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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的是苍白。

这是南菘意识再次沉浮后,重新捕捉到这个陌生世界时,脑海中唯一、且无比沉重的念头。

不是雪原常见的纯净耀眼的白,而是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气的灰白,像一层厚厚的尸布,沉沉地覆盖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空气冷得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感,在肺里凝成寒霜。

雪,无声无息地飘落,细密的冰晶带着寒意亲吻着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

她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长睫毛上挂着的雪屑簌簌落下,视野才稍微清晰。

说起来也有意思,当时南菘下定决心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宋雾灯已经如同鬼一样神出鬼没的贴近了她的脸。

就那一瞬间。

她的视网膜上烙下了永生难忘的影像——那张苍白面孔的皮肤下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蠕动阴影,如同深海鱼类在冰层下游弋。

他的嘴角以违背人体工学的弧度向耳根撕裂,露出内里宛如最华贵的珠宝、闪烁出最耀眼火彩的第二层牙齿,齿缝间渗出某种细微的菌丝。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冷的如同冰块似的温度,那寒意顺着毛孔钻入骨髓,在血管里凝结出细小的结晶。

某种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低频震动从他胸腔传来,使她的内脏产生令人作呕的共振。

对方在她意识沉默们最后也只是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眼神,似怜悯,似可悲,似嘲弄,似无奈,那瞳孔深处闪烁着几何形态的光斑,如同窥见了宇宙背面的真理。

但南菘在那一瞬间只感觉到了荒谬。

不可思议的荒谬。

难以让人理解的荒谬。

很有意思,她的身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荒谬的不可思议。

修长到不可思异的手指变的柔软如触手盖了下来,

指节处突然裂开细缝,探出布满吸盘的紫色伪足,每根伪足末端都生长着微型眼球,正以不同频率眨动着。

那些眼球虹膜上浮现出南菘童年记忆的碎片,仿佛在同步读取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她下意识抓住了什么,触感像是潮湿的羊皮纸包裹着正在融化的骨骼,指缝间渗出带着星芒辉光的粘液,那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她听到脑海中响起亿万光年外古老存在的絮语。

但意识快速的模糊了。

在彻底堕入黑暗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宋雾灯脑后裂开一道缝隙,无数半透明的触须正从异度空间向他涌来,而他的形体正在人类与某种不可名状之物间不断坍缩重组。

她看见对方在叹气。

可是你在叹什么呢?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感觉我们这一路走来一直是你在耍我们呀……

死人,我告诉你,你迟早要完蛋。

南菘本来还想再骂几句,但却在心里说完这一句话后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而现在她的眼前,是一片由无数微小房屋构成的奇异村落,像被孩童随意撒在巨大白色画布上的积木块。

它们紧密地簇拥着,彼此挤压、依偎,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勾勒出圆润而怪异的轮廓。

没有烟囱,没有窗户——或者说,那些勉强能称为“窗”的孔洞,只是墙壁上深邃、漆黑的不规则窟窿,像无数双失明的眼睛空洞地凝视着这片死寂。

房屋的墙壁并非木材或砖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由冰雪和某种苍白骨质混合而成的材质,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釉质光泽。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风声,没有鸟鸣,没有远处应有的任何生命迹象。

只有雪花落地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沙沙声。然而,在这片几乎凝固的寂静深处,南菘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

一种强烈的、粘稠的、无所不在的窥视感,如同实质的蛛网般缠绕着她。

那感觉并非来自某一处,而是四面八方,从那无数漆黑的窗洞深处,从脚下松软的雪层之下,甚至从头顶铅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要压垮一切的天空里渗透出来。

没有声音,没有实体,只有无数道冰冷、探究、带着非人好奇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寒意顺着脊椎一路攀升,比这冻土更甚。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生命力的冰凉与柔韧触感。

她低下头。

在她冻得发红的手掌中,安静地躺着一条手臂长的柔软触须。

它的颜色是罕见的、带着淡淡忧郁紫调的楝花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极其细微、如同新生蕨类般卷曲的绒毛,在灰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妖异。

触须的根部微微收缩了一下,仿佛在沉睡中无意识地汲取着掌心的微温。

它没有眼睛,没有口器,但南菘却莫名觉得,这东西本身就是一种“注视”,是她与这个诡异世界之间唯一、且同样令人不安的联系。

她是怎么得到它的?

记忆如同被这片苍白的雪吸走了色彩,只剩下混乱的碎片:坠落、撕裂般的强光、无法形容的尖啸……

然后就是手里紧握着这冰凉的东西,躺在这片冰冷的雪地上。

一个念头,冰冷而清晰:不能被发现。

无论是她,还是这条楝花色的触须。

这念头并非源于理智分析,而是源于骨髓深处被那些无形目光激起的、最原始的恐惧。

南菘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僵硬的手指动起来。

她飞快地扫视四周,那些沉默的苍白小屋依旧死寂,黑黢黢的窗洞似乎更深邃了。

窥视感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她的动作变得更加凝实。

她不再犹豫。

用冻得有些麻木的手,略显粗暴地将那条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须卷成一团。

它在她手中微微弹动了一下,楝紫色的表面掠过一丝微弱的光晕,旋即又黯淡下去。

她拉开身侧那个同样覆盖着冰霜的背包——一个样式普通、却意外坚韧的帆布包,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件同样冰冷的杂物。

她将它用力塞了进去,楝花色的柔软物体消失在粗粝的帆布深处。

拉链合拢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

就在背包拉链合拢的瞬间,南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感觉到,四周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那些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窥视目光,似乎……聚焦了。

焦点,就在她那个刚刚合拢的背包上。

苍白的世界,死寂的雪村,无数沉默的、空洞的窗洞。

背包里装着一条不属于这里的、带着微弱生命脉动的楝花色触须。

而她,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孤身一人,暴露在无数非人的目光之下。

雪,还在无声地落下,覆盖着这片被遗忘之地,也覆盖着她刚刚埋下的、可能引发未知风暴的秘密种子。

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每一个方向,都通向更多苍白的、沉默的、布满“眼睛”的小屋。

可她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

咬紧牙关,南菘用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掌撑起身体,积雪从她的发间簌簌落下。

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可能是刚才摔倒时磕到了石头。

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疼痛,她必须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刚踉跄着走出几步,一道反光突然刺入眼帘。

南菘愣住了,在她面前竟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冰面,澄澈得能映出她完整的倒影。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脸庞还是那张脸庞,但原本漂亮的花青色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干枯了,发梢还结着细小的冰晶。

但最令她震惊的是身上层层叠叠的暗灰色布料——有的像是褪色的粗麻,有的却绣着俗艳的牡丹花纹,还有几层分明是某种动物的毛皮。

这些衣服显然不是她的,却严丝合缝地裹在她身上,仿佛已经穿了很久。

\"这到底是...\"

南菘慢慢的抚摸衣领上古怪的盘扣,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

这些服饰的风格她从未见过,既不像现代装束,也不像影视剧里的古装。

某些细节让她联想到博物馆里看到的边疆少数民族展品,但那些繁复的刺绣图案中却混杂着绝不该存在的几何图形——正是宋雾灯皮肤下流动的那些纹路。

\"宋雾灯是把我弄到哪儿来了?\"

她再次环顾四周,除开那些小小怪异的房子,白茫茫的雪原一望无际,最远处隐约有山脉轮廓,天空呈现出病态的铅灰色。

没有太阳,没有公路,甚至没有飞鸟的痕迹。这种绝对的寂静比寒冷更让人毛骨悚然。

震惊中,南菘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雪包。等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整个人向前栽去。

\"啊!\"

一声惊叫还卡在喉咙里,她就重重摔进了雪堆。

积雪灌进领口的瞬间,刺骨的冰凉让她差点窒息。

\"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南菘挣扎着翻过身,积雪从她眼前簌簌落下。

“是白谛!”南菘瞬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白谛似乎也像是终于连上了蓝牙,赶忙帮她翻了过来。

南菘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之后才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此刻的白谛同样穿着层层叠叠的古怪服饰,只是颜色更鲜艳些,领口缀着一串兽牙装饰。

\"白...白谛?\"南菘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衣服是...\"

白谛没有立即回答。

对方微微垂着眼帘,那双标志性的丹凤眼在雪光映照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冷光。

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皮下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更稀薄、更冰冷的东西。

南菘甚至能隐约看到他太阳穴处淡青色的血管,像细小的冰裂纹路般蔓延。

他的表情凝固在一种微妙的扭曲中——眉头轻蹙,唇角下压,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厌倦的漠然。

南菘熟悉白谛的每一种神情,他是一个对很多事情都很淡漠的人。

他很少对什么东西会表达出很明显的厌恶。

这不对劲。

而且这不像是对某件事的短暂不满,倒像是……对某种永恒存在的、无法摆脱的事物的深深厌弃。

更诡异的是,白谛赤着脚站在雪地里。

南菘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积雪已经没过脚踝,但白谛的双脚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稳稳地踩在雪面上,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南菘?\"

白谛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被猛地拽回现实。

他微微皱眉,眼神里那种古怪的疏离感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南菘熟悉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关切。

\"布洛尔的实验药剂考核在第三次通过了吗?\"

南菘一怔。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像是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白谛绝对是遇到幻境之类的东西了。

说起来她也遇上了超绝套中连环套,现在的这个场景已经是她的第四个了。

也不知道白谛到底遭受了什么?

\"这门考试他就没考啊…\"南菘快速的回答。

这是他们刚刚发生的事,准确性还是蛮高的。

她看见白谛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突然\"真实\"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肤色恢复了血色,飘动的发丝也落回肩头,甚至连脚下都开始有了实感,积雪在他脚边缘微微下陷。

\"我遇到一点事情,\"白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熟悉的烦躁,\"啧,有点麻烦。\"

随着他的动作,南菘突然注意到他脚踝和脖子上浮现出几道暗红色的勒痕,像是被沉重的锁链长时间禁锢后留下的印记。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锁链显然已经被暴力挣断——几处皮肤甚至被磨得血肉模糊,伤口边缘还挂着细小的金属碎屑,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白谛察觉到她的视线,无所谓地扯了扯衣领遮住伤痕:\"别看了,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朗,但南菘分明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些伤口深处闪过一丝诡异的蓝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还在皮下游走。

“天快黑了,你先跟我走,我找到麻团了,他在屋子里。

对了这里有一只“鬼”,我真服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东西,”

白谛言简意赅云淡风轻,南菘被他说出来的话雷的不轻。

但白谛像是早猜到了她的反应,

\"先走,我等会儿跟你细说。\"

白谛带着南菘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声音压得极低,\"那玩意儿至少有三米高,身上的衣服跟咱们穿的差不多,但全是层层叠叠的袈裟样式的破布——\"

他猛地刹住脚步,把南菘拉到一间破败雪祠堂后墙躲着。

月光下,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移动。那鬼物身上的衣物确实古怪至极,十几层不同颜色的布料重叠在一起,每层都密密麻麻写满了血红色的经文。那些字迹像是活物般在布料上蠕动,时而浮现出\"地\"或者“谛”字样,时而变成扭曲的梵文符号。

最骇人的是它的面具——左半边是鎏金的菩萨相,慈悲含笑;右半边却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嘴角咧到耳根。

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在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隐约能看见里面黑洞洞的虚无。

南菘死死捂住嘴才没叫出声。

那鬼物走路的姿势诡异至极——它的膝盖似乎能反向弯曲,每走一步,身上的经文就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念诵声。

更可怕的是它手里提着的东西:一个藤编的笼子,里面堆满了还在蠕动的...手指?

\"它专挑半夜出来,\"白谛的声音都在发抖,\"村民说看见它把活人按在祭坛上,用指甲一片片剥皮,剥下来的皮就变成它身上新的经文布...\"

正说着,那鬼物突然停下脚步,面具上的菩萨半脸慢慢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最后整张面具\"咔\"的一声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