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仓衙门的大堂,无论是规模,还是里面的装潢,都要比五署衙门差了不少。
大堂正中,一张陈旧的案桌摆在那里,桌面虽擦拭得还算干净,但仍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边角处的漆皮已有剥落。案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惊堂木,颜色暗沉,显得颇为古朴。
大堂两侧,各有一排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刀枪剑戟等武器,虽算不上崭新,但也都擦拭得锃亮,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墙壁上挂着一些字画,不过大多是些寻常之作,画风粗糙,与五署衙门里那些名家真迹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大堂的顶部,是木质的横梁结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微微发黑。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横梁上,灯光摇曳,使得整个大堂显得有些阴森。地面是青石板铺就,坑洼不平,走在上面还会发出“咚咚”的声响。大堂的后方,有一个屏风,上面绘着一些山水图案,色彩已经有些黯淡,不过倒也为这略显简陋的大堂增添了一丝雅致。
关千山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没等他走到衙座,廖成就领着人赶了过来。
“关佥都,人我已经都喊过来了。您看,要不要我来给您介绍下?”
关千山猛地一回头,目光如炬,瞬间便将大堂里的十几个人尽收眼底。只见这些人皆身着一袭湛蓝色的官袍,袍上绣着精美的彩凤与锦鸡图案,鲜艳夺目,栩栩如生。
关千山心头一动,他自然认得这官袍乃是天庭六到七品文官的制式官服。他目光如电,从这些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为首的廖成身上,微微颔首示意。
廖成见关千山点头,心中稍安,赶忙上前一步,指着身边的人开始介绍起来:“这位是王主薄,乃是统计司的司长,专门负责各大粮仓储粮的统计与记录工作。”说着,他又指向王主薄身旁的两人,继续介绍道,“这两位,一位是副主薄郑晓,另一位是监事宋玺平。他们三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王主薄负责统计,郑副主薄负责档案管理,而宋监事则负责监察之职。”
介绍完统计司的官员,廖成转身指着另一个人说道:“这位是陈佥事,乃是按察司的司长,他的职责是定期对下面的粮仓进行抽查与检验,确保粮食的质量和数量都符合标准。”廖成顿了顿,接着介绍道,“他旁边的这位……”
关千山仔细聆听着廖成的介绍,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在每个人的面庞上快速扫过。每一次他的视线落在某个人身上,那个人都会立刻露出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仿佛想要给关千山留下一个好印象。
随着廖成的介绍逐渐深入,关千山对统仓衙门的主要主管们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了解到,天庭各个部门的架构设计相当科学,每个部门都有明确的层级和职责划分。
以这个小小的统计司为例,不仅设有主管和副管,还有专门的监督人员。主管和副管的工作虽然有明确的分工,但彼此之间也存在一些重合的部分,这样可以确保工作的全面性和准确性。而监督人员的存在,则进一步加强了对整个部门的监管,杜绝了主管一人独大、说了算的情况发生。
然而,关千山心里很清楚,即使制度设计得再合理,也难免会存在一些漏洞可钻。
就像他所看到的那样,上面的人或许原本希望通过这种架构设计来引发下面的人相互争斗,从而达到某种制衡的效果。但他们却万万没有料到,下面的人竟然会联合起来,串通一气,共同对抗上面的压力。
无论是天庭那广袤无垠的三十六仙域,还是其中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部门,都无法逃脱这污浊的风气。关千山自然也并非那种超凡脱俗、一尘不染的高洁之士,对于他人的所作所为,他实在是有心无力,难以管束。然而,他所管辖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却是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丝毫差池的。
“统计司的人可在?”关千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话音未落,那位王主薄便如惊弓之鸟一般,赶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应道:“下官在。”
关千山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王主薄,一脸肃穆地说道:“从今日起,我给你七日时间,将历年所有的账目都给我整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接着,关千山详细地列出了他的要求:“我要知道每一处粮仓的具体库存数量,以及每次入库的准确数量。”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我会亲自拿着账本,逐个粮库去核对查验。”
最后,关千山毫不留情地警告道:“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但凡有账目出错者,或者是物品与账目对不上号的,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说罢,他的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王主薄,似乎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说完这些,关千山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发问:“王主薄,对于我的要求,你可有什么问题?”
王明海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关佥都啊,您也知道我们统计司的情况,人手实在是有限啊。而且这历年的账目实在是太庞杂了,要想全部都整理清楚,别说是七天了,就算是给我们七年的时间,恐怕也未必能够整理得出来啊。您看看……能不能就只把最近的账目整理出来呢?至于往期的那些账目,就算是现在整理出来了,恐怕也没地方去查了呀。”
关千山心里暗自冷笑一声,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王明海的那点小把戏呢?账目核对这种事情,最害怕的就是翻查那些陈年老账了。因为伪造一本假账或许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只要把那些老账给翻出来,那么所有的假账就都会变得一目了然。关千山既然铁了心要抓住大都督的把柄,又怎么可能会答应王明海的这个要求呢?
“人手有限?”关千山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然后紧接着说道,“行啊,既然你的人干不了这活儿,那我就从别的地方调人过来查账。”
“听说监察司的人尤其擅长查账,要不要我监察司调人来?”
一听到监察司,王明海立马就慌神了。赶忙摆手说道:
“不用,不用!下官哪敢劳烦关大人。不管多难,下官定会想办法完成。”
天庭监察司,就类似于咱们检察Y。
他们可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真要是来了,保证所有猫腻都给你查出来。