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厅内重新恢复安静,莫清焰才转向一念真人,拱手询问。
“真人,我有一事不明,武林大会向来有固定日期,此次为何仓促提前召开?可是江湖上出了什么我等尚未知晓的重大变故?”
提到正事,一念真人脸上的无奈与方才的尴尬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的忧色。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力与愤懑。
“若非迫不得已,贫道又何尝愿意行此仓促之举,引得天下武林纷攘,齐聚我紫霄观?”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厅内众人,声音沉痛地揭晓了答案。
“实在是因为…… 那巫毒教,欺人太甚!他们…… 他们竟悍然出手,杀害了我紫霄观一名下山历练的弟子!”
一念真人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侍立的灵喜便上前一步。
她的眸中盈满了悲愤与恨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师尊说得没错!那帮巫毒教妖人简直该千刀万剐!他们杀害的弟子,正是贫道视若珍宝的徒儿 —— 若渺!”
说到爱徒的名字,灵喜强忍着才没让泪水落下。
“那帮妖人不光杀我爱徒,甚至还欺辱我门派弟子!灵威师兄座下,那位刚收入门墙、天赋极佳的弟子若痴,就被巫毒教那老妖婆出手掳去,至今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白月一听死者竟是若渺,心中不由一阵感慨,真没那个带着几分病娇的姑娘,竟然香消玉殒了。
紧接着她又想到当时对方是和若虚一起离开的,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灵喜师叔,既然若渺师妹遇害,那若虚师妹她……”
白月的话未说完,便被灵喜打断。
“若虚徒儿当时也在现场,侥幸只受了些轻伤,性命无碍。”
对方说完,转向厅外,扬声喊道。
“若虚,你进来吧。”
话音落下,只见一位身着素净道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然而,与白月记忆中那个眼神温润、气质平和的若虚截然不同,此刻的她,虽然面容依旧秀丽,却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眼神冰冷、锐利,甚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恨意与戾气。
若虚走进来后,对着厅内诸位长辈一一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却毫无生气,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灵喜看着爱徒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心疼不已,她强忍着悲痛,走到若虚面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柔声开口。
“若虚,你将当日的情形,再与诸位前辈详细说一遍。”
若虚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死死攥紧了拳头,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的巨大的痛苦,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
“那日…… 我们与掌教分开后,便一路往观中赶,行至某处山谷时…… 竟撞上了巫毒教的教主出巡!”
她提到这个名字时,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怨毒,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嚼碎吞下。
“那妖女在看到若痴师弟的那刻,就跟疯了似的扑了上去…… 随后不由分说,便对我和若渺狠下杀手!”
说到此时,若虚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的招式歹毒至极,功力更是深不可测…… 若渺师兄为了护我,竟独自引开那个老妖妇,随后被她一掌击中胸口…… 我亲眼看着她…… 从万丈悬崖掉落了下去……”
说到这里,若虚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她猛地抬起头,任由泪水纵横,目光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缓缓扫视厅内众人,一字一句,如同发誓般的开口。
“若渺因护我而死,此仇不共戴天!若虚在此立誓,此生必向巫毒教,向杨雨沫,讨还这笔血债!即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亦在所不惜!”
灵喜道长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上前轻轻揽住若虚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哽咽对众人说道。
“诸位都看到了…… 这孩子,以前是多么爱笑的一个姑娘,性格温婉,待人亲和…… 自那日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心如槁木,满腹仇怨…… 这都是被巫毒教所逼啊!”
待她们师徒二人将这番惨痛经历说完,厅内一片寂静,一念真人面色凝重地转向莫清焰和宇文骁,拱了拱手。
“莫庄主,宇文庄主,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巫毒教无故杀害我观中弟子,掳掠门人,行径恶劣,人神共愤!贫道希望,待新的武林盟主选出,能整合武林正道之力,共同讨伐巫毒教,以正视听,以慰亡魂!”
莫清焰听完这话后,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然而,她身后的莫御天和莫御龙两兄弟却早已按捺不住,争先叫嚷起来。
“一念老仙师放心!铲除魔教,匡扶正义,我铸剑山庄义不容辞!”
“对!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定要那巫毒教血债血偿,为死去的弟子报仇雪恨!”
宇文骁在一旁,敏锐地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宇文泽在听到 “攻打巫毒教” 时,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嘴唇不停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她明白,自家儿子定然是担心身在巫毒教的妻子阿依诺的安危。
可此刻若让他开口求情,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不合时宜,甚至可能被人误解为与巫毒教勾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宇文骁立刻不动声色地给身旁的宇文澄递了个眼神。
对方何等机敏,瞬间会意,反应极快地立刻上前一步,装作关切地一把扶住宇文泽的胳膊,声音不大,却足以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
“泽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方才上山路途遥远,累着了?快,澄叔扶你到旁边偏厅休息片刻,喝口茶定定神,莫要在这里失了仪态。”
说着,他不由分说,半扶半拽地强行将一脸焦急、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的宇文泽带离了主厅。
就在一念真人想询问莫清焰和宇文骁的具体意见,敲定讨伐巫毒教的初步共识时,明景行突然一拍桌子,大大咧咧地开口。
“喂,老牛鼻子!我记得巫毒教那个什么杨雨沫的,不是你的老情人么?”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明景行全然不顾众人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几十年前,那杨雨沫还跑到你紫霄观的山门前,哭哭啼啼地骂你是个负心汉,说你对人家始乱终弃,骗了她的感情就翻脸不认人!怎么,你现在装模作样地要讨伐她,难道是想趁机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