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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宛宛入梦来 > 第344章 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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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车声响起的时候,清桅觉得唇间灼热还没有散去,舌尖还有点发麻,她下意识抬手摸一下唇角,有点痛。

陆璟尧吻得很凶,带着道别的味道。

她掀开窗帘一角,窗户玻璃上有蔓延不断的水痕,看不清楼下,只有很大的红色的光晕,是车的尾灯。

汽车启动轰鸣声响起,清桅心头忽然一紧,有一种抓不住即将失去某种的恐慌和急切,她抬手拼命擦着玻璃想再清楚地看一眼他,可是水怎么都擦不干净,就是看不清,她急得想哭。等反应过来水在玻璃外面,她慌忙打开,疾风裹着雨水扑面而来——车,走了。

清桅有片刻地恍惚,觉得那些雨都落了她身上,整个人被淋得湿漉漉的,一碰就能滴下水来。

她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三年前,和诚医院那位追着儿子而坠楼的母亲的疯狂。

——

清桅没有答应离开,但陆璟尧也没有派人来告知许宴结果,所以他在医院度了很忐忑的两天。但他仍然提前做了医疗队的准备,因为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管怎么样,作为医生初心不能忘。

所以当军绿的卡车来接人的时候,前后不过一刻钟,就将人带医疗物资拉走了,清桅在楼上看着,手中的一杯茶都没有喝完。

“还能回来吗?”

清桅听到有人走近,她扭头瞥一眼又看向卡车离开的方向,目光坚定,“当然能。”

“不是跟着学护理学了两个多月呢,你怎么不跟着许宴去?”清桅调侃道。

因为有一天撞到戴玖远在跟着小雯学怎么包扎,怎么打针的时候,她简直以为产生了幻觉,戴公子成了戴护士,惊诧之余她其实有些感动。

“我得给他收尸。”

他说话实在简单粗暴,清桅惊得一口水差点喷出去。

但好像言之有理。

许宴带着六名骨干上了前线,医院里人手愈发吃紧。清桅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累到几乎沾椅即眠,最后只得让铃兰和慕青玄送来换洗衣物和折叠床,索性在医院住了下来。

每隔两三日就有大批伤员送达,且多是重伤,住院楼早已超负荷运转。原本容纳六人的病房如今挤进八人甚至更多,连走廊都排满了临时病床。

出人意料的是,无人抱怨,更无人哭喊。战争阴影下,每个人反而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包容与善意,在黑暗中期盼着彼此支撑。无人知晓这场仗要打多久,又会牺牲多少生命,所有人只是在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前线的消息时好时坏,但坏的总比好的多。这也让清桅的心每天都悬在半空中,时常在梦中被惊醒,吓得浑身冷汗,惶惶心悸让她连睡觉都变得害怕。

铃兰和慕青玄放心不下,除了每日回永安三巷为她做饭,其余时间都守在医院。日子久了,也渐渐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递药、换纱布、安抚病人…无声地成了这白色战场里的一抹暖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八月底。

这一日,刚过中午,有同事因为劳累过度,突然在诊室晕倒,清桅只好赶紧过去顶上。

午后日光正烈,诊室外的空地上突然炸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军用卡车粗暴地碾过花坛,车未停稳就有四五个满身硝烟的士兵跳下来,嘶哑的吼声瞬间撕裂医院的平静:\"医生!快救人!\"

清桅刚接过昏倒同事的听诊器,闻声冲出门时正看见人群像潮水般裂开一道缝隙。武阳第一个撞进她视线,军装前襟全是凝固发黑的血痂,左袖被撕得稀烂,脸上混着泥污和血迹。

他正疯狂地挥着手臂咆哮:\"让开!全他妈给老子让开!\"

而在他身后,两个士兵正从车厢抬下一副担架。深绿色的军毯下露出毫无生气的手,指节苍白地垂落在晃动的担架边缘。

清桅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只手上,一瞬间脑子里轰的一声,心脏骤然停跳,所有声音瞬间褪去,她像被钉死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担架掠过沾着血污的野草朝她逼近。

\"沈清桅!发什么呆!\"许宴的吼声如惊雷劈开她的僵滞。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正要跑过去帮忙,谁知腿一软整个人差点摔了。

“准备手术!”许宴指挥人直往手术室跑。

担架闪过身边,她愣神的视线里看了那张满是血痕的脸,担架上的人有着和陆璟尧相似的眉骨,此刻却面如金纸,胸口缠着的绷带正不断渗出鲜红。许宴已经剪开染血的军装,暴露出左胸狰狞的枪伤,弹孔随着微弱的呼吸冒出细碎血沫。

——不是陆璟尧,是大哥陆阅川。

\"贯穿伤!气胸了!\"许宴的喊声像是从水里传来,\"清桅!拿胸腔闭式引流管!快!\"

她机械地爬起来冲向器械柜,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钢瓶。转身时看见武阳正用完好的右手死死压住陆阅川颈动脉,虎口全是滑腻的血,声音却异常冷静:\"一小时前中的弹,路上吐了三次血。\"

消毒水气味混着血腥涌进口鼻,清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清桅不知道那个‘好’是说了还是没说,她看见自己嘴动了动,但没有听到声音。她总觉得该说点或问点什么,但她脑子完全是懵的,身体下意识跟着许宴往手术室去。

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清桅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陆璟尧的脸,他一身狼狈站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满眼血红,有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他冲着她喊,一声一声,撕心裂肺,悲恸绝望。她努力的想要听清,但始终没有声音,她依稀看着唇形分辨出,是两个字——大哥。

无影灯投下青白的光,两处枪伤,一处贯穿,在左腹,一处子弹还卡在胸腔里,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满身血渍,几乎看不到好的地方。

清桅掩在口罩后的嘴唇早已咬出了血,她一句一句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救治才有希望。

许宴用齿锯拉开肋骨时,碎骨屑混着血沫溅在消毒巾上。\"抽吸!\"他吼着,手中的胸骨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清桅举着吸引器探头,看见胸腔内破裂的肺叶随着呼吸机节奏微弱起伏。\"找弹头...\"许宴的声音从口罩后闷闷传来,\"钨钢弹,应当嵌在第三肋附近。\"

护士突然惊呼:\"血压四十!\"

\"直接心脏注射肾上腺素!\"许宴头也不抬,\"清桅,用手指堵住心室破口!\"

她徒手探进温热的胸腔,指尖触到心肌微弱的搏动。

许宴突然用肘部撞她:\"镊子!看见弹片反光了!\"当他夹着染血的弹片扔进金属盘时,发出当啷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