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余玉混血的西方人面孔外加一口流利的意语,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本地人,所以当他和苏星以及大林来到警局的时候,在大厅里负责接待登记的窗口辅警态度,要比今早前去取证做笔录几乎没怎么理人的警员要好上许多。
但饶是如此,他依然让余玉三人坐在大厅椅子上等待了良久,他的原话是他需要先联系上负责他们案件的警员了解一下情况核实一下问题,才能给出答复。
大厅里人来人往,偶尔还会有一两个犯事的小混混被押送进来,送到另一扇门后。那边是警局的办公区,也是审讯室临时牢房等所在的区域。
有些犯事的人胆子小,被押过去一声不吭,有些却是这里的“常客”,骂骂咧咧,看到苏星和大林两个东方面孔还会调戏几句,又被押着他的警员拽着走。
这些画面可不常见,从安全大国出来的两人也并不担心小混混能在警局里做些什么。
他们打量了半天,新鲜劲过去之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星掏出了自拍杆和手机,打算帮节目组记录一下他们在异国他乡第一天的奇遇。
窗口人员看到了苏星拿出手机准备拍摄,立刻严厉出声制止,这里是警局不是景点,未经允许是不能随意拍摄的,否则他们有权将他们拘留三日。
苏星虽然是个倔驴,但是他也是在规则范围内的倔,再加上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是当地警局,不想惹事的他客气赔礼正准备将手机收起来,余玉又拦下了他。
“但是自拍是允许的,不是吗?只要在这个大厅区域,不侵犯其他人的肖像权,我们也可以自行记录为自己保留证据。”
余玉面带温和的笑意看着辅警,声音也慢条斯理毫无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却让对方顿时语塞。
他没想到带着两位东方人过来的余玉居然还是个懂行的,不想彻底丢了面子的他只能色厉内荏警告他们别想偷拍那扇门后的办公区域,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理会。
“噢,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这样啊。”苏星看懂了这一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没有想到在警局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欺软怕硬欺生排外的人。
“正常,这地方也是由人来运作的。”
余玉耸了耸肩,不是所有地方都像瓷国一样友善热情认为外来都是客的,尤其是东方人的面孔在国外,偶尔也会遇到隐形歧视,这点苏星早就有过切身经历。
余玉正是因为担心瓷国人报警不会被太过重视,才决定带着他们来到警局施压,只是这点他并不会明说。
苏星听懂了余玉的这句话,他不再说什么,在自拍镜头下他直接转移了话题:“hello大家好这里是《老歌手的日常》不是,这里是陈濋生命名的《快发老人的日常》,在我们倒霉的节目组设备车被偷以后,我们接到了从自由国飞过来的鱼少。”
“有鱼少在,咱们车被偷这事,绝对稳了,朋友们,别看咱鱼少是我们哥几个里最年轻的,而且平常很皮没个正形,但他也是真的靠得住,你们看,他一来就把我和制片人带到警局里。”
苏星将镜头扫了扫余玉又扫了扫大林,在大林挥手打招呼后,他又猛地贴近镜头露出坏猫笑:“我怀疑这一切其实是鱼少的阴谋,他在想办法把导演组送进去,然后我们几个就能取而代之,hiahiahiahia。”
大林:“我能听见呢?”
“啊?是吗?那你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吧。”苏星尬笑一声。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我准备做局把导演组送进去,那为什么你没有想到我还打算做局把你们都送进去,这样你们的劳务费就都是我的了?”余玉摸了摸下巴一脸阴险。
苏星:“我也能听见呢?”
“听见又如何?我和他们说意语不说英语你能听懂吗?”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苏星微眯起眼,“现在我识破了你的奸计,就不会让你得逞了,除非……我们联手对付其他人,然后平分他们的劳务费。”
大林也灵机一动:“那你们也不能把我送进去啊,我是制片人给钱的,是给你们劳务费的,送走了赵昊就不能送走我哈。”
三人坐在大厅墙边的椅子上,靠着自摄消磨时间,眼瞅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开始说着要去核实的辅警到现在都没有回信,于是余玉又来到窗口前,询问事情有什么进展。
看人下菜碟的辅警见余玉这个长得好看的“翻译”又来打扰他和同事的闲聊,表面上他没有半点不耐,但也没有给他任何解决方案:
“请不要着急,咱们这每天游客不少,我们警官一天有很多案件需要处理的,我们已经确认过了,上午帮你们取证的拉索警官已经初步掌握了嫌疑人的动态,只是他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后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你们等了这么久,要不先喝杯咖啡吧,喝了咖啡再慢慢等,这事急不得的。”
“好啊。”余玉点了点头。
辅警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是说,好的,我们确实需要三杯咖啡,麻烦您泡好后帮我们送过来,谢谢。”
披萨国警局有时候会在报案人急得语无伦次的时候,还能慢条斯理泡杯咖啡让对方别着急,喝杯咖啡慢慢说。
很多时候异国游客由于文化差异,并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在这么焦急的情况下,还有闲工夫让他们喝咖啡,他们大多会觉得被冒犯了。
但辅警没想到余玉居然不生气,还真让他去倒三杯咖啡,又碰了个软钉子的他只好给三人送去了咖啡。
其实按照规律,他早就该给坐在大厅等候的报案人送点喝的。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在大林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那扇将警局分为对外大厅和内部办案两个区域的大门,突然被里面的人推开。
出来的人并不是他们的拉索警官,而是一个前不久刚被送进去的小混混,只是他现在出来时并没有戴手铐,估计是被保释或无罪释放了。
余玉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进去之前,看到了苏星和大林,对他们说了点难听的意语。
此刻,苏星和大林听到动静抬起来,发现出来的不是警官又低下头,苏星在用手机剪辑上午的接机,大林则是在手机群里同步情况,安排工作,按照这效率,他们得做好一周都可能找不回设备车的准备,另想他法。
忙着手上事情的两人并没有发现小混混的靠近,余玉把玩着手里的纸杯,余光却没有离开他半步。
“你们两个居然还在这里?你们东方人是不是特别听话呀,他们玩你们呢,你们还傻等。”
他说的是意文,苏星和大林听不懂,但这不代表他们听不出来戏谑的语气,他们抬起头,微微皱起眉看着他,不懂他要做什么。
余玉瞥了眼辅警,对方像是没发现这边情况一样,这是一种无声的纵容。
他又看了看小混混,准确说是对方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条类似于当兵才会有的“狗牌”,是一种身份证明。
“你们是不是有朋友犯事进去了?给点钱,我帮你们捞出来。”
看起来这小混混还不简单?余玉挑了挑眉。
苏星知道他在和他们说话,但是他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啥呢,于是他用英文问了一句。
巧了,小混混也听不懂英文。
他和大林只能看向余玉,小混混这时候才发现刚才一直被自己无视的“欧洲人”居然是和这两个瓷国人一伙的。
“你是他们的导游还是翻译?靠,你刚才都听到了,还不赶紧给他们俩傻子翻译,500欧,让你们安全走出这里。还看着做什么?没听懂吗?”
小混混满嘴的脏话与恶狠狠的语气,活像一个街边拦路的土匪,居然敢在警局里敲诈勒索。
此刻,就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苏星和大林,也能知道他来者不善,他们看向辅警,对方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里说出500欧买平安的话,您不会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吧?您不觉得有点,嗯,掉档次丢面子吗?”余玉毫不畏惧神色如常地轻笑一声。
“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寻思我说的也是意语,难不成您没听懂?”
小混混恼羞成怒握紧了拳头:“你这小白脸想死吗?”
眼瞅着对方似乎准备袭击余玉,苏星直接站了起来,大林见状担心他们的安危,也连忙起身。小混混本就是来找茬的,见有人上钩,刚想对苏星说些垃圾话,一个身影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和苏星之间。
“没事,我来应付。”余玉对苏星和大林说,语气听起来还挺轻松。
“这种人是故意挑衅的,你最好不要和他过多纠缠。”苏星说,他知道余玉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在异国他乡被人挑衅甚至袭击,本身就对他们这种公众人物不利。
“放心。”余玉安抚着,转头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向小混混。
“我现在倒是没有考虑过死亡这个问题,所以,这位先生,您现在想怎么做呢?”
余玉这毫不在意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成功激怒了小混混,但他揍人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挥下来,就被其他人一脚踹倒在地。
来人是一位刚刚从内部区域走出来的中年人,一出门就发现小混混在惹事,立马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屁股。
“我就是和老朋友叙旧的功夫,你小子还能给老子惹出事。”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唾骂着。
从外表上,这位中年人就像一位老派的绅士,穿着四件套,搭着长长的围巾,布满皱纹留着斑白胡渣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风采,优雅,又有风度。
被中年人踹倒的小混混哪还有刚才嚣张的样子,只敢唯唯诺诺缩在地上道着歉:“对不起,埃斯波西托先生。”
“跟我道歉做什么,教过你们的,做错了事,要向被冒犯的人道歉。”
小混混听了赶紧爬起来,向余玉、苏星和大林三人90度鞠躬:“对不起,三位先生,我只是想借点钱,瓷国游客很有钱的……”
“用英文,你说意语人家听得懂吗?英文,简单的道歉总会吧?”中年绅士又一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被打了一巴掌,小混混头也不抬,马上转变成磕磕绊绊的英语说:“我,我很抱歉。”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管教不严,勿怪,回去之后……”小混混说完,中年绅士又对三人客套了几句,只是这话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
他看了看余玉,又看了看苏星,脸上优雅的假笑一顿,随后又变成了灿烂大笑。
“哎呀,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是二十年前澳洲那个叫Allen还是Ellen的小子吧?”他在苏星一脸懵逼时,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您,”中年绅士看向余玉,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行礼,“cyrus少爷,您来意国怎么不早说呢?mama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所以祖母并不知道吗?那我们的设备车,是怎么被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