入刀身。就在这时,棺盖“咔哒”一声弹开,里面躺着一具完整的恨天氏尸骨,胸口嵌着半块青铜鼎片,鼎片上的鬼符清晰可见。

“这鼎片果然能聚气。”吴邪取出鼎片,只觉入手温热,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有了它,水脉的怨气能消不少。”

接下来的人符和鱼符取的还算顺利。人符藏在壁画后的暗格中,需用凡人的血激活,吴邪割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符记上,符记便化作金光飞入残本中;鱼符则嵌在墓室中央的水池底部,白秋练潜入水中,吟诵着《江南曲》,符记便自动浮了上来,融入她的体内。

集齐四符后,水池忽然开始冒泡,水面浮现出一道虚影,正是白秋练的母亲白媪,她被困在一片混沌的雾气中,面色憔悴:“秋练,快用鼎片和四符重铸古鼎,蜃楼要塌了!”

虚影消失的瞬间,整个墓室开始剧烈摇晃,顶部的石块不断掉落。吴邪将鼎片放在水池中央,白秋练举起残本,四符从残本和她的体内飞出,围绕着鼎片旋转。龙符化作红光,鬼符化作黑气,人符化作金光,鱼符化作蓝光,四色光芒交织在一起,鼎片渐渐变大,重新凝聚成完整的归墟古鼎,鼎身上的四符熠熠生辉。

古鼎铸成的刹那,墓室的摇晃停止了,水池中涌出清澈的海水,水中浮现出一座蜃楼,正是白媪被困的地方。白秋练正要跳入蜃楼,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有船队驶来。“是龙君的人!”白媪的声音从蜃楼中传出,“他要抢古鼎,快带鼎走!”

吴邪刚要去搬古鼎,却发现鼎身异常沉重,胖子和张起灵合力才勉强挪动。这时,墓室的入口被撞开,一群身披鳞甲的水卒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手持三叉戟的将军,面色狰狞:“奉龙君之命,取古鼎归洞庭!”

张起灵拔出黑金古刀迎了上去,胖子端起猎枪扫射,吴邪则带着白秋练和古鼎朝甬道深处退去。白秋练不断吟诵诗句,那些水卒被诗句所困,动作变得迟缓,但龙君的将军却不受影响,三叉戟直朝着古鼎刺来。

“用鼎符!”白秋练大喊着,将鱼符打入古鼎中。鼎身忽然发出一道蓝光,将军被蓝光击中,惨叫着化作一缕青烟。剩下的水卒见状四散奔逃,甬道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蜃楼快塌了,我得去救母亲!”白秋练转身要走,吴邪一把拉住她,将水晶界尺塞到她手里:“拿着这个,小心点。”白秋练点了点头,跳入水池中的蜃楼,消失不见。

胖子喘着粗气,靠在古鼎上:“这龙君也太霸道了,《聊斋》里没说他这么横啊!”

“《聊斋》里只写了白秋练与慕蟾宫的情事,没提归墟的隐患。”吴邪翻着残本,发现最后一页多了几行新的字迹,正是白秋练的笔迹:“鼎安则水安,蜃楼开时,当以诗为引——”

话音刚落,水池中的蜃楼忽然扩大,化作一道拱门,白秋练扶着白媪从里面走了出来。白媪的面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精神了许多,她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多谢诸位相救,古鼎既已重铸,归墟水脉不久便会恢复。”

就在这时,古鼎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鼎身的四符开始闪烁,水面泛起巨大的波纹,远处传来雷鸣般的声响。白媪脸色骤变:“不好,龙君亲自来了!”

张起灵握紧黑金古刀,挡在众人身前。吴邪将残本翻到《织成》那一页,紧盯着水面的波纹,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古鼎的光芒越来越盛,映照着每个人的脸,残本上的诗句在风中作响,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水面的波纹陡然剧烈起来,像被巨手搅动的沸水,连归墟古鼎都开始嗡嗡震颤,鼎身四符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白媪扶着石壁站稳,面色凝重如霜:“是柳毅的‘分水术’,他这是要强行抽干墓室里的水,逼我们现身!”

“柳毅?”吴邪猛地想起残本里模糊的记载,又结合陈皮阿四的传闻,瞬间理清了脉络,“你说的是《柳毅传》里那位娶了龙女、后来继任洞庭君的柳毅?他不是传说中救龙女于危难的义士吗?怎么会抢古鼎?”

白秋练急得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绞着袖角:“他早年确是仁善,可继位后戴了太久的镇妖鬼脸面具,面具长在了脸上,心性也跟着变了。如今他疑心病极重,见归墟古鼎能镇水脉、聚灵气,便想据为己有,说是要‘统一四海水脉’,实则是怕这鼎落入旁人手中,威胁他的地位。”

话音未落,墓室顶部突然裂开一道巨缝,海水如瀑布般倒灌进来,却在离古鼎三尺处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那是四符合力形成的护鼎结界。但屏障上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胖子举着猎枪往裂缝处扫了一梭子,子弹刚穿过裂缝就被海水冲得没了踪影:“他娘的!这老龙太狡猾了,知道硬闯不行,想用水淹!”

张起灵始终紧盯着裂缝的方向,黑金古刀在他手中泛起凛冽的寒光:“不是水淹,是引‘归墟怒涛’。”他话音刚落,裂缝中突然传来雷鸣般的咆哮,一道巨大的水柱冲破屏障,直朝着古鼎砸来。张起灵纵身跃起,黑金古刀劈出一道红光,红光与水柱相撞,激起漫天水雾,墓室的石壁被震得簌簌掉渣。

“用诗!”白媪突然大喊,“柳毅虽成水神,却仍脱不了文人底子,《聊斋》中凡精怪化人者,皆有诗词软肋!快念《柳毅传》相关的诗!”

吴邪手忙脚乱地翻着残本,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飞速划过,终于在《织成》篇的批注里找到几行小字:“柳毅曾作《赠龙女》,中有‘风鬟雾鬓逐君来’句,其心之所系,皆在当年龙女旧情。”他来不及细想,对着裂缝高声念道:“风鬟雾鬓逐君来,洞庭波涌旧情怀!”

这一句出口,那道汹涌的水柱竟真的慢了下来,裂缝中传来一声恼怒的闷哼,紧接着是柳毅沉雷般的声音:“凡夫俗子,也敢妄议本座旧事!”

趁这间隙,白秋练迅速从袖中取出那半枚鲛人泪,将其按在古鼎的鱼符上:“母亲,我们合力催动四符,将鼎暂时沉入归墟渊底!那里是水脉之源,柳毅的分水术一时半会儿渗透不进去。”白媪点头应和,母女二人同时吟诵起《江南曲》,龙、鬼、人三符也跟着亮起,古鼎缓缓升起,朝着墓室中央的水池沉去。

可就在古鼎即将没入水中时,水池突然炸开,一道身披玄色龙袍的身影踏水而出。那人头戴九旒王冠,脸上罩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是洞庭君柳毅。他手中的三叉戟直指古鼎:“此鼎合该归本座所有,尔等小辈,也敢私藏?”

三叉戟挥动间,无数水箭朝着众人射来。吴邪举起残本挡在身前,书页突然自动翻到《公孙九娘》篇,“十年露冷枫林月”的诗句在空气中流转,水箭遇到诗句形成的光罩,瞬间化作漫天水雾——原来这残本被四符灵气浸染后,早已不是普通古籍,能随吟诵者的心意调用《聊斋》中所有诗文的力量。

“胖子,带吴邪和古鼎走!”张起灵大喊着,将吴邪推向水池边的暗门,那是之前勘察时发现的备用通道,直通归墟边缘的珊瑚礁。胖子立刻背起古鼎,虽沉得龇牙咧嘴,脚步却半点不含糊:“小哥你保重!胖爷在船上等你,给你留着灵脉珠包子!”

白媪和白秋练母女挡在柳毅身前,不断吟诵着屈原的《九歌·湘夫人》,“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的诗句化作一道道蓝色光带,缠住柳毅的四肢。柳毅怒喝一声,周身涌起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被他镇压的水怪虚影:“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水神之威!”

那些水怪虚影个个青面獠牙,其中一个长着巨大头颅、浑身覆满黑毛的怪物,正是之前遇到的“南将军”。怪物朝着白秋练扑来,张起灵横刀挡住,黑金古刀砍在怪物身上,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是怨气所化,普通兵器伤不了!”白媪急道,“需用至纯的诗文灵气才能驱散!”

吴邪刚要转身帮忙,却被柳毅的目光锁定。一道水鞭突然袭来,缠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往柳毅身前拖去。吴邪挣扎间,残本从手中滑落,正好翻到《荷花三娘子》篇,陆游“花若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的诗句赫然在目。他灵光一闪,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对着柳毅大喊:“柳毅!你可知你如今这般模样,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义薄云天的秀才!你要的是权力,还是当年那个‘风鬟雾鬓’的龙女?”

这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柳毅的痛处,他浑身猛地一颤,鬼脸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缠住吴邪的水鞭也松了几分。张起灵趁机飞身而至,黑金古刀直刺柳毅胸前的龙形玉佩——那是他的本命法器。玉佩碎裂的瞬间,柳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的黑色雾气消散了大半,那些水怪虚影也跟着变得模糊。

“快走!”张起灵拉起吴邪,朝着暗门跑去。白媪母女紧跟其后,白媪临走前对着柳毅喊了一句:“许真君曾饶你一次,若你再执迷不悟,他日天庭降罪,无人能救!”柳毅听到“许真君”三个字,身体又是一僵,显然对那位曾将他打入人间牢狱的道家天师心存忌惮。

暗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柳毅的怒吼和海水的咆哮。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古鼎上的四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胖子喘着粗气,把古鼎放在地上:“这老龙也太能折腾了,胖爷这腰都快被鼎压断了。对了,那许真君是谁?听着挺厉害的。”

“是东晋的道家天师,传说他能斩妖除魔,当年柳毅在洞庭湖兴风作浪,就是被他抓起来扔到人间大牢里的。”白秋练解释道,指尖划过通道壁上的水渍,“不过许真君早已飞升,柳毅只是怕他留下的威名罢了。”

通道尽头传来海浪声,众人走出暗门,发现已到了归墟边缘的珊瑚礁。他们来时的渔船正泊在不远处,船身却有些倾斜,显然是被刚才的震动波及。胖子刚要喊“船还在”,就见船舷边突然冒出几个身披鳞甲的水卒,正举着斧头砍船帆。

“他娘的,还有余孽!”胖子抄起工兵铲冲了上去,张起灵紧随其后,黑金古刀寒光一闪,几个水卒便倒在了地上。吴邪扶着白媪上船,刚要帮忙收锚,却发现船底破了个大洞,海水正汩汩往里冒:“船漏了!得找东西堵上!”

白秋练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那枚水晶界尺:“用这个!这是洞庭君早年赐的,能聚水成冰,也能凝土成石。”她将界尺按在船底的破洞上,吟诵起《代春怨》,界尺发出一道青光,破洞周围的海水瞬间冻结,冰块又渐渐化作坚硬的岩石,将破洞堵得严严实实。

众人刚把船划离珊瑚礁,身后的归墟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柳毅的鬼脸面具在水柱顶端一闪而过:“尔等休走!本座定要夺回古鼎!”

“快跑快跑!”胖子拼命划着桨,船帆被风吹得鼓鼓的,渔船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舟山港的方向驶去。柳毅在身后紧追不舍,所过之处,海水掀起数丈高的巨浪,好在白秋练不断吟诵诗句,用诗文灵气在船周围形成了一道护船屏障,巨浪每次拍打过来,都被屏障稳稳挡开。

船行至半夜,柳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雾霭中,想来是忌惮归墟之外的“人间界域”,不敢轻易踏足。众人松了口气,瘫坐在甲板上。白媪看着舱内的古鼎,轻声道:“柳毅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回去后定会召集四海水卒,下次再来,怕是更难对付。”

吴邪翻着残本,忽然发现最后一页多了几行新的灵脉字迹,正是张华的笔迹:“归墟鼎,镇水脉,非独归一人,实归万灵。欲制柳毅,需寻‘照骨镜’,镜映本心,可破面具之咒——张华留”。

“照骨镜?”胖子猛地坐起来,“是不是《南海归墟》里说的那个秦王照骨镜?传说能照出精怪妖邪的本相,还能映出人心善恶!”

白媪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正是此物。当年恨天氏将照骨镜藏在了归墟的‘龙火矿’遗址里,那地方被火山灰覆盖,柳毅的分水术进不去。只要能找到照骨镜,就能照出柳毅面具下的本心,让他恢复神智。”

张起灵走到船舷边,望着远处泛着微光的海平面:“龙火矿,在珊瑚螺旋深处。”他曾在长白山的古籍中见过记载,恨天氏当年正是靠开采龙火矿冶炼青铜,才造出了归墟古鼎这般神器。

第二天清晨,渔船驶入一片平静的海域。众人正准备休整一番再出发,却见远处漂来一艘残破的乌篷船,船帆上绣着“聊斋”二字,舱帘紧闭,隐约传来读书声。白秋练警惕地握紧水晶界尺:“这船……和我当初引你们来的那艘很像,但又不一样。”

吴邪示意众人别动,自己走上前,对着乌篷船喊道:“船上是何人?我们乃过路之人,并无恶意。”

舱帘被掀开,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书生探出头来,面容清瘦,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手里还拿着一本《聊斋志异》:“在下宋生,乃一介寒士,因乘船遇风暴,流落至此。”他看到吴邪手中的残本,眼睛一亮,“先生手中的可是《聊斋》残本?在下苦寻此本多年,不知能否借在下一观?”

胖子在一旁扯了扯吴邪的衣角:“小心点,《聊斋》里的书生没几个正常的,说不定是个鬼秀才。”

宋生似乎听到了胖子的话,淡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印章,盖在自己的衣角:“在下虽非阳间之人,却也绝非恶类。此乃‘阴司文印’,可证我身份——我本是明末秀才,因科场失意,抑郁而终,魂魄附在这乌篷船上,以读书为乐。”

吴邪将残本递过去,宋生接过,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的鱼符,叹息道:“此本与归墟鼎、照骨镜并称‘归墟三宝’,当年张华先生便是靠这三样东西,才平定了第一次水脉之乱。可惜我当年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你知道张华?”吴邪惊喜道。

“自然知道。”宋生翻到残本中张华的批注,“张华先生曾救过我的恩师,恩师临终前说,若日后有人持此残本寻照骨镜,便让我相助。”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这是恩师留下的龙火矿遗址图,上面标着照骨镜的位置,还有避开火山灰的路线。”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接过地图。地图上用朱砂画着珊瑚螺旋的地形,龙火矿遗址被标在一座海底火山的边缘,旁边写着“需以‘琴瑟友之’为引”。吴邪想起《聊斋·宦娘》篇中“琴瑟友之”的诗句,正是说音乐能通灵性,想来是需要用琴声才能打开矿洞的大门。

“可我们谁会弹琴啊?”胖子苦着脸说,“胖爷只会弹三弦,还是当年在戏班子学的半吊子。”

白秋练突然开口:“我会。我母亲曾教我弹鲛绡琴,虽不精通,却也能弹出‘琴瑟友之’的意境。”她从船舱里取出一把用鲛绡做弦的古琴,琴身泛着淡蓝的珠光,正是鲛人特制的鲛绡琴。

休整完毕,众人换乘了宋生的乌篷船——这船看似残破,实则被施了法术,行驶起来又快又稳,还能避开海中精怪。宋生坐在船头,一边摇桨一边吟诵着《聊斋》中的诗句,那些原本在船周围游弋的海怪,听到诗句后都纷纷退去。

船行至第三日,终于抵达珊瑚螺旋海域。这里的海水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远处的海底火山正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按照地图的指引,众人找到了龙火矿的入口——那是一座被火山灰覆盖的青铜拱门,门楣上刻着“龙火淬炼,万灵归心”八个古字,门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数十个青铜铃铛。

白秋练抱着鲛绡琴,坐在拱门前方的礁石上,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响起,正是《宦娘》篇中“琴瑟友之”的旋律。随着琴声流转,石壁上的青铜铃铛纷纷响起,与琴声和鸣。拱门缓缓打开,里面透出暗红色的光芒,正是龙火矿的火光。

众人走进拱门,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灼烧的痕迹,地上散落着许多青铜碎片,想来是恨天氏当年冶炼青铜留下的。甬道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矿洞,中央矗立着一根青铜柱,柱顶镶嵌着一面铜镜,镜面光滑如镜,正是秦王照骨镜。

“找到了!”胖子兴奋地冲过去,刚要伸手去摘,青铜柱突然发出一阵巨响,柱身裂开一道缝,里面窜出无数火蛇,朝着众人扑来。“他娘的!又是机关!”胖子连忙后退,掏出工兵铲拍打火蛇。

宋生突然大喊:“别用火器!龙火矿的火是‘阴火’,遇水不灭,遇火更旺,需用诗文灵气才能镇压!”他说着,吟诵起杜甫的《秋兴》:“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这诗句带着悲秋的凄冷之意,火蛇遇到诗句形成的寒气,果然渐渐退缩了。

吴邪趁机走上前,将残本按在青铜柱上,残本发出一道金光,青铜柱上的裂缝渐渐合拢。他伸手摘下照骨镜,镜面突然亮起,映出众人的身影——吴邪的身影旁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他心中的守护之意;张起灵的身影旁是凛冽的红光,代表着他的决绝;胖子的身影旁是温暖的黄光,藏着他的仗义;白秋练母女的身影旁是清澈的蓝光,满是对水脉的眷恋;而宋生的身影旁,竟是纯净的白光,映出他当年科场失意的遗憾,却无半分恶意。

就在这时,矿洞顶部突然传来震动,柳毅的声音穿透石壁传来:“好个凡夫俗子,竟真让你们找到了照骨镜!今日,镜和鼎,你们都别想带走!”

青铜拱门被一道巨大的水柱撞碎,柳毅带着数十名水卒冲了进来。他的鬼脸面具上布满了裂纹,显然是之前被张起灵砍伤的地方还未愈合。柳毅举起三叉戟,直指吴邪手中的照骨镜:“把镜子交出来,本座可以饶你们不死!”

吴邪举起照骨镜,镜面对准柳毅:“柳毅,你敢看吗?这镜子能照出你的本心,看看你是当年那个义薄云天的秀才,还是如今这个疑神疑鬼的暴君!”

柳毅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怒吼道:“本座的心,岂容尔等窥探!”他挥动三叉戟,一道水柱直朝着照骨镜砸来。张起灵飞身挡在吴邪身前,黑金古刀与三叉戟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

白秋练趁机弹奏鲛绡琴,《赠龙女》的诗句随着琴声流转:“风鬟雾鬓逐君来,洞庭波涌旧情怀。当年一诺千金重,怎奈初心染尘埃!”

这一句“怎奈初心染尘埃”像是重重一击,打在柳毅的心上。他的动作慢了下来,鬼脸面具上的裂纹越来越大,露出底下一张苍白而痛苦的脸。吴邪抓住机会,将照骨镜猛地举高,镜面的光芒直射柳毅的脸。

柳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在光芒中剧烈颤抖。照骨镜中映出他的本心——那是一个身穿青衫的秀才,正站在洞庭湖边,望着远处的龙女,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龙女……”柳毅喃喃自语,鬼脸面具“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掉在地上化作齑粉。

没有了面具的束缚,柳毅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他看着周围被破坏的矿洞,又看看自己手中的三叉戟,突然长叹一声:“我竟糊涂至此……”他对着众人深深一揖,“多谢诸位点醒。归墟古鼎和照骨镜,本就该留在归墟,镇护水脉。”

说罢,柳毅挥手驱散了水卒,自己则化作一道青光,朝着洞庭的方向飞去。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日后若归墟水脉再有异动,可持此符召我,柳毅定当前来相助。”一枚龙形符记落在吴邪手中,泛着温和的光芒。

众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宋生捡起地上的鬼脸面具碎片,笑着说:“看来《聊斋》里说得没错,再凶的精怪,心中也总有一丝善念。”

吴邪看着手中的照骨镜和龙形符记,又看了看舱内的归墟古鼎,忽然明白张华留下的字迹是什么意思——归墟的守护,从来不是靠某一件神器,而是靠人心的善念与彼此的相助。就像柳毅,虽一时糊涂,却终能被初心唤醒;就像宋生,虽是孤魂,却仍愿以书生之力相助。

胖子走到古鼎旁,拍了拍鼎身:“这下好了,老龙不闹了,咱们也能踏实回去了。胖爷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蒸两笼灵脉珠包子,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白媪和白秋练母女走到照骨镜前,镜面映出她们的身影,也映出远处归墟水脉渐渐恢复清澈的景象。白媪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多谢诸位相助,归墟水脉得以安宁,我母女二人永世不忘。”

宋生将残本还给吴邪,眼中满是欣慰:“张华先生若在天有灵,见此情景,定会十分高兴。”他看了看天边的朝阳,“我也该走了,恩师的嘱托已了,我也能安心去投胎了。”说罢,他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晨光中,只留下那本《聊斋志异》,落在吴邪手中。

众人将归墟古鼎重新送回归墟渊底,又把照骨镜藏回龙火矿遗址,还在矿洞入口设下诗文结界,防止外人闯入。做完这一切,他们乘船离开了珊瑚螺旋,朝着望鲸湾的方向驶去。

船行在平静的海面上,阳光洒在甲板上,温暖而明亮。吴邪翻着宋生留下的《聊斋志异》,忽然在《白秋练》篇的末尾看到一行新的批注,正是宋生的笔迹:“世间万物,皆有本心。初心不失,纵是精怪,亦能成佛;初心若失,纵是神佛,亦能成魔——宋生记”。

胖子在一旁剥着橘子,闻言笑道:“这秀才说得还挺有道理。不过胖爷不管什么初心不初心,只要有包子吃,有小哥和天真在,去哪都踏实。”

张起灵走到吴邪身边,看着他手中的书,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远处的望鲸湾已经隐约可见,沙滩上的花灯架还在,包子铺的炊烟袅袅升起,像是在迎接他们的归来。

但吴邪知道,这并不是结束。归墟的水脉虽暂时安宁,可世间的精怪神器无数,总有新的故事在等待着他们。就像残本里的字迹还在不断更新,就像照骨镜还在龙火矿中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的召唤,就像柳毅留下的龙形符记,还在手中泛着淡淡的光芒。

船渐渐靠近望鲸湾,小海生和几个孩子正在沙滩上放风筝,看到他们的船,兴奋地朝着他们挥手。胖子站在船头,也朝着孩子们挥手大喊:“胖爷回来啦!带回来好东西啦!”

吴邪合上书,望着望鲸湾熟悉的景象,忽然笑了。他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迷途,只要身边有这些伙伴,有《聊斋》的诗文相伴,有归墟的灵脉守护,他们就一定能找到方向。

而在那本《聊斋志异》的最后一页,一行新的灵脉字迹正缓缓浮现,带着张华和宋生的期许:“归墟路远,初心为灯;诗文作舟,伙伴为朋——愿君此行,终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