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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丽嫔怎么叫人都没有宫女、太监来应。
整整一个晚上,丽嫔感觉自己彻夜未眠,在晨光初升之际,窗外的风声、哭声还有黑影斑驳的摇曳动态都消失殆尽。
丽嫔觉得自己模模糊糊睡着了,但又似乎醒着。
“娘娘,该起来了,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丽嫔的贴身宫女文柳走到床边轻轻推醒自家主子。
“啊!”丽嫔吓得一激灵。
“娘娘怎么了?”文柳关切地问道。
“好多鬼,好多鬼,你昨晚去哪儿了?”丽嫔脸色虚白额头上满是汗珠,颤抖着声音掀开蒙在脸上的被子。
文柳一脸不解。
“奴婢就在外面守夜啊,奴婢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娘娘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不……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他们来找我了,他们竟都来找我了。”
丽嫔的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重复地念着“不是我,不是我”,文柳看着丽嫔许是生病了,张罗着要去找太医。
丽嫔整个人就像犯了癔症一般,丝毫不在意周遭发生的一切事物。
文柳从太医院请来了卫临,卫临诊脉后只说丽嫔小主应是被晚间噩梦惊扰,他开上两副安神汤在睡前饮下便可。
在卫临来到启祥宫的这段时间,丽嫔情绪已稳定了下来。
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文柳问:“太医,我家娘娘心神不稳,可有其他汤药可治?”
其实之前丽嫔也时常会说一些神神叨叨地话语,只是没有像今日这般疯魔,文柳想起主子之前在夜晚也时常梦到鬼魂。
卫临听到文柳这般说,作为一名医者,卫临思忖片刻,重又覆上丝巾为丽嫔诊脉。
接着说道:“此等忧思,并非汤药可解,娘娘若是觉得心绪不宁,不如多去宝华殿听听僧人讲经,梵音或可治愈娘娘的心魔。”
卫临此言一出,丽嫔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匆忙回过神来,抓着文柳的手腕说:“对!菩萨!菩萨能保佑我,他们都怕菩萨,咱们现在就去宝华殿。”
“娘娘,奴婢刚刚替您告了病假,若是你此刻出门,传到皇后耳中,皇后娘娘会不会不高兴?”
“我现在哪还管得了她高不高兴,他们都要来索本宫的命了,快去叫轿撵来,我要即刻去宝华殿烧香。”丽嫔的眼睛赤红,整张俏脸的肌肉都拉扯了起来。
文柳被丽嫔推了出去,作为奴才,文柳也只能照着丽嫔的吩咐行事。
卫临拟了药方子,便适时地离开了启祥宫,太医院近来离开了三位太医,卫临趁此机会正好被提拔了上来。
如今不仅仅是给各宫宫女们看病的小太医了,也能给各位主子娘娘问诊。
大概是先前几次宫中发生了大事,都有卫临在场,皇上对卫临的印象还算不错。
如今在太医院这片小小官场上,卫临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的新贵。
自然,月例银子也是翻了一番。
卫临升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绣坊交银子,预定安小主的最新绣品,可都一个月了,他还没等到。
出了启祥宫,看着琉璃瓦一片一片勾勒出这紫禁城四四方方的蓝天,卫临突然觉得有一丝怅然。
明明升官发财,却无一人可分享心中的喜悦。
沿着长长的宫墙,走过延禧宫的拐角,卫临与两个捧着托盘的小太监擦肩而过:
“听说昨夜皇上翻得又是安小主的牌子,啧,我瞧着啊,这延禧宫主位迟早要换人坐了。”
“哎,你可小心着点,这话可不能乱说。”另一个小太监悄声提醒道。
“我哪是乱说,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安小主自从承宠后可就没失过宠,可不像碎玉轩那位,现在还和皇上较着劲呢。”
“说的也是。”
两个小太监并着肩逐渐走远。
卫临拎着医箱,听到两个小太监的对话,“没失过宠”这几个字有意无意地落在耳中,引得心中酸涩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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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长春宫这边儿。
淳常在和齐妃两个人一直血战到了天亮,欣常在半夜的时候就挂了白旗,直接在软榻上昏昏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小玲珑去尚书房的时候,欣常在都没有醒过来。
这一夜,齐妃胡了十五把,淳常在也胡了十五把,两人焦灼着一直分不出个胜负来。
天光大亮,待到要去给皇后请安之际,翠果实在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咱们该梳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齐妃听到翠果的提醒,转头看看窗外,才晃晃神,意识到,原来已经天亮了啊。
“哎呀,坏了坏了,若是张嬷嬷酒醒,发现我不在,岂不是要露馅了。”淳常在急地推翻麻将,站了起来。
“哎,你慌什么,张嬷嬷问起来,你就说她酒醉不醒,自己梳妆先去给皇后请安了不就行了。”
淳常在脑子一滞,她觉得齐妃说的有道理。
“翠果,快去打水来,给我还有你家娘娘梳妆,我们一同去景仁宫请安,就说是路上碰到的。”
撒谎这事儿真是一出溜就能学会。
“哎,谁说本宫要同你一道去请安了,”齐妃起身往后走了两步,双臂向后舒展,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翠果,找两个人,好好伺候淳常在洗漱上妆,本宫乏了,去补个觉。”
“齐妃姐姐,你不同我一起去吗?”淳常在着急了,怎么麻将能一块儿打,请安就自己一个去呢。
“娘娘,近来皇后对您多有不满,咱们不去,会不会不太好啊,听说昨日,皇后还受了皇上斥责呢。”翠果觉得自家娘娘太任性了。
“不去就是不去,找个人去,就说本宫病了,偶尔也该让皇后知道,本宫是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