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曹金虎带领队伍从滁州过长江,沿着长江一线去了松江府上海县。
大少准备安排他们在上海县登船去台湾。
大少自己在滁州同他们分兵,去了南昌府,他要到奉新北乡雅溪牌坊村去挖一个人。
这个人在崇祯元年的时候高考落了榜,正在家里怀疑人生,失落的很,在这个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有人愿意高薪聘请,这时候的成功率是极高的。
这条路没走过,路上行人车马也多,沿途还得停下来问问路,走合肥,过九江,又是跑马又是乘船的,沿途没少折腾,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用了十来天才到达奉新县,找到这个叫雅溪牌坊村的地方。
一群小孩在村口嬉戏打闹,月儿独自上前,拦住一个正在追逐他人的小孩。
之所以拦住这个小孩问路,也是因为这小孩的穿着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家境应该是个殷实的,这样的小孩一般不怕生人。
见有人拦路,小孩停下脚步看着月儿,好奇的问:“这位姐姐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月儿笑笑,从挎包里抓出几颗糖来,伸手拉住小孩的手,把糖放在小孩手心,不好意思的道歉:
“对不起啊小弟弟,姐姐不是有意要拦你,姐姐是到这村里找人。
见小弟弟你聪明伶俐的,肯定是啥事都知道的聪明小孩,找你打听肯定没错,这才把你拦下的,你不要怪姐姐哦。”
小孩被人夸聪明,手里又得了糖,自然高兴:“小宝就是这村里的人,要在这村里找人,问小宝肯定没错的,姐姐是要找谁。”
“告诉姐姐,知道宋应星宋举人家住哪里吗?”
“宋应星,宋举人?你是要找我爷爷吗?”
月儿大喜:“你爷爷是宋应星?”
小孩摇头:“小宝不知道宋应星是不是我爷爷,只有这个村里只有两个举人老爷,都姓宋,一个是我大爷爷,一个是我爷爷。”
好吧,这肯定是宋应星那老先生的孙子没错了。
程风点头:“应该是他家没错了。”
月儿笑笑:“你叫宋小宝是吧?”
“是,我就是小宝,宋小宝。”
“能带我们去你家拜见你爷爷吗?”
“可以的,爷爷正好在家,你们跟我来。”
程风把缰绳递给石达开,快走几步和小孩宋小宝并齐:“小宝,你爷爷最近心情可好?”
“不知道。”
“爷爷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骂人,喜不喜欢打你小屁屁。”
“不知道。”
“爷爷爱不爱笑,爱不爱夸奖你聪明?”
小宝停下了脚步,还真的思考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程风无语,小孩一问三不知,套话完全失败。
走进村子,过了十来间土坯民房,一座大庄园映入眼帘。
宋小宝那座庄园:“那院子就是我家。”
程风打量着这一座古朴的大院,虽然有些陈旧,但大户人家的气势还是不减。
毕竟是家里出过尚书的,这气派就是不一样,哪怕家道已经中落,这座古朴的院子依然透着一股股的书香。
来到大门口,大门并没有关,也没有发现有守大门的庄丁,看来家里应该是连佣人都没有了。
曾经的辉煌,如今就只剩下左右两边的抱鼓石还透着文气,张显着主家过去的不凡。
宋小宝翻过门槛,边往院子里跑,一边大声的喊:“爷爷,爷爷,也有人来找你。”
看着宋小宝跑进院子,程风没有跟进去,就连大门前的石阶都没有踩上去,而是站在了后阶下等待。
只一小会的时间,宋小宝就带着一个二十三四岁年纪的书生走了出来。
书生被儿子拉到门口,就看见自家门外一名穿着不凡的小少爷,所以身边跟着两个俊俏的小丫鬟。
丫鬟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少年,大门外不远的地方,还有好大的一群人,人人手里都牵着马,估摸着人数不下一百之数,这气势有些吓人。
书生忙走到台阶上,拱手朝程风一礼:“这位公子请了,在下宋士慧,请问公子找家父有何贵干?”
程风也拱手回礼:“宋先生好,学生乃山东登州府程知秋,特来此地拜会宋应星老先生,请问这里可是宋老先生的家?”
“正是,敢问程公子可是大明御赐游玩使,山东登州府的虚谷公子?”
“正是学生,宋先生知道学生?”
宋士慧笑道:“虚谷公子大名,在当今士子中如雷贯耳,是大家公认的神童,在下还拜读过公子的几篇诗作,着实受益匪浅。”
脸有些红,这个话题不能聊,程风果断转移话题:“敢问宋老先生可在家?”
“在的,在的,虚谷公子里面请。”
程风回头嘱咐吴钟:“哥哥们在外面等候,没有主人家同意,不要靠近大门。”
吴钟得令:“公子放心,我们只在院子外等待。”
程风回头:“宋先生前面请。”
“请。”
宋士慧牵着宋小宝在前面引路,程风在身后紧紧跟随。
进了宋家堂屋,宋士慧引导程风在正堂右手坐了,先给程风斟了杯茶,才拱手说道:“虚谷公子稍等,在下去请家父,先失陪。”
程风拱手:“宋先生客气。”
宋士慧又交代宋小宝:“小宝,你在这里陪公子小坐,为父去请你爷爷过来。”
宋小宝爬上一张椅子坐好:“爹爹放心,小宝省的。”
“小宝真乖。”宋士慧伸手摸摸宋小宝的头,转身退回后院。
程风看着退回后院的宋士慧,心里感叹不已,始终是大家族,哪怕是家道中落了,那一言一行,一步一趋皆是规矩。
一盏茶不知,后院传来脚步声,程风知道,肯定是宋应星那老爷子来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显得自己毕恭毕敬的。
很快,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进了中堂,宋士慧紧随其身后。
人刚跨进中堂,程风就一拱手,对着老头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学生山东登州府程风程知秋,见过宋老先生。”
……
老头宋应星这辈子运气都不怎么好,十六岁中秀才,二十九岁中举人,还是举人试第三名,而他大哥是举人试第二十六名。
兄弟俩同时中举,而且还是奉新县众士子中唯二的两名举人,因此宋应星与他大哥宋应升一起并称奉新二宋。
自那中举之后,就没了考试的运气,真的是年年考试年年落,年年落榜年年考,这一考就考到四十二岁依然落榜。
自从崇祯元年再次落榜之后,老头是心灰意冷,对自己的前途感觉到渺茫。再考下去,胡子都要发白了,那进士老爷的路,依然是遥遥无期。
这半年来,老头在家里是冥思苦想,可思来想去,自己的仕途都是一片渺茫,老头彻底的丧失了信心。
已经决定放弃仕途,准备去找个地方当个教书先生算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还真在崇祯七年跑去江西分宜县(今新余市)当了个没有编制的教谕,干了五年老师的工作,一直混到崇祯十一年,才被提拔为一个从九品推官。
今日里老头就在书房里思考人生,见到自己的大儿子匆匆来到书房告之,大明的那个御赐游玩使,山东登州的虚谷公子前的拜访。
这个虚谷公子,近年来名气可大的不行,单是从西湖诗会和秦淮河流出来的诗词就让他名声鹊起。
加上他在秦淮河新谱写的那几首新词牌,更是让他成为词牌创新的第一人,受到南北青楼名妓们的吹捧。
宋应星知道,这个小孩年纪不大,但名气大得很,背景靠山也硬。
虽然不知道这个虚谷公子来拜访自己是为何事,也不敢怠慢。
宋老头急匆匆的来到客厅,刚跨进中堂,就见那小孩给自己鞠深躬行礼。
宋应星虽是举人功名,但在程风面前也不敢托大,虽说这小屁孩啥功名也没有,可经不住人家背后靠山硬啊。
“虚谷公子请起,公子行此大礼,老夫担待不起。”见程风给自己行这么大的礼,一点不敢托大,只能紧跟上前几步,亲手把程风扶起。
两人一阵的寒暄,你来我往,客气了几个来回,这才分宾主坐了,宋士慧立在老头身边,负责端茶倒水。
宋应星笑问:“公子千里迢迢来到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程风笑笑:“学生听闻,老先生赋闲在家,学生这里正好有一个职位,觉得非常适合老先生,便想请老先生出山相助。”
宋应星听不明白,什么叫正好有个职位,莫非你家要请私塾先生?
“老夫记得公子是袁尚书的弟子,怎的还有另请先生?”
程风笑道:“不是我家要请先生,是旧港宣慰司的苏禄郡主想请先生去主持旧港的工部。”
宋应星这才想起来,这小屁孩和那个统一了南海,重新恢复了旧港宣慰司的苏禄郡主也是熟人。
宋应星客气道:“老夫只是区区一举人功名,怕是难以胜任。”
程风笑了:“先生真是太谦虚了,老先生你是知道的,旧港宣慰司刚才回归大明。
那里可是大明丢失了一百多年的疆域,现在好不容易被收回来,更需要无数的有识之士去帮助郡主巩固旧港的根基,可那里严重缺乏人才。
现在郡主在东番岛上建了很多的作坊,有炼铁炼钢的,造各种机关工具的,造船舶的,造纸的,搞印刷的。
虽各种作坊不胜数,可缺少一个有能力的,可以统管全局的,在手工业这方面又比较了解的负责人。
学生知道了郡主的苦恼,便想到了老先生你是这方面少有的大师,特别向郡主推荐,希望能请先生你到那里去主持大局。”
“你是说请老夫去那里主持大局?当那里的工部尚书?一个宣慰司,怎么会有工部尚书这样的职务?”
程风无语:“先生悟错了,我只是说那个工作的性质,类似于工部尚书,不是说那里有工部尚书的职务。
其实那里没有工部,只有工业部,主管的也不叫尚书,而是叫工业部部长。
工业部也不像工部那样,还要负责水利,房屋的营造。
那边的工业部只负责工业方面的工作,比如说机械厂,造船厂,钟表厂,造纸厂,织布厂,纺纱厂等等。
而修水利和维修河床这些事情,另归水利部管。修建房屋,城墙等归建设部管,修桥梁,道路这一类的,归交通部管。”
这都是他喜欢的事情,但宋应星有些犹豫:“公子你说的这这份差事,老夫确实有兴趣,只是老夫还有老母亲需要侍奉,离家太远,恐有不便。”
程风看看这个曾经辉煌无比,如今却已经败落的家庭,笑道:“老先生,这可是一份饷银很高的差事,包吃包住,一月还有五十两的饷银可拿。
不但饷银拿得高,你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机器, 绝大部分的机器都是老先生你平生未见过的。”
宋应星没有回话,站在他旁边的宋士慧说道:“父亲,侍奉奶奶有我和弟弟,你老不用担心。”
说实话宋应星也是心动了,毕竟一月五十两的饷银,快赶上县令一年的饷银了(明朝七品县令的年饷是五十五两),这么高得饷银,就算是做到布政使也拿不到。
然而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各种各样没有见过的机械,这才是让他怦然心动的诱惑。
宋应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道:“这事老夫不敢做主,需要和家母及家兄商议才能答复。”
程风笑笑:“这是大事,商议是应该的。”
“静生(宋士彗,字静生),代为父陪公子小坐,为父去寻你大伯,公子失陪。”
宋应星起身,交代宋士慧陪好客人,便告辞离开。
很快,宋家后院就汇聚了几个人,宋应星的母亲魏氏,大哥宋应升,族长宋和庆,族叔宋国祚,宋国祚也是宋应星的老师。
宋氏族长宋和庆,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宋应星的亲叔祖,隆庆三年的进士,任过吉安州的同知,柳州府的通判。
宋应星把登州程风到访,代替旧港宣慰司的宣慰使苏?郡主招募自己去任职的事说了一遍。
听说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五十两的饷银可拿,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尚书才有的月俸,宋国祚觉得这份差事可以干。
宋应升也觉得这份差事能干,这些年来,几兄弟都在读书,家里只有花费没有收入,早已经入不敷出了。
要不是叔祖帮衬着,家里估计就要卖地了。如果宋应星能得到这份差事,家里的经济条件马上就会好转。
宋和庆分析:“这些年来,朝廷的职务都是满员,很多进士都安排不下去,何况你们兄弟都是举人。
何年才能考上进士也不得而知,想依靠举人身份得到举荐入仕非常的难。
老夫觉得现在也是个机会,虽然旧港宣慰司离家远了点,总比去四川去琼州近吧。
旧港好歹也是朝廷正儿八经的衙门,只听人说那个地方规矩没那么多,可能比在朝中更好升迁,老夫觉得你应该去。”
老太爷一锤定音,宋应星决定去试试,不如意了辞官回家就是。
当天下午,宋家举全族之力宴请程风一行,毕竟哪家也请不起一百多人白吃的宴席。
如果不用全族的力量帮忙操办,宋应星家只需要请这一顿饭,全家就得小半年喝西北风。
宴席上,宋和庆老太爷代表宋氏一族感谢虚谷公子的慧眼识珠,宋家全族都感谢虚谷公子的举荐之恩。
宋应升也表示,非常支持弟弟去旧港任职,并表示了对程风的感激之情。
最后宋老太爷还隐晦地表示,他那大孙子也是举人,目前赋闲在家,想请程大公子也帮忙引荐引荐。
程风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宋应升,便笑着对老太爷说道:“老太爷莫要为子孙前途担心,你大孙子有他自己的仕途,最多后年就会有缺可补,无非是多等两年,老太爷只管放心。”
程风的话,饭桌上陪座的人都听到了,大家都以为是大少答应了会帮忙走关系,都投来感激的目光。
殊不知并不是大少要帮忙,而是大少知道,崇祯四年的时候,宋应升被吏部铨选入仕,破格任命为浙江桐乡县县令,最后升任广州知府。
南明灭亡后,宋家两兄弟返回奉新老家归隐乡里,并定下祖训,宋家子孙一不要科举,二不要做官。
子孙皆能奉父祖遗训,在家乡安心耕读,整个满清二百七十六年,其子孙后代没有一人参加过科举。
拜访结果非常满意,本来就对科举心灰意冷的宋应星答应了前往旧港任职的邀请。
留下了长子宋士慧侍奉祖母,只带了夫人魏氏,次子宋士意,二儿媳郑氏一同前往。
程风直接留下了宋应星一年的饷银六百两,还顺带邀请了宋士意为宋应星的助理,照顾宋应星的生活起居,月饷十两,宋士意很高兴,把他一年的一百二十两提前也留在了家里。
宋和庆安排了族里的青壮赶着马车前往南昌府。大少对私人的船只不放心,直接去南昌府找知府包大型官船。
大少出手特别的大方,南昌知府哪会放过这个发小财的机会,大大方方的把官府五条最大的官船租给了大少,小小的赚了一笔。
有了官船护航,程风大胆的沿赣江进鄱阳湖,走九江入长江顺江而下,前往上海。
在上海董家码头,等到侦察艇后,大少让侦察艇先去通知淡水派出指挥舰来接人。
他可不想坐福船去台湾,那时间实在太长,船上的基础设施又差,又闷又难闻。大少受不了。
在上海小住了几日,终于等到801到达上海,这次的舰队指挥官是见习舰长种花妇好,这小姐姐也可以独立指挥舰船完成任务了。
大少陪着宋应星一家上了船,扬帆起航,驶向台湾。
大少原本以为宋应星坐海船会晕船,没想到这老头不但不晕船,还在船上兴奋的不得了,还没到台湾,他竟然把这船的上上下下都研究了个遍。
看见这老头那兴奋的劲,程风算是彻底的放心了,就老头对新鲜事物的这种喜好,到了台湾,看到那各种各样的机器设备,估计就是崇祯帝请他去当首辅,他也不一定愿意去了。
反正一路也无聊的很,程风就认真的给宋应星解释船上的新事物。
船舱里为什么有通风功能?不像其他船那样又闷又臭,这通风系统的原理是什么?
那传话的传声筒又是个什么原理?为什么隔着几层船舱还能把声音传过去?
照明的灯又是什么原理?什么是直流电?什么是交流电?
当介绍到指挥室里的那个锅炉气笛时,特别的耐心和他解释什么是气压,为什么气压能让汽笛鸣叫等?
这气压还能做些什么?还能开发出什么样功能?都说的非常详细,这引起了宋应星极高的兴趣。
从上海到台湾,宋应星就没有休息过,真的是这对整条船,从头至尾一寸一寸的去研究。
程风都忍不住的劝导:“老爷子,你这样一点一点的看多累啊,到了船厂直接去看设计图纸不更好吗?”
宋应星摇头:“看图纸和看实物是不一样的。”
舰船靠近淡水河,宋应星又看到了西式盖伦船,惊讶不已:“这是西夷人的船还是宣慰司的船。”
大少解释:“原来是西夷人的,和我们打了两仗,被我们缴获了,现在有几条是海军学院的训练舰,还有十几条给了商船队。”
还有十几条?这是缴获了多少?听说当年福州水师与那红毛人打了几天几夜,只是把那红毛人的船队驱离,何曾缴获过一艘。
这旧港的水师是何等的厉害,真的想象不出来,宋应星内心沉默了。
台北码头,宋应星踏上大地就看见迎接自己的人群,领头的正是宣慰使苏禄郡主。
郡主亲到码头迎接,这种规格,直接把宋应星感动得眼睛都红红的。
晚饭的时候,军委会特别开了宴席欢迎宋应星,方以智,陈子龙,黄宗义,吴昌时,陆世仪等才子们都被邀请入席陪客。
这些才子可都是江南学子里响当当的人物,宋应星自然都是认识的,看见台北有这么多的才子名士任职,宋应星更是放心了。
……
外面浪了好几个月,大少回到台湾,先安顿好宋应星一家。便来到军委会,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马尼拉的威廉少尉来过了,送来了白银二十万两,棉花一百万斤。
成年马一千匹,幼马一百匹,奶牛一千头,白猪二千头。
三叶树种子一万斤,树胶三十万斤,牧草种子一万斤,树苗一万株。
威廉少尉说欧洲战场军官缺少严重,要接走了费南德上校和二十名低级军官,军委会同意了。
威廉少尉带来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消息,他们正在欧洲各地奔走,想通过罗马教堂组织一支欧洲远征军攻打中国。
只是现在的欧洲正打成一锅粥,罗马教会组织了几次会谈都没有成功。
毕竟欧洲在中国的利益最大的,就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西班牙人又不愿意参与,英格兰,法兰西在东方的利益也少得可怜。
神圣罗马帝国在这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利益。
为了他国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和东方那个庞大的帝国较劲,欧洲的贵族老爷们是不会干的。
但是听说淡水封了中国的自由贸易,所有的货物只能从指定的两处海关采购,价格比往年还高了四成。
这个规定严重损害了欧洲的利益,怕是会造成欧洲不安,各国会先放下成见,统一起来解决中国的问题。
至于今后会不会统一组织联军,马尼拉方面也不敢下定论。
不过威廉少尉很高兴的是,他的船队成了今年欧洲唯一能从中国进到货的商队,虽说进货成本高了四成,但对他来说能够垄断的买卖价格更高。
说起欧洲商人,程风问起了豪境的情况,桂英笑道:“今年葡萄牙人来了三艘商船,出豪境后在北部湾被尚香和于文会联合扣下了,船员被送去笨港修路。
整整的三船货物,全部被西班牙人买去了,我们今年的出口货物,基本上被西班牙人包干。”
大少肯定了于文会的工作,只要盯住豪境,随他葡萄牙人愿意收多少货都成,随他们收去,敢出海那就是血本无归,那葡萄牙能有多少银子亏损得起。
至于欧洲人会不会为了多得四成的利润来和中国拼命,程风一点也不在乎。
中国的商品到了欧洲要翻多少倍他是知道的,只是加了区区的四成,欧洲人不会抽风的放下成见来和自己拼命的。
加上西班牙人在这中间能得到更好更高的利益,就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西班牙人也会在欧洲组织联军这个事情上从中捣乱的。
他现在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欧洲的三十年内乱提前结束,被动的帮了欧洲的忙,这对中国来说不是个好事情。
至于前往日本,朝鲜的买卖,基本上已经被完全垄断,两地的商品价格也比去年提高了四成,虽说日本朝鲜两地的商人怨声载道,但没办法,其他的船根本过不去。
财务部门估算了一下,照这样的趋势,今年咱们的利润至少都在两千万两以上。
两千万两多吗?不多,想那郑芝龙,单是收保护费一年都能收到近千万两,我这还是正儿八经做买卖,一年挣两千万两真心的不多。
“今年的春耕如何?”
朱春良道:“我们今年新开垦的耕地,比去年增加了四十万亩,咱们现在有耕地一百多万亩,平均一个市民拥有两亩半地。
今年上半年咱们的粮食就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在外购了,到年底就可以盈余出一季的粮食。
各村庄的养殖场也基本上完成了两代杂交,杂交猪仔超过一万头,今年那边又送来了两千头白猪,正好可以扩大杂交猪仔的存栏量,到明年就可以有大量的杂交生猪出栏了。”
“哎,想让老百姓顿顿都有肉吃,任重而道远啊同志们。
还有粮食的外购不能停,不但不能停,还要加大收购量。
我们最少要准备一百万人三年的粮食存量才能放心。
通知何阿菜,组织专业的粮食收购队伍前往舰港,占城大量收购粮食,让何阿菜带着丝绸陶瓷之类的物品去,只要是用粮食换丝绸瓷器的可以少两成交易。
另外,安排一下种植种类,扩大油菜种植面积,秋季的土地全部改种油菜。
必须让老百姓吃得起油,只有油水足了,那粮食的消耗才会降下来。这是大事,必须要做好,做到位。
第三,你们民兵武装部要加强民兵训练,在七月底的时候从民兵里抽掉三千十八至二十五岁的青年加入陆战队,十月时咱们有任务必须他们。”
朱春良拍胸口保证:“公子放心,咱们的民兵一直训练得很好,拉出去就能用。”
“很好。”
有了大能宋应星,台北军政府也正式有了一个规范的管理机构:旧港宣慰司机械工业管理部,宋应星任首任部长。
刘大能,刘永禄任见习副部长,跟着宋应星学习,台湾的所有工业机构全部归属在这个部门统一管理。
宋应星有了正式的职务,疯狂的工作模式开启。
虽说在这边当官,没有鹤立鸡群的官服,也没有人抬的轿子,进出只有统一的马车,但是这边官场的工作积极性是在对面官场来看不到的。
更让他他感到惊奇的是,这边的官员和普通的民众,好的像一家人似的,这里的官员出门,从来不带护卫,就没考虑过会被人刺杀。
就连那虚谷公子,别看他在江南的时候,那是前呼后拥的上百名护卫,排场大的不行。但在这里,也就带着两三个帮手,还不是护卫身份。
这不,今日宋应星刚到值班室,程风一个人就来了。
宋应星纳闷:“公子怎么一个人就来了,你的护卫呢?”
程风笑笑:“这里安全的很,用什么护卫?他们都回学校读书去了,今日我陪你到各厂区去看看。”
宋应星放下资料:“先去哪里?”
“听说学院的电气工程部今日里要试着安装发水力发电机,咱们去那里看看。”
“水力发电机?”
“对,只要这台发电机安装成功,咱们就能用电制氧气,有了纯氧就能炼出更好的钢水。”
宋应星知道氧气是什么,小学的基础化学他一天就看完了,对于氧气,氢气之类的还是知道一点点。
程风陪着宋应星,宋士意来到基隆河的小支流处,那里五月初就筑起来一座三米高的水坝,把原本就二十来米高的瀑布又提高了三米。
一支比腰还粗的管子从坝口直插大地,在管子的下方,有四处圆口,这是准备安装发电机的水轮的地方。
程风沿着道路走过,就看见从电站到钢厂的路每二十米就有一根木电杆,每根电杆旁都有两名民兵守护着。
程风,宋应星到来时,方以智正在这里指挥师傅们组装发电机。
因为水力发电是个新鲜玩意,陈子龙,陆世仪,吴昌时,黄宗义这些才子都来了。
钢厂的罗铁锤,船厂的沈浪也来了。
看见那个半人高的发电机,宋应星想象不出来这东西搞这么大能做什么。
几人在发电机房等了大半个天,茶都喝了好几杯,师傅们才把发电机接口和水管连接好。
方以智让人把坝上的闸口打开,强大的水流冲击而下,发电机在水力的冲击下高速旋转起来。
安装在电机房的石墨灯亮起,发出了刺眼的光。
要不是石墨灯外面有一个磨砂的灯罩,眼睛都有可能瞎几双。
“好,成了。”方以智大喜,欢呼雀跃起来。
一盏证明发电机能正常发电的指示灯亮了,并不代表它能发出达标的,可以工业用的电流。
可是现在还没有可用的工业电器,程风想了个办法:“方先生,让师傅们用小指粗细的铁条绕成圈后通电试试。”
方以智不知道做什么用,但还是让工匠去做了出来,程风让工匠把绕好的线圈接到电线上,这才让工匠把电闸合上。
刚通电不到三秒钟,整个小指粗的铁线圈便烧得通红。
宋应星直接被震惊到了,便想上去查看个究竟,好在程风伸手拉住:“别过去,那电流会伤人,能把人烧成焦炭。”
程风话刚说完,铁线圈就化成了铁水,前后还不到半分钟。
“这,这就化成铁水啦?有这么快?”宋应星大脑直接死机。
程风笑笑:“这有什么,如果想让它不变成铁水,其实也很简单,用石墨烧一根石墨棍穿在那线圈的中间,那线圈就不会变红,而是会产生强大的磁力,比那天然磁石的磁力强百倍。”
大少挥挥手:“好啦,先把闸刀拉了吧,派个人到钢厂那里去看看,那边的电闸合上没有?”
罗铁锤道:“那边安排有人守着的,我们没到之前,任何人不许去合闸。”
“那行,那这边的电闸先合着好啦,咱们去钢厂看看。”
钢厂,氧气发生器旁,表示电线带电的指示灯亮得耀眼。
方以智带着程风来到现场,这里也准备得很充分,为了安全,所有的人都离发生器远远的,生怕出什么意外。
万一发生器破裂,发生器的水四散而出,又带着高压电,那大家都得完蛋。
见大家都准备好了,方以智指挥工匠合上了发生器的电闸,控制室的石墨灯都为之一暗。
过了大约一小时左右,发生器的泄水口终于有水流了出来,这是因为发生器里产生的氧气压缩了发生器里的空间,被挤压的水被迫出泄水口流出造成的。
“泄压口出水了。”方以智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
压力罐处传来报数:“压力罐压力表在上升,当前气压0.1,0.2,……0.5。”
程风知道那压力罐钢材不行,承受不住太高的气压,气罐气压0.5个压力,快到顶了。
程风轻声吩咐:“打开氧气管阀门,排空罐内空气。”
方以智大喊:“打开氧气管阀门,排空罐内空气。”
“空气排放中,气压还在上升,0.6,0.7。”
“室外的氢气燃烧可正常?”
室外传来报告:“燃烧正常。”
好吧,电解氧没有问题,手册上的压力极限到了,方以智抬手:“压力阀关闭出口,控制室拉闸断电。”
整个操作流程完成,程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检查一下设备吧,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玩意儿可大意不得,万一漏了电,咱们都得被它电死。”
通知发电站断了总闸,把所有的设备以及室外的电线全部检查了一遍。
还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程风叫来罗铁锤:“把这压力罐里的氧气接到吹气管里去。马上炼炉钢,用这种气体去吹铁水试试炼出来的钢材质量如何。”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第一炉钢水炼出来,质量和原来的完全不一样。
这方面宋应星,方以智都是行家,特别是宋应星,看着那一块块的钢锭感慨不已。
“这种方式炼钢,可比那灌钢法炒钢法产量高多了,这一天的产量怕是能赶上苏钢一年的钢产量,这钢的质量还好的没话说,这真是个奇迹。”
程风笑笑:“这才哪跟哪呀,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炼钢炉,要是咱们多建几座电站,再建座真正的大炼钢炉,一天的钢产量,能赶上大明一年的总和。”
宋应星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建电站啊。”
方以智两手一摊:“还多建电站,在哪这么容易,现在就建不了。”
宋应星不解:“为何建不了?”
方以智苦笑:“那发电机一台就需要上千斤的铜,咱们这里的铜已经没剩多少了,想多造一台发电机都造不出来,听说他们机械厂都不敢用铜造弹壳,开始研究怎么用铁来造了。”
宋应星急了:“没铜就去买呀。”
方以智笑道:“到哪里去买?大明一年的铜就这么一点,除了必须上交官府的,能留到民间来的少之又少。”
方以智看看程风:“要不公子想个办法,去搞些铜来。”
程风直翻白眼:“大明一年的铜产量也就这么点,一小半都被我弄来了。
现在铜不够,我到哪里去想办法,我家又没铜矿。”
话音刚落,程风突然想起来:“铜矿,对了,我想起来了,咱们家还真的有铜矿,还是一个大铜矿。
我记得南京会寻找矿脉的老师傅还有几位在这里,罗厂长,马上安排人去吧那几个老师傅请来,咱们商量商量寻找铜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