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目光盯着朱夫人的脸,“你知道的那三件事情,先说说吧。”
“一件是昆明第一次遭到空袭,这次轰炸主要目标就是平民,所以城市内的一些敏感位置,应该是小西门至大西门那一带,就是由我丈夫派人指引。据他所说,日本飞来的轰炸机虽只有九架,但轰炸很成功,有六十多间房屋被炸毁,一百三十来间屋子被震倒,伤亡高达二百多人。”
秦峰听得心头火气,看了一眼刘小惠,对方会意,直接对着朱夫人打了十个巴掌,把对方打得满嘴是血才收手。
“别看我,这是给那些被炸死的百姓打的。”刘小惠瞪向朱夫人,“继续说。”
朱夫人低着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和第一件事类似,年初的时候,我丈夫接到日本那边的命令,让他打听滇越铁路某段时期运送货物列车的运输时间,方便飞机轰炸。这两年他在昆明立足,官面上还是交了些朋友,就通过这些人,打听到2月1日有列装满货物和人员的火车,从开远那边出发,到白寨街市和河口一带。”
秦峰眉头拧起,“这事也和朱福田有关,真是该杀千刀的家伙。”
秦峰知道这件事,这是一个惨案,这列火车被鬼子飞机给轰炸,而且在人们躲进隧道内后,又被敌机把隧道上空的石土轰炸倒塌,把洞口堵死。加上列车上的货物还在爆炸中起了火,等空袭过后,白寨一带的军警、百姓们赶往事故地点挖掘施救,光挖出的尸体就多达一百三十余具,重伤六十多人。而后者之中,最后在医院伤重而亡的,还有二十多人。
加起来光死的民众就有一百五十多位,这还只是能够确认的数量,还有没挖出或者失踪的,再加上那些货物的烧毁,整体损失极大。
刘小惠这次不用秦峰提醒,直接过去又是十个巴掌,把朱夫人还算漂亮的脸蛋,打得像肿起的馒头,“继续说。”
朱夫人呜咽着说道:“第三件事,就是他以福天运输的运送名义,帮日本人送了一些人进入城内。”
“送到哪里?有地点吗?”秦峰追问道。
朱夫人摇了摇头,“我就知道有这事,但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都是他在操作,我只是听他偶尔提起一嘴。”
秦峰见对方确实不清楚,便换了一个问题,“朱福田跑了,跑回他老巢了,说说吧,位置在哪,有什么天险之类的。”
朱夫人想了几分钟才回道:“他有两处巢穴,一处在牟定化佛山周围的山中,靠近滇缅公路这边,还有一处是沧澜江边,功果桥和昌淦桥附近。前者是他的大本营,后则是秘密据点,人员不多,但都是亲信精锐。”
秦峰对后者的位置有些敏感,“昌淦桥目前还在修建中,你是怎么知道这桥的?”
昌淦桥是功果桥的备用桥,秦峰都是在之前了解资料的时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一位土匪老婆,按理不应该知道这座还未通行的桥。秦峰想到朱福林在那附近设秘密据点,他有一个不好的推测。朱福林肯定又派人给鬼子的飞机做指引,好更快更精准的轰炸桥梁。
“我是听他提起的,那个秘密据点我也没去过。”朱夫人不知道何时,把朱福田的称呼改了,从丈夫变成‘他’了。
问话持续近一个小时,秦峰之后让刘小惠把对方带回驻地。
拿出地图,找到朱夫人所说的土匪巢穴的大概位置,因为有化佛山这个地标,倒是很好圈定范围。
秦峰打了个电话,询问顾家的卡车队还有多少车在昆明附近,把那些车全部调到顾家仓库边。他准备晚上带着行动组和宪兵团的那个营,直扑朱福田老巢,或许还能赶在对方到达之前拦下对方。
为此他特意通知宪兵团那边,让他们提前进行休息。
顾家虽然没有成立运输公司,但因为自己要运送粮食等的关系,也拥有一支五十多辆卡车的车队。只不过目前在昆明的,只有二十一辆,这还是因为白天秦峰需要用车来运送宪兵团的士兵,就在昨天提前把车调过来,才能保持这么多数量。
“大哥,休息一下,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追兵一时半会也追不过来。”余东疆看着胯下的战马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对朱福田说道。
他们逃离秦峰的追杀后,来到一个小据点,骑上里面的十多匹战马,没马的人则留在据点,如果秦峰追来就进行阻击。
因为怕没人镇守土匪们会私自逃离,邓结巴就自告奋勇地留在那个小据点。
“好,那就休息下。”朱福田知道这些战马只是一般,虽然中间有休息,但现在也快到极限。
十几人找了个小树林,钻进去后就把马放着自己去吃草,余东疆安排了三人放哨,之后开始拿出干粮和水,送到朱福田手上。
干粮和水都是小据点带出来的,够吃三天的份量,而三天时间,足够他们赶回寨子。
可能是危险的感觉还没退去,朱福田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开始睡去。
六点左右就被人叫醒,“大哥,得走了,我们要在追兵来之前离开。”
追兵两字让朱福田完全清醒过来,摇晃着站起,就听到余东疆的声音继续说道:“大哥,这边有条小溪,可以在那洗下脸,醒醒神。”
朱福田人虽然醒过来,但精神确实还有些疲惫,便听从余东疆的建议,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一条小溪边。
双脚踏入清凉的水流里时,朱福田精神一振,恨声道:“回去后,我一定要炸掉功果桥和昌淦桥,还有惠通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余东疆还是保持一些清醒,劝道:“大哥,我感觉回去后,还是及时转移为好,这次由那个秦特派员在其中作梗,驻防军肯定会对我们进行大规模围剿,到时候可能连大炮都会被动用,我们的寨子可经不起几炮轰击。”
朱福田愣了下,脸上表情凝固,之后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叹道:“这还真是个问题,你的提醒很及时,我想想往哪里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