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仇恨最终以晓风手刃元凶而告终，当年参与灭门之案的君子盟盟众大多也已经为他们野心和贪欲付出了代价。
叒木和裴柳在临死之前向孟云扬坦白了联手暗杀孟流云的经过，裴柳没有为此道歉，却也不想带着这个秘密走到生命的终点。被控制心智的各路高手在同门或同道的告知下了解了全貌，活着的人是幸运，死去的人也有晓风为他们讨要了公道。那些打着要声讨妖女的人在明白真相过后也都放下了对晓风的偏见，这位碎星谷遗孤以一己之力救江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恩情，足够抹平各种恩恩怨怨。
经此一役，中原武林勉强算是恢复了平静，但是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客死伤惨重，各大门派元气大伤，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到最初的繁荣，包括凌烟阁。
凌烟阁的伤亡不重，实力损失不算严重，但是威望却大打折扣，不复昔日之名。
硝烟散尽，众人正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们。
首当其冲的就是无相殿掌门栾阳云。
“唐盟主，风姑娘，唐公子，诸位请留步。”
“栾掌门，何事？”唐天毅见他及身后几人表情严肃，颇有来者不善的意思，“若是阁下想为门中弟子之死讨个说法，恕在下不能奉陪。”
“唐盟主不要误会，子晨的事焚月岛的二位姑娘已经跟我们说得很清楚了。我等虽遗憾，却也不会胡乱怪罪二位公子。”栾阳云的态度还算客气，“我等只想问唐盟主和风姑娘一些事而已。”
唐天毅的预感不是很好，但也不好拒绝：“请讲。”
“唐盟主是不是无昼谷的谷主？风姑娘失踪三年是不是跟唐盟主你有关？秦蓁蓁是不是你培养出来的？风怀瑾对唐盟主你的指控是不是属实？二公子是不是也曾迫害过风姑娘？这次武林大会是二公子号召的，二公子又是不是与君子盟和飞霜门勾结，意图颠覆武林？”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毋陵之死并不能解释所有问题，也无法消除他们全部的疑惑，有些事需要当事人给出一个合理且能够令人信服的回应。
他这一问，也让很多正在凌烟阁护卫下离开的人停下了脚步。
“风姑娘，此事与你关系重大，事实与否我们只相信你一人之言。若你真的受了委屈，今日在场所有江湖朋友都可以为你做主。”
“是啊！”
“不错！”
“风姑娘尽管说！”
“不用怕！”
栾阳云义正严词，其他人一呼百应，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这个时候摆出了大义凛然的姿态，要为晓风主持公道。
晓风犹疑了很久，她深知自己说出口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将已经失去江湖信任的凌烟阁和唐家父子打入万丈深渊。可如果没有了凌烟阁，江湖其他各门各派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风姑娘你不用担心，且说事实即可。”
“多谢栾掌门，只是你的问题有些多，我在想要回答哪一个。”
她看起来一脸从容，但是始终半低着头，目光在低处徘徊，没有投射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无昼谷谷主乃是先父四十多年前就已离开风家的兄长风无垢，此人行踪飘忽，脾气古怪，不喜欢露出人前。此番追查当年真凶的过程里，因缘际会下与伯父相认，他也帮了我很多。
“伯父得知唐盟主的计划后，虽不方便亲自出谷相助，但念及兄弟之谊，他便派出谷中几位护法与我随行，并且同意唐盟主暂时以自己的身份行走江湖，既可以保护我又能够掩人耳目，给幕后黑手一个错觉。”
她否认了唐天毅就是风无垢的事实，或许她的本心也不愿意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晓风的说法在情理之内，只要唐天毅自己不承认，就没有谁的话会比晓风更有说服力。毕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风无垢，也没有人能够准确说出无昼谷的所在，这就是一个无解的谜，唯有他们彼此最清楚。
“无昼谷有自己的行事规则，谷中人也甚少涉足江湖，为我破例一次，多半也只有这么一次，还望诸位前辈不要过于苛责和为难无昼谷的人，还他们原有的平静，回到其原本的轨道之上。”
这番话，她是为宫土等人而求，求江湖众人，更是求唐天毅给他们以自由和安宁。
“既有风姑娘作证，那我等相信便是。”
栾阳云等人关注的重点本就不是这一个，所以自然是晓风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我失踪的三年……”
提到这里，晓风不自觉叹了口气。一念之间的选择，她早有决定，奈何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她也难逃如鲠在喉的困境。
“风姑娘，可真如风怀瑾那厮所说，是唐天毅软禁了你？”
“如果是，我等今日必不会让他好过！”
“这样的伪君子根本不配做武林盟主！”
比起栾阳云，他身后的冉翰飞、闻人北等人更加迫切得想要得到一个验证，一个他们心中既定答案的验证。他们急于用这个验证去推翻唐天毅的地位，让江湖秩序重新洗牌。
他们越急，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也就越容易帮晓风下定决心。
“栾掌门，冉门主，闻掌门，你们何苦咄咄逼人？”柳承宇实在看不下去了，“此事无异于揭开若清的疮疤，最痛的是她不是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替若清主持公道，难道连这点耐心都不愿意给她？”
闻人北矢口否认，强辩道：“贤侄误会了，我们只是担心风姑娘碍于某些人的淫威不敢说出真相罢了。毕竟如今的碎星谷势单力薄，总得需要有人照拂不是？”
“不劳闻掌门费心，若清自有唐公子这位夫婿照顾，再不济也有我天钦剑派予以支持，论交情、论关系，怎么也麻烦不到同悲阁。”
闻人北嗤之以鼻，冷眼中皆是对柳承宇的轻蔑。
“天钦剑派？呵，风家落得今日的下场，你天钦剑派首当其冲，这可是贤侄你亲口说的，我等可没有冤枉你。”
冉翰飞顺势搭腔：“不错，就算没有唐天毅，这武林盟主之位也断然容不下尔等不顾江湖道义之辈。”
柳承宇没有再与他们争辩，因为晓风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角。
面对这样的人，多说无益，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让他们遂了心愿。
“诸位前辈，唐盟主乃是先父结义兄弟，又岂会做出那般有违道义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