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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宗宫的青石板路被竹林环抱,翡翠竹叶筛下碎金阳光。

“吱吱……”

武崧的哨棒勾住竹枝,惊起翠鸟时,墨紫冰扇的霜纹映着云影轻晃。

“……”

远处琴音混着竹叶声,似碎玉调弦。

“……”

竹林尽头的朱漆牌坊上,“清音入画”匾额被藤蔓缠绕,阴影遮住“清”字水纹,露出裂痕徽记。

“散~”

宗主红绸扫过基座,惊起的灰雾与竹叶虫洞色泽相同,触光即散。

转过牌坊,碧水石桥横卧,桥栏莲花纹积着灰黑淤泥。

“哇哦,不愧是班主婆婆的老家呀,真适合养老呢!”

白糖踩上桥板,听见水下传来细碎叩击声。

墨紫冰扇轻颤,灰黑碎屑落水激起血色涟漪,转瞬被锦鲤吞散。

“孩子们,我们到了~”

宗宫朱门前,青铜鱼嘴门环大张。宗主拂开竹枝,袖口灰雾与竹影纠缠,在门框投出扇面与利爪交织的扭曲图腾。

她侧身示意:

“星罗班请进。”

武崧扛着哨棒跨过门槛时,铜环撞在鱼嘴上,惊起的回音里混着极细的弦断声。

“”

宗主广袖轻扬,织金帷幔在红绸带动下如波浪般散开,露出宗宫大殿内青玉柱上缠绕的鎏金琴弦纹。

她缓步领着星罗班踏入殿中,步履行云流水,发间玉簪缀着的唱宗徽记随动作轻晃,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

“诸位长老,这便是雅唱节上技惊四座的星罗班。”

她侧身示意,袖底不经意间滑出半缕灰黑色雾气,却在触及地面时被红绸迅速吸收。

“哦,是吗~诶,这个……”

首座长老扶了扶鼻梁上的玉架眼镜,目光扫过扛着哨棒的武崧:

“小友这哨棒……倒是件趁手兵器。”

武崧立刻挺直腰背,铜环在肩头“哗啦”作响:

“长老好眼光!这可是我们打宗为混沌特意造的——”

“好了~”

话未说完便被大飞轻咳打断,后者冲长老们憨厚一笑,袖口露出的炊具麻绳上还沾着些许面粉:

“抱歉啊,我们一时有些兴奋……”

右侧白发长老捻着胡须开口:

“听闻你们在雅唱节上以《京剧猫》打破混沌取得了冠军!”

小青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纹:

“不过是误打误撞,倒是唱宗的音律机关精妙,让我们长了见识。”

她话音未落,墨紫忽然轻笑一声,冰扇轻叩掌心:

“精妙?我瞧着某些机关啊,倒像是年久失修了。”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宗主却忽然拍手笑道:

“墨姑娘说笑了,唱宗的基业,自然是稳固的。”

“呵呵……”

宗主掩唇轻笑,指尖轻挥示意侍女近前:

“快带星罗班去临荷轩,备好今年的雪顶茉莉和糖蒸酥酪。”

她望向墨紫时,笑意里多了几分深意:

“墨姑娘一路照料他们,也去歇着吧。”

墨紫垂眸应下,冰扇“霜华”在掌心转出半道冷光:

“谢宗主关怀,这一路上确实有些乏了。”

“哼~”

队伍行至殿门时,墨紫忽然驻足回首。

透过层层帷幔,她听见首座长老压低的声音:

“那丫头应该就是墨韵的妹妹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小心一些……”

宗主的回应被帷幔割裂得模糊:

“无妨...红绸已种下印记...”

墨紫指尖的红绸骤然绷紧,在袖底凝成锋利的刃状——却在侍女唤她时,又迅速化作无害的流苏垂落。

她转身时,正撞上白糖探来的目光,于是挑眉轻笑:

“怎么?舍不得离开大殿?放心,有的是机会见识唱宗的‘规矩’。”

“怎么会呢?阿紫姐姐赶紧休息吧!”

白糖攥紧衣兜中的红绸碎片,忽然觉得墨紫眼底的阴影,比殿内最深的帷幔还要浓重几分。

……

夜幕降临时,临荷轩的琉璃灯亮起,满池荷花在光影中摇曳。

星罗班围坐在圆桌旁,大飞盯着青瓷碗里的桂花圆子直咽口水,筷子数次伸向汤面又缩回。

“连大飞都这么饿了,那我偷吃一点应该不会……”

“哎呦,你干嘛~”

白糖饿得抓耳挠腮,趁猫不注意偷偷捏起一块糖蒸酥酪,刚要塞进嘴里,就被武崧用哨棒敲了手背:

“规矩点!宗主还没动筷呢!”

“瞧这馋样。”

宗主携红绸踏入,轻笑一声示意侍女布菜,

“快吃吧,别拘束。”

她话音未落,大飞的筷子已夹起三个圆子,白糖也顾不上烫手,咬了口酥酪便含糊不清地赞叹:

“真香!”小青见状摇头,让一旁的海漂,用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碎屑。

“呵呵,多吃一点吧!”

首座长老望着狼吞虎咽的众猫,慈眉微挑:

“孩子们赶路辛苦了。”

大飞咽下圆子,憨笑拱手:

“让长老见笑了!我们走南闯北,难得吃上这么精致的点心。”

宗主替墨紫盛了碗桂花甜汤,目光扫过她腕间红绸:

“墨姑娘可还合口味?”

“……”

墨紫指尖轻叩青瓷碗沿,垂眸盯着碗中甜汤时,瞳孔深处忽然掠过一丝极淡的灰黑,如墨滴入清水般迅速化开。

“嗯?”

白糖恰好转头,只见她睫毛下闪过细针般的红光,却在她用红绸拂过碗沿时消失无踪,唯有冰扇边缘的霜纹在灯光下泛着异样的紫芒。

“!”

宗主舀汤的手顿了顿,红绸不经意扫过墨紫腕间,后者指尖骤然收紧碗沿,指节泛白。

这动作惊得甜汤晃出几滴,落在桌布上竟凝成细小的冰晶,里头隐约映出扭曲的瞳孔倒影——那是混沌特有的涡旋状纹路。

她很快用袖口擦去痕迹,抬眼时笑意如常:

“宗主的甜汤,倒是凉得很。”

首座长老抚须开口:

“墨姑娘与唱宗倒是有缘。”

墨紫抬眼,冰扇在指尖转出冷光:

“不过是过客罢了,哪像长老们,一守就是一辈子。”

“呃……”

这话让席间气氛微凝,白糖忙低头咬了口圆子,却在咬破馅料时怔住——里头裹着半枚青铜铃铛,刻着与墨紫冰扇相同的霜纹。

“诸位吃饱了吧?那不如随我去看看我们唱宗的风景吧!”

饭后,宗主提议散步消食。

“呃~哎呦!”

青石路上,白糖打着饱嗝晃悠,忽然被廊下青铜灯柱绊倒,差点撞翻花架。

武崧扶稳他,低声埋怨:

“就没见过你这么毛躁的!”

墨紫走在最后,望着宗主发间微晃的玉簪,指尖红绸无意识地绕成绳结——那形状,竟与席间瞥见的宗主袖底紫纹如出一辙。

……

回到厢房时,明月替海漂掩好窗扇,小青望着池中月影出神:

“这唱宗...倒像个精致的牢笼。”

墨紫吹灭烛火,黑暗中冰扇霜纹亮起:

“睡吧,牢笼里的人,未必知道自己被锁着。”

白糖揉着肚子躺下,听见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琴音,恍惚间看见窗纸上墨紫的红绸影子晃了晃,像极了宴席上宗主夹起糕点时,指尖那抹转瞬即逝的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