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上布满了湿漉漉的苔藓,散发着腐殖土的气味,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咯吱”的声响,像是踩在朽木上。雾气在这里变得更浓,几乎能凝成水滴,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带着股甜腻的气息。听风罗盘的羽毛指针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前停住,剧烈地颤动着,直指礁石的底部。
“入口应该在这儿。”张起灵用黑金古刀敲了敲礁石,发出空洞的回响。他挥刀砍向礁石侧面的藤蔓,藤蔓下露出一道狭窄的石门,门上刻着鲛族的纹路,纹路里嵌着细小的雾珠,正缓缓流动。
阿海掏出鲛族古籍,将书页按在石门上,古籍的封面与石门的纹路刚好吻合。“咔嚓”一声轻响,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涌出浓郁的雾气,夹杂着微弱的吟唱声,像是有人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这声音……”吴邪的脚步顿了顿,定魂珠在掌心发烫,“和我在西沙海底墓听到的鲛人吟唱很像,但更悲凉。”
走进石门,里面是条狭长的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发光的贝壳,照亮了脚下湿滑的石阶。吟唱声越来越清晰,仔细听,能分辨出断断续续的词句:“雾散……核清……灵归……”
甬道的尽头是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的石台上嵌着一颗拳头大的灰色珠子,正是雾核。雾核周围缠绕着灰紫色的浊气,像无数条小蛇在蠕动,浊气蒸腾而上,化作雾气从溶洞顶部的缝隙钻出,流向归墟各处。石台前,几只雾甲兽正围着雾核转圈,头顶的触角不断晃动,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雾核被浊气污染得很严重。”灵汐举起界心石,红蓝光芒与雾核的浊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而且这浊气……和之前遇到的混沌余气不一样,更阴寒,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张起灵刚想上前,溶洞的阴影里突然飘出几道白色的身影,身影没有实体,像是由雾气凝成,面容模糊,却能看出鲛族的轮廓——是雾灵,古籍里记载的雾隐礁守护者。他们围着众人转圈,吟唱声变得急促,雾气里渐渐浮现出幻象:望鲸湾的渔民们全都昏睡在码头,渔船被雾气笼罩,渐渐下沉;王婶的包子铺着了火,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阿海的爷爷从海里走出来,伸手要拉他进雾里。
“大家别信!”灵汐将凝碧珠举过头顶,珠子的蓝光扩散开来,像一把伞挡住了幻象,“这些都是雾灵制造的幻象,他们不是敌人,是在求救!”她慢慢走向石台上的雾核,“他们的力量和雾核绑定在一起,雾核被污染,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雾灵们的吟唱声渐渐柔和下来,白色的身影在凝碧珠的蓝光里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最前面的雾灵伸出虚幻的手,指向雾核周围的浊气,指尖划过的地方,浊气泛起涟漪,露出下面淡淡的白光——那是雾核原本的颜色。
“得先驱散浊气,再用灵脉之力净化雾核。”清玄子掏出安期符,贴在石台四周,符纸的红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不断涌出的浊气,“凝碧珠能净化空间裂隙,应该也能净化这些浊气,灵汐,你和张起灵一起,用界心石和守墟者的力量引导凝碧珠的能量。”
灵汐将界心石按在雾核左侧,张起灵则将守墟者令牌贴在右侧,凝碧珠被两人托在雾核上方,蓝光顺着他们的手臂蔓延,与界心石的红蓝光芒、令牌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柱,笼罩住整个雾核。
浊气碰到光柱,发出刺耳的嘶鸣,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纷纷蜷缩成一团,化作黑烟消散。雾甲兽们不再呜咽,头顶的触角转向光柱,像是在助力。阿海将望鲸碑的粉末撒在光柱周围,金色的望鲸魂之力像萤火虫般融入光柱,吴邪则用定魂珠的白光护住众人的魂脉,防止浊气反扑。
胖子举着火焰喷射器守在溶洞入口,艾草的浓烟顺着他的动作飘向四周,将漏进来的雾气挡在外面。他时不时往溶洞里喊一嗓子:“我说你们快点啊!胖爷的胳膊都举酸了!再不快,外面的雾都要把船淹了!”
半个时辰后,雾核周围的浊气终于消散殆尽,灰色的雾核重新变得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白光,像一颗凝固的露珠。雾灵们的吟唱声变得欢快,白色的身影在溶洞里跳起了舞,雾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不再是甜腻的迷魂雾,而是带着草木清香的纯净雾气。
“成了!”阿海兴奋地大喊,爷爷的笔记在他手中发出金光,书页上的雾隐礁词条旁多了道清晰的白光印记,“雾核净化了,迷魂雾很快就会散了!”
就在这时,雾核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白光里渗出一丝极淡的黑气,快得像流星划过。灵汐刚想伸手触摸,那丝黑气就消失了,雾核重新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界心石的光芒闪了闪,石面上的灵脉图里,雾隐礁的区域彻底亮了起来,但在归墟最深处,有个极小的黑点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刚才那是什么?”吴邪皱起眉头,定魂珠在掌心微微发烫,“那黑气……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张起灵收起守墟者令牌,指尖划过黑金古刀的刀刃:“是浊气的源头,不在雾隐礁。但现在不是找它的时候,先回望鲸湾,看看村里的情况。”
雾灵们送他们到石门边,最前面的雾灵递给灵汐一颗透明的珠子,珠子里裹着一缕雾气,正是纯净的雾核之力。“这是‘雾引珠’。”雾灵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清晰,像风吹过树叶,“以后若有迷雾挡路,它能为你们指引方向。归墟深处的‘沉渊’,黑气正从那里冒出来,你们要小心。”
走出石门时,外面的雾气已经淡了很多,阳光穿透雾气洒在礁石上,泛着细碎的金光。玄冰鲛还在船边等候,尾鳍划出的灵痕比之前更亮了。众人登上渔船,回望雾隐礁,礁石上的雾气正慢慢散去,露出下面青翠的苔藓和彩色的贝壳,像一座沉睡的宝库。
返程的路上,海面越来越清澈,雾气渐渐消失,望鲸湾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起来。码头边,阿福和渔民们正朝着他们挥手,王婶的包子铺前又排起了长队,蒸笼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和远处的炊烟交织在一起,温暖得让人安心。
“总算回来了!”胖子站在船头,伸了个懒腰,“胖爷这就去找王婶,今天非得学会做包子不可,下次再去冒险,胖爷自己蒸一笼带着,再也不用抢别人的了!”
灵汐握着那颗雾引珠,珠子里的雾气轻轻晃动,映出望鲸湾的码头和渔船。她看向张起灵,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海面,守墟者令牌在他掌心泛着柔和的红光,与界心石的光芒相互呼应。
“沉渊……”灵汐轻声念着雾灵说的名字,界心石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这个名字,“你说,那里会有什么?”
张起灵转过头,目光落在码头的人群上,王婶正笑着给一个小孩递潮汐糕,阿海和爷爷的笔记站在槐树下,指着海面说着什么,吴邪则在帮渔民修理渔网。“不管有什么,我们一起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守墟者的责任,就是守住这些。”
渔船靠岸时,艾草的浓烟还没散尽,却已经闻不到一丝甜腻的雾气了。王婶第一时间冲上来,给每个人递上热乎的包子:“可算回来了!你们走后,雾气就慢慢散了,阿福他们都醒了,就是还犯困,我给他们熬了醒神汤。”
阿福挠着头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新织的渔网:“灵汐姑娘,张小哥,谢谢你们!这渔网是我连夜织的,给你们下次出海用!”
灵汐接过渔网,网眼里还带着新麻线的气息。她举起雾引珠,珠子里的雾气化作一道光带,绕着码头转了一圈,然后融入了望鲸碑的光芒里。望鲸碑的金光更盛了些,笼罩着整个望鲸湾,像是在守护着这片海的安稳。
接下来的几天,望鲸湾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渔民们出海捕鱼,收获比之前更多,网里的鱼鲜活乱跳;王婶的包子铺前,胖子每天都准时报道,穿着围裙跟着王婶揉面,虽然每次都把面粉撒得满地都是,但包出来的包子越来越像样了;阿海把雾隐礁的经历补到爷爷的笔记里,还画了雾灵和雾甲兽的插图,引得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灵汐和吴邪坐在码头的木桩上,看着胖子在包子铺里忙得团团转,忍不住笑了。吴邪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归墟的地图,雾隐礁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雾核、雾灵、沉渊线索”:“你说雾灵提到的沉渊,会不会和归墟的起源有关?爷爷的笔记里提过,归墟是‘万物归处,沉渊为核’,但从来没人去过沉渊,都说那里是归墟的禁地。”
灵汐的指尖划过界心石,石面上映出归墟的全貌,最深处的位置一片漆黑,正是沉渊的方向,那里的灵脉纹路几乎看不见,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断了:“界心石也探不到沉渊的情况,那里的灵脉太弱了,弱得像没有生命。但雾核里渗出的黑气,肯定和沉渊有关,或许那里才是所有危机的源头。”
张起灵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从雾隐礁带回来的贝壳,贝壳内壁映出的不是海面,而是沉渊的模糊轮廓——漆黑的深渊里,隐约有红光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外面。“沉渊的浊气在扩散,比我们想的快。”他把贝壳递给灵汐,“但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望鲸湾刚稳定,渔民们需要时间恢复,我们也需要准备得更充分。”
灵汐握紧贝壳,贝壳的温度冰凉,却让她莫名地安心。她看向望鲸湾的码头,胖子正举着刚蒸好的包子朝他们挥手,王婶在旁边笑着骂他“毛手毛脚”,阿海和孩子们围着听风罗盘,好奇地看着指针转动。
“好。”灵汐笑着点头,“我们等准备好再去。不管沉渊里有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望鲸湾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夕阳西下,望鲸湾的海面被染成金红色,海浪拍打着码头的木桩,发出温柔的声响。界心石和凝碧珠的光芒在玉盒里相互交织,映出归墟的灵脉与潮汐,平稳而温暖。雾引珠里的雾气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沉渊的秘密,又像是在等待着下一次的出发。胖子的笑声、渔民的吆喝声、孩子们的嬉闹声,顺着海风传遍了整个望鲸湾,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最安稳的守护之歌。
望鲸湾的渔汛总在初秋准时到来,往年这时节,码头早挤满了归航的渔船,网里的黄花鱼、带鱼堆得像小山,渔民们的吆喝声能盖过海浪。可今年却透着古怪——连续三天,出海的渔船都空着网回来,渔网边缘还挂着细碎的黑色黏液,闻着有股铁锈般的腥气。
阿福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他凌晨出海时,原本热闹的渔场竟连条小鱼都看不见,海水比平时凉了好几度,船底还总被什么东西轻轻撞着,像是有生物在跟着。“邪门得很!”他蹲在码头边,用树枝拨弄着渔网里的黏液,黏液一碰到空气就变成黑色粉末,“我活了三十年,从没见过这玩意儿,连老渔民都说,这是沉渊方向飘来的‘浊涎’。”
灵汐刚把雾引珠放进望鲸碑旁的玉盒,就看到码头围满了人。她走过去时,阿海正抱着爷爷的笔记,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飞快滑动,额角全是汗:“找到了!爷爷写了‘沉渊浊涎’——‘沉渊底藏浊气之源,源动则浊涎泛海,染渔则鱼亡,触舟则舟腐’,还画了沉渊的入口,在‘墨礁群’的缝隙里,只有每月初一的‘无月潮’才会打开!”
界心石突然在灵汐掌心震动,红蓝光芒映出归墟的灵脉图,沉渊的位置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渗出细密的红纹,像血管般沿着灵脉蔓延,所过之处,灵脉的蓝色光芒都黯淡了些。“浊涎只是开始,沉渊的浊气在往外溢。”她指尖划过石面,红纹最密集的地方标注着“沉渊核心”,“要是等浊气染遍归墟的灵脉,望鲸湾的海水会变臭,鱼虾会灭绝,连槐树叶都会掉光。”
张起灵这时已经检查完渔船的船底,几艘老旧渔船的船底沾着浊涎,木板都泛着黑,轻轻一敲就掉渣。他擦了擦手上的粉末,守墟者令牌在掌心泛着红光:“无月潮还有七天,我们得提前准备。沉渊比碎墟海危险,里面的浊气能蚀骨,普通的灵珠挡不住。”
消息传开后,望鲸湾的人立刻行动起来。王婶把铺子关了,搬出自家的老木箱,里面装着晒干的“驱浊草”和“沉渊糕”——驱浊草是用深海的灵藻晒的,点燃后烟能驱浊气;沉渊糕加了玄冰鲛的鲛珠粉,抗饿还能护脾胃。“这沉渊糕是我当家的当年准备去沉渊时做的,后来没去成,就一直存着。”她把糕点装进油纸包,眼眶有点红,“你们带上,路上吃,别饿着。”
阿福和几个年轻渔民扛着斧头,在码头边的槐树下劈木头:“我们要把渔船加固,用玄冰鲛的鳞混合桐油涂船底,能防浊涎腐蚀。还准备了几十盏‘灵火灯’,沉渊里黑,这灯能照三里远,还能烧浊气。”
玄水龟和玄冰鲛族群也来了。玄水龟的龟甲上驮着十几颗“镇浊珠”,珠子泛着暗金色的光:“这是用沉渊边缘的‘镇浊石’磨的,能挡住浊气蚀骨,比普通灵珠管用十倍。玄冰鲛会帮你们引路,墨礁群的缝隙窄,只有它们能辨出安全的航道。”
胖子抱着一坛米酒跑过来,酒坛上贴着“驱浊酒”的红纸:“这是胖爷用驱浊草泡的,喝一口能暖身子,还能防浊气入肺。我还带了二十个肉包子,路上饿了就吃,这次绝对够,不用抢!”
接下来的七天,望鲸湾像上了弦的钟,连孩子们都帮着捡贝壳——贝壳磨成粉混合桐油,能涂在衣服上防浊涎。灵汐和众人每天都在码头练习“五力合一”,界心石的红蓝光芒、守墟者令牌的红光、定魂珠的白光、望鲸魂的金光、正气之源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光盾,能挡住浓得化不开的浊气。
无月潮的前一天,渔船终于加固好了。船身涂着泛着银光的鲛鳞桐油,船舱里堆满了驱浊草、灵火灯和沉渊糕,船尾挂着灵汐画的“驱浊符”,符纸用鲛族的墨汁画的,能在水里保持不烂。阿海把爷爷的笔记和鲛族古籍装进防水的木盒,还特意带了支炭笔,准备把沉渊的景象画下来。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望鲸湾的码头却挤满了人。王婶把最后一包沉渊糕塞进灵汐手里,又给每个人塞了个香囊,里面装着驱浊草:“到了沉渊,别硬拼,要是不行就往回走,我们在码头等你们。”阿福和几个渔民举着烟火筒,大声说:“要是看到烟火,就知道我们来接应了,别怕!”
渔船驶离望鲸湾时,海面很平静,连风都停了。玄冰鲛游在船侧,尾鳍划出的灵痕像一串银色的星子,指引着方向。胖子靠在船舷上,啃着肉包子,含糊不清地说:“等这次回来,胖爷非得让王婶教我做沉渊糕不可,这糕点比包子还抗饿,下次再去冒险,我自己带一筐!”
吴邪笑着递给他一张油纸:“先把你嘴角的油擦了,沉渊里可没地方给你洗。对了,你那驱浊酒,可得省着点喝,别没到沉渊就喝完了。”
越往墨礁群走,海水的颜色越暗,从碧蓝变成深靛,最后竟成了墨黑色,连阳光都穿不透。灵汐点起灵火灯,昏黄的灯光穿透海水,照出周围的礁石——墨礁群的礁石全是黑色的,表面布满了尖锐的棱角,像被浊气侵蚀过的骨头,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黑气,正是浊涎的源头。
“前面就是入口了。”玄水龟的声音从灵珠里传来,“墨礁群最中间的缝隙,只有无月潮时才会打开,你们得快点,潮水只开两个时辰。”
渔船小心地穿过礁石缝隙,缝隙里的黑气越来越浓,呛得人喉咙发痛。灵汐立刻点燃驱浊草,浓烟在船周围形成一道屏障,黑气碰到浓烟就像潮水般退去。突然,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听风罗盘的羽毛指针疯狂转动,发出“嗡嗡”的轻响。
“有东西在下面!”张起灵按住黑金古刀,刀身微微震动,指向船底。灵汐将界心石的光芒调亮,蓝光穿透海水,照出一只巨大的触手——触手全是黑色的,表面布满了脓包,正朝着渔船抓来,脓包破裂时,流出的正是浊涎。
“是浊触兽!”阿海翻着爷爷的笔记,声音有点发颤,“爷爷写了,浊触兽是沉渊的守门兽,有几十条触手,能缠住渔船拖进沉渊,还会喷浊涎腐蚀船身!”
胖子立刻举起火焰喷射器,青蓝色的火焰裹着驱浊草的浓烟,射向触手。火焰碰到浊涎,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的烟雾升腾起来,触手猛地缩回水里,留下几道烧焦的痕迹。可没等众人松口气,船身四周突然伸出十几条触手,像一张黑色的网,将渔船牢牢缠住。
“用五力合一!”灵汐大喊着,将界心石举起来,红蓝光芒在船头亮起。张起灵的守墟者令牌、吴邪的定魂珠、阿海的望鲸魂、清玄子的正气之源同时发力,五道光芒交织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射向缠住船身的触手。
光柱碰到触手,发出刺耳的嘶鸣,黑色的触手瞬间被烧成灰烬,浊涎落在海面上,变成黑色粉末。浊触兽在水里发出凄厉的嘶吼,再也没敢出来。渔船挣脱束缚,飞快地穿过缝隙,进入了沉渊。
刚进入沉渊,周围的景象就变了。没有海水,只有浓稠的黑气,像墨汁般裹着渔船,灵火灯的光芒只能照到身前三尺远。耳边传来隐约的嘶吼声,像是无数生物在黑暗中游动,还有“滴答”的声响,是浊涎从上方滴落,砸在船板上发出的声音。
“这里不是海,是‘浊气海’。”清玄子点燃第二把驱浊草,浓烟让周围的黑气淡了些,“沉渊是归墟的底,没有海水,只有凝聚的浊气,我们得小心,别让浊气进了口鼻。”
灵汐举起雾引珠,珠子里的雾气化作一道银色的光带,指向黑暗深处:“雾引珠在指路,沉渊核心应该在前面。大家把镇浊珠握紧,别松开,这珠子能帮我们挡住浊气蚀骨。”
渔船跟着光带前行,周围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灵火灯的光芒突然照到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紧接着,更多的眼睛出现了,密密麻麻,围着渔船游动。“是浊影鱼!”阿海的声音有点抖,“爷爷写了,浊影鱼没有实体,是浊气化形的,会钻进人的毛孔,让人全身溃烂!”
张起灵突然拔出黑金古刀,刀身的红光劈开黑气,照出周围的浊影鱼——它们像透明的影子,只有眼睛是红色的,正朝着渔船扑来。“用灵火!”他大喊着,将刀身的红光甩向灵火灯,灯光瞬间暴涨,变成一道火圈,将渔船围住。浊影鱼碰到火圈,发出“吱吱”的声响,化作黑色的烟雾消散。
胖子趁机将驱浊酒洒在船板上,酒液碰到黑气,冒出蓝色的火苗,周围的黑气被烧得退开了些:“这驱浊酒还真管用!胖爷早知道多泡几坛了,现在就剩半坛了!”
吴邪的定魂珠在掌心亮得刺眼,刚才有几条漏网的浊影鱼钻进了船舱,被定魂珠的白光挡住,化作了粉末。“大家别大意,沉渊的浊气比我们想的厉害,连浊影鱼都这么难对付,前面的危险肯定更多。”他把定魂珠的白光分给众人,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护住每个人的毛孔。
渔船继续前行,雾气光带突然拐向下方。灵汐低头一看,黑气下面是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里泛着红光,像是有岩浆在流动,嘶吼声正是从裂缝里传来的。“沉渊核心在裂缝下面。”她握紧界心石,红蓝光芒映出裂缝的深度,“至少有百丈深,我们得把渔船降到裂缝底。”
玄冰鲛突然加速,尾鳍拍打浊气,将渔船往下推。裂缝里的红光越来越亮,温度也越来越高,浊气变得稀薄了些,能隐约看到周围的岩壁——岩壁上布满了红色的纹路,像血管般跳动,缝隙里渗出浊涎,滴落在裂缝底,发出“滋滋”的声响。
“快到了!”阿海指着前方,裂缝底有一块巨大的黑色水晶,水晶周围缠绕着红色的浊气,正是沉渊核心。水晶的表面有一道裂缝,浊气正从裂缝里往外溢,染红了周围的岩壁。
就在这时,裂缝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岩壁上的红色纹路亮起,从里面钻出无数条红色的藤蔓——藤蔓上长满了尖刺,尖刺上挂着黑色的浊涎,正是之前在碎墟海遇到的隙藤,却比之前粗了十倍,颜色也变成了血红色。
“是血隙藤!”灵汐大喊着,将界心石的光芒调至最强,红蓝光芒形成一道光盾,挡住扑来的藤蔓,“它们被浊气染成了血红色,比之前更厉害,能吸干人的灵脉!”
血隙藤的尖刺碰到光盾,发出“咯吱”的声响,光盾的光芒渐渐黯淡。张起灵纵身跃起,黑金古刀的红光劈向藤蔓的根部,藤蔓被砍断的地方流出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落在地上冒出黑色的烟雾。“快去核心!”他大喊着,“只有净化核心,才能让血隙藤消失!”
灵汐和吴邪立刻冲向黑色水晶,阿海和清玄子则挡住追来的血隙藤。灵汐将界心石贴在水晶上,红蓝光芒顺着水晶的裂缝往里钻,试图驱散里面的浊气。吴邪将定魂珠放在水晶顶端,白光与红蓝光芒融合,形成一道光柱,射向水晶内部。
可浊气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强,光柱刚进入水晶,就被红色的浊气挡了回来。水晶的裂缝越来越大,更多的浊气溢出来,周围的血隙藤也变得更粗,尖刺上的浊涎滴得更快。“用凝碧珠!”灵汐突然想起怀里的凝碧珠,她将珠子掏出来,蓝光与光柱融合,形成一道更强大的光箭,射向水晶内部。
光箭穿透浊气,击中水晶的核心,红色的浊气开始消散,水晶的裂缝渐渐缩小。周围的血隙藤失去了浊气的滋养,开始枯萎,红色的汁液变成黑色,落在地上化作粉末。
就在众人松口气时,水晶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从裂缝里钻出一道巨大的黑影——它全身由红色的浊气凝聚而成,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扇动时会洒下浊涎,头顶的独角泛着红光,正是浊气之源的守护者“浊魇”。
“是浊魇!”阿海的声音都在抖,爷爷的笔记里画着它的样子,旁边写着“浊魇生沉渊底,掌浊气之源,触之则魂灭”,“它是浊气之源的守护者,比浊触兽和血隙藤加起来还厉害!”
浊魇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翅膀扇动出一道红色的浊风,朝着众人扑来。浊风所过之处,岩壁都被腐蚀出坑洼,灵火灯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半。张起灵立刻将守墟者令牌的红光调至最强,与黑金古刀的红光融合,形成一道红色的光墙,挡住浊风。
“用五力合一!”灵汐大喊着,界心石、凝碧珠、定魂珠、望鲸魂、正气之源同时发力,五道光芒交织成一道金色的光矛,射向浊魇的独角——那是它的弱点,独角里藏着浊气之源的核心。
光矛击中独角,浊魇发出凄厉的嘶吼,独角裂开一道缝,红色的浊气从缝里往外溢。它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翅膀上的浊涎也变成了黑色粉末。灵汐趁机将凝碧珠的蓝光注入独角的裂缝,蓝光顺着裂缝蔓延,彻底驱散了里面的浊气。
浊魇的身体化作红色的烟雾,消散在裂缝里。黑色水晶的裂缝彻底愈合,表面的红色纹路也消失了,恢复了原本的黑色,不再有浊气溢出。沉渊的黑气开始消散,周围的嘶吼声也消失了,只剩下灵火灯的光芒在闪烁。
“成了!”胖子兴奋地大喊,举起手里的半坛驱浊酒,“我们成功了!沉渊的浊气之源被净化了!”
灵汐靠在水晶上,喘着粗气,界心石在她掌心泛着柔和的红蓝光芒,映出归墟的灵脉图,沉渊的位置不再渗出红纹,灵脉的蓝色光芒重新变得明亮。她看向张起灵,发现他也在看她,守墟者令牌的红光与界心石的光芒相互呼应,像两颗跳动的心脏。
“我们做到了。”灵汐笑着说,声音有点沙哑。
张起灵点点头,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块从水晶上敲下的碎片:“留个纪念,以后看到它,就想起我们在沉渊的事。”
吴邪和阿海也走过来,阿海正用炭笔在爷爷的笔记上画沉渊核心的样子,脸上满是兴奋:“我要把这次的经历都记下来,让以后的人知道,我们望鲸湾的人,守住了归墟。”
清玄子看着渐渐消散的黑气,笑着说:“我们该回望鲸湾了,王婶和渔民们肯定在等我们,说不定王婶已经蒸好包子,等着给我们庆功呢。”
渔船开始上升,离开沉渊核心。裂缝里的红光渐渐消失,黑气也彻底消散,露出外面的墨礁群,缝隙里的浊涎已经变成了白色的泡沫,轻轻一碰就碎了。玄冰鲛游在船侧,尾鳍划出的灵痕比之前更亮,像是在庆祝胜利。
胖子靠在船舷上,喝了口驱浊酒,又啃了个肉包子,满足地叹了口气:“回去之后,胖爷要先吃十笼包子,再让王婶教我做沉渊糕,下次再去冒险,胖爷要自己带一筐,再也不用抢别人的了!”
灵汐握着那块水晶碎片,碎片的温度很凉,却让她觉得很安心。她看向远处的望鲸湾,虽然还看不见,但她能想象到,码头肯定挤满了人,王婶举着包子在等他们,阿福和渔民们举着烟火筒,孩子们在槐树下蹦蹦跳跳。
渔船穿过墨礁群时,海面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碧蓝的海水里能看到小鱼在游动,偶尔有几条黄花鱼跃出水面,像是在欢迎他们回来。灵火灯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
“快到了!”阿海指着前方,望鲸湾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起来,码头的木桩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像是在庆祝他们的归来,“你们看,王婶在码头边!”
灵汐抬起头,果然看到王婶站在码头边,穿着蓝色的布衫,手里举着个油纸包,正朝着他们挥手。阿福和几个渔民举着烟火筒,看到渔船,立刻点燃了烟火,彩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炸开,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胖子兴奋地站起来,朝着码头挥手:“王婶!我们回来了!快给胖爷准备包子,胖爷饿了!”
吴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马上就能吃到了。你那沉渊糕,也能让王婶教你做了。”
张起灵站在船尾,望着越来越近的望鲸湾,守墟者令牌在他掌心泛着柔和的红光,与界心石的光芒相互呼应。他想起在沉渊的危险,想起众人的配合,想起望鲸湾的日常,突然觉得,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一群人的并肩——是王婶的包子,是渔民的烟火,是玄冰鲛的指引,是每个人心里对这片海的热爱。
渔船靠岸时,王婶第一时间冲上来,给每个人递上热乎的包子:“可算回来了!你们走后,望鲸湾的海水就变清了,渔民们昨天出海,捕到了好多鱼,都等着给你们庆功呢!”
阿福和渔民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沉渊的事,孩子们则围着阿海,要看他画的沉渊核心,眼睛里满是好奇。灵汐握着那块水晶碎片,站在码头边,望着望鲸湾的景象——槐树叶绿得发亮,渔船整齐地停在码头,王婶的包子铺前飘着热气,渔民们的笑声顺着海风传遍了整个海湾。
界心石在她掌心轻轻震动,红蓝光芒映出归墟的灵脉图,所有的灵脉都泛着明亮的蓝光,平稳而温暖。凝碧珠和雾引珠的光芒在玉盒里相互交织,像是在诉说着这次的冒险,又像是在等待着下一次的守护。
胖子已经开始缠着王婶,要学做沉渊糕,王婶笑着答应了,说明天就教他。吴邪和阿海坐在码头的木桩上,翻着爷爷的笔记,讨论着下次要去的地方。张起灵则靠在槐树下,手里拿着那块水晶碎片,望着远处的海面,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平静。
灵汐知道,这次的冒险结束了,但守护的路还很长。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危险,新的秘境,新的敌人,但只要望鲸湾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包子的香味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海风的咸湿和包子的香气,这是望鲸湾的味道,是家的味道,是她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味道。
望鲸湾的晨雾里总混着两种香气,一种是王婶包子铺飘来的虾仁鲜气,另一种是胖子在院子里折腾出的甜香——自从从沉渊回来,他就天天缠着王婶学做沉渊糕,可惜手艺实在不敢恭维,昨天还把一锅鲛珠粉熬成了黑疙瘩,气得王婶差点把木勺塞他手里让他自己悟。
“王婶,您再教我一次呗!”胖子围着灶台转,脸上沾着面粉,像只刚滚过面缸的熊,“上次是火大了,这次我盯着柴火,保证不糊!”王婶无奈地把装鲛珠粉的瓷罐递给他:“慢着点倒,别又撒一地,这鲛珠粉是玄冰鲛族送的,可贵着呢!”
灵汐坐在槐树下,手里捏着那块从沉渊带回来的水晶碎片,碎片在晨光里泛着淡黑的光,映出望鲸湾的码头。界心石就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红蓝光芒平稳得像望鲸湾的潮汐,石面上的灵脉图里,归墟各处都亮着柔和的蓝光,连沉渊的位置都不再漆黑,只是在最东边的“星落湾”区域,有一缕极淡的金光在轻轻闪烁,像颗快熄灭的星子。
“灵汐姐!你快来看!”阿海抱着爷爷的笔记跑过来,裤脚沾着海水,手里还拎着个鱼篓,“今天凌晨跟阿福叔出海,渔网里捞上来这东西!”鱼篓里铺着层海草,草上躺着几颗指甲盖大的光点,泛着淡淡的金色,碰一下就会融进皮肤里,留下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